意外的春天 第23頁

「嗯?」尾音上揚的低沉的警告由俊挺的鼻梁里哼出,這意味著手博陽的耐性已經磨光,也意味著他隨時有噴火的可能。

凡是熟識他的人,多半沒幾個敢在此刻與他作對,連季銀芽也不例外,她歉疚地看著助手群。「那……就叫便當吧。」

「這里沒你們的事啦。」接下來的親子懇談,季博陽不希望有外人在場,何況出版社的編輯剛剛才打過電話來催,他們沒有太多的時間模魚。

「走,走,走,趕快去把剩下的畫完。」助手伸著懶腰關進工作室。大家都已經三天沒見到床了。

「說吧,現在就我們姐弟倆。」幸虧切得不深。季博陽將傷口消毒、上藥,再用OK繃包住那根掛彩的手指。

「說……什麼?」季銀芽心虛地垂下眼瞼。因為年齡接近,故她和博陽一向天南地北無所不談,但是此番的主題攸關他人的隱私,她真的開不了口。

「你和那個冀祺啊。」季博陽一箭直中靶心。

「你怎麼會……提到……他?」季銀芽坐立不安,仿佛沙發突然長了刺。

「你今天一進門的表情就不對,接著不是打翻東西就是默默發呆,現在又割到手,這些不會是要上班前的癥侯群吧?」季博陽干脆挑明。

「我……他……我……」季銀芽期期艾艾了半晌,卻不知從何說起。

季博陽也不催促,只是很有耐心地靜靜等待。

「他……他……」遇到親人溫柔關懷的眼光,煩瑣的心靈猶如有了倚靠的浮木,季銀芽再也忍不住掩面大哭。「哇……我該怎麼辦?」

有位助手好奇地從工作室伸出頭來,立即又讓季博陽狠狠地瞪回去。

「你們吵架?」此乃戀愛中男女落淚的最通俗,亦最普遍的導火線。他抽了幾張面紙給她。

「不……」季銀芽搖頭,抓著面紙繼續飲泣。

「他罵你?他動手打你?他欺負你?他有了第三者?

他拋棄你?」

接二連三拋出的問號,得到的全是否定的答案,季博陽也不管那麼多了,反正讓他老姐這麼傷心,那混小子注定是別想再苟活于人世!

「他住在哪里?我現在就去宰了他!」季博陽憤憤不平地躍起身。

「不……不怪他……」季銀芽忙拉住暴躁的弟弟,他說變就變的陰晴個性,有時連她都模不透。再者,她對冀祺一無所知,他家到底是在火星還是在月球,她完全沒概念。

「是不是……我的事?」季博陽戰戰兢兢地試探。他最近忙得不可開交,因此沒空,也忘了去把他們的姐弟關系說清楚,也許是準姐夫的醋勁發作,才使老姐受委屈。

「你的事?你的什麼事?」季銀芽抬起婆娑淚眼。

「沒,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季博陽陪笑,暗地里則松了一大口氣。幸虧不是他惹的禍,不然他可就愧疚啦!「那到底是什麼事呢?」

「我……他……哇!」季銀芽泣不成聲,吞來吐去仍是那幾個詞兒。

「你別光是哭嘛。」回音除了哽咽還是哽咽,季博陽只好下最後通牒。「好吧,既然說不出來,我這就去找他,讓他本人來說。」

「不要去!我求你……」季銀芽頭搖得像波浪鼓。

依他們之前的相處模式,恐怕話還沒談上半句,便會先來一頓好打。

可她未曾遇過這樣的事,此時真的很需要听听別人的建議。

「博陽,你說我該怎麼辦?我那麼愛他……但是他……呃……」淒楚啜泣聲霍然卡在喉頭,季銀芽被自己未經大腦的蹦出來的真心話嚇到。

難怪,難怪以往只要有異性稍微越了界,她就會非常反感,還會厭惡至極地起滿抗議的雞皮疙瘩,然而自從他……

可能是他主動煮面給她吃的那一次吧,或者是她從他手中接過的那兩大袋、他專程跑去超市買的衛生棉,他善解人意——縱然是會錯了意——便深深地觸動她的心,她對他不僅僅是「喜歡」那麼簡單,她根本是不可救藥地愛著他!

可惜她愛上一個不能愛的人,這教她情何以堪?

「你確定?」季博陽會多此一問,不過是希望感情一向駑鈍的姐姐,能再認真仔細地理清事實。

「雖然我和他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我總覺得我倆是相知甚篤的老朋友。」季銀芽緩緩披露蟄伏多時的情愫。

「我習慣他的陪伴,就像……就像習慣你們在我身邊一樣,要是一天沒見著他騎著鐵馬的英姿,我便會整日不對勁,仿佛失落了什麼。」

憶起他們曾經有過的點點滴滴,她始終緊斂的柳眉不禁噙著淡淡地甜蜜。

「既然確定了,那還有什麼好遲疑的呢?」季博陽真替準姐夫感到慶幸,踫上這麼一個反應木訥的情人,他想必是等瘋了。

「因為他是……他是……」好不容易舒展的愁城又築高了起來,季銀芽又抽了幾張面紙。

若是繼續那麼下去,季博陽大概問上一年也問不出結果,他索性自力救濟。「冀祺是槍擊要犯?」

「不……他是……」季銀芽這會兒還寧願他是。她咬咬牙,橫了心腸,痛苦地將全盤托出。「他是同性戀。」假如小妹襄雪在就好了,她經驗豐富,說不定比較曉得怎麼做。

「什麼?」季博陽差點趴平在地上。「你說他是……」

季銀芽困難地點頭。「他還有老婆了。」一個帶有喉結的老婆。

「他親口告訴你的?」倘使季博陽沒見過冀祺也就罷了,偏巧他倆曾數度交鋒過,準姐夫瞪他時的妒火和不善,可不像是個不愛女人的人會有的眼神。

「是他公司的同事說的。」季銀芽哀聲嘆氣。

「我先問你,你相信他是同性戀嗎?」季博陽不答反詰。

「我……也不知道。」季銀芽壓根兒不願去信。

「‘不知道’便影射出你有懷疑,既然有懷疑,為何不當面問清楚?」季博陽認為冀祺不是個會扯謊的人。

「也許他會騙我啊。」听別人轉述是一回事,親耳听冀祺說又是一回事,季銀芽擔憂萬一他承認怎麼辦?

「一個人的眼楮往往能泄漏很多秘密,冀祺的雙眸明亮有神,看人時的目光坦然直率,所以他為人必定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否則我當初怎麼放心把你交給他呢?」季博陽最後還不忘糗姐姐一下。

「你少來,我怎麼從不曉得你那麼欣賞他?」季銀芽依然掛淚的娟麗面龐,羞臊地暈出照人的艷紅,那惹人疼憐的嬌態宛然一株滴上晨露的翠芽,正隨著春風在朝露中搖曳生姿。

「我只是說放心把你交給他,可沒說欣賞他喔。」要搶走他姐姐的人,季博陽當然要挑一點啦。

人說戀愛中的女人最美麗,果然還真有那麼一回事呢,連他都能感受到姐姐的味道變嫵媚了。「我看你別回家了,干脆在我這兒好好地睡一覺吧,明天我會幫你請假,你去找他談談。」

「也好。」真相若是不早點兒弄明白,季銀芽也沒啥心情去做其他的事。

「去吧,別想太多,不足的睡眠可是美女的大敵喔!」季博陽笑如暖陽地驅她上床。

嗨,小杜︰

世界之所以有紛爭,起于每個人的標準不一,就像江澤民堅持一個中國,李登輝卻突然提出「兩國論」,不僅讓宋連兩位總統候選人陷入苦戰,也使海峽兩岸再次陷入緊張情勢,還驚擾到遠在天邊、飛機要坐上十幾個鐘頭、與咱們「似乎」沒啥親戚關系的「阿美利肯」。

(怪了!人家「兄弟」吵架,他也管?)

結果這里面究竟誰是誰非,誰最寡廉鮮恥,端看個人的立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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