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好……愛你的……每一部分。」賀羲平被她吻得心蕩神馳,因為她的長期訓練,老實害羞的他,已漸漸懂得表達情意。
「證明給我看。」水柔氣息紊熱地在他耳際低吟。對他這種「閉鼠」的男人,她非大膽不可。
「噢……」賀羲平立即將渾身的酥麻燥炙,以實際行動傳回給她。
陰霾的空氣瞬息讓他們的鵝蝶款款所熾化,兩顆郁戚的心,在彼此的懷抱得到慰藉。
緩緩排惻間,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于是驀地抬起頭來詫呼。「說不定……洛芯他們……正在……吃大餐咧。」
「呃……」水柔先是怔忡,待細瞧他那麼慎重的模樣,單為了宣布一個假設,絲毫不覺他無意中,破壞了兩人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氣氛,她不禁越想越好笑。「哈哈--」
「我……說錯話……了嗎?」賀羲平愣愣地問。
「沒有……哈哈--」水柔捧著月復,有這麼會殺風景的老公,她能說什麼。
「可是你……為啥……」賀羲平模模腦袋。不過無論如何,起碼她終于笑開容顏,光是這點就夠了,所以他也跟著眉飛色舞。
「你笑什麼?」水柔莞爾。
「因為……你笑了嘛。」賀羲平說得理所當然。
「羲平。」水柔深情地瞅著他。「嫁給你真好。」
「我……」賀羲平的臉全紅了,他憨厚地傻笑著。「娶你……也很好。」
四目對望,交換互相的依戀,有伴如此,夫復何求?
第六章
煩,真的很煩。
韶光也許只過了五天,也許才三天,但賀洛芯卻覺度日如年,她厭煩這種安靜平凡、乏善可陳、每天不是吃就是睡的無味生活。
她懷念街上的霓虹燈,懷念人聲鼎沸的百貨公司,懷念數不完的電視頻道,懷念鄰巷小店的冰淇淋,以及半夜被朋友吵醒的電話鈴響,與……「喂,賀洛……」對面忙得正開心的水昊突然抬頭喊她。
「不要叫得那麼隨便!」幻想陡然被打斷,賀洛芯語調凶惡地搶話。
打著赤膊的上身,健壯的雙腿在及膝的草裙中跪開,這樣傳統的夏威夷裝束,分毫不減他的男子氣概,陽光在他的身上抹了一層亮褐色,他可口得恍如巧克力蛋糕,光采得令她嫉妒。
「干麼?」盡避如此,她仍沒好氣地斜眼睨著他回應。
大猩猩就是大猩猩,未進化的肢骸,時時都是精力旺盛,生龍活虎,連炕個土窯雞也能這麼興奮,她呀,大概永遠沒辦法像他那般自得其樂。
「吃……飯了。」無端踩到地雷,水昊模模一鼻子的灰,自認倒楣。
「吃吃吃,你當是在喂豬呀?」瞧,她才剛說馬上就靈驗,真是X加Y加Z開根號……她怨聲載道地舞著手。「一會兒吃藥,一會兒吃補,我的嘴巴從早到晚一刻都沒停過。」
「這倒是。」水昊點頭贊同。
她生來就是反對黨,凡事只為反對而反對,那口利齒整日盡在雞蛋里挑骨頭,包括東西洗的次數均要規定,即使到了半夜,也要講幾句夢話才夠。
「本來就是嘛,再要不了多久,我會肥得不成人形。」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賀洛芯噘高櫻唇撒嬌。
想想不對,他那頭猩猩幾時會附她的議?再仔細琢磨,她立刻發現他的弦外之音。
「好哇!」她比出修長的玉指。「你嫌我沒事就在‘碎碎念’?」
「冤枉喔,我有嗎?」在她面前裝糊涂,似乎已是他的基本絕活兒。
「你敢說沒有?」賀洛芯邁進一步逼問。
一個矢口否認,一個咄咄逼人,儼然他倆的慣性模式。
「你說呢?」水昊當然敢,他現在不就在做?可是他不會笨到露出馬腳,自找罪受,他僅要聳聳肩,便把問題丟還給她。
「你這人厚顏無恥、死皮賴臉,有啥事是你不敢的?」賀洛芯早看透他那套老招,她滔滔陳辭,不許他抵賴。
反正現階段她是「瑩瑩美代子」,少一事不如多一事,有人讓她責罵,腦細胞才不會長霉生銹,她何樂而不為之。
「對,我還殘害忠良、燒殺擄掠、搶劫勒索、狼心狗肺、無惡不做,這樣你滿意了嗎?」水昊一口氣應得很溜。
「你--」又、又這樣,她才講那麼一兩句,他便頂她十來句,表面上好像都是他被損,明眼人一望便曉得,其實全是她受欺侮。
「吃吧。」他扯了只雞腿,飛快塞入她剛啟開欲反駁的嘴。
想他走遍大江南北,什麼樣凶險的山岳沒征服過?若還鎮壓不住她這座小蠻山,他豈不太遜?
「唔……唔……」一肚子的斥喝全被這遽至的外來物堵住,只剩下發音不甚明確的抗辯,不過內容可以想見不會太動听。
「多吃多長肉,你總不希望背上留疤吧?等你結痂再好一點,你想上山下海,高空彈跳,我都不會限制你。」水昊也明白要她這不能做、那不能動,日子無聊,、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兒去,可是對于該項禁令,他是非常堅持。
「吃就吃。」賀洛芯亦清楚他是為她好,她火就火在他該死地每次都有理。她邊詛咒邊拉出肥碩的雞腿。「我就吃成大胖豬給你看!」
「這只山雞大得很,你盡便。」水昊好笑地瞄她因負氣而長啜大嚼的不雅食相,那是她最詬病他的缺點之一,如今見她使來,感覺倒沒他那麼差。
看來男人和女人,終究有明顯的不同。
俄頃,賀洛芯已吃掉了五分之一,卻發現他半口也沒動,僅吃著一些野菇、野菜和野果,猛回想,他似乎每次都這樣。
「你不吃?」賀洛芯忍不住好奇。
「你慢慢吃。」水昊一副「你快樂,我快樂」的笑靨。
只是賀洛芯不會這麼以為,她自忖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尚不至此。
「有鬼喔--」她放下啃了一半的翅膀追問。「你為何不吃?」
水昊還未答腔,她已倉卒地放聲大叫。「老天,莫非這不是山雞,而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天哪,你該不會烤的是山鼠……」
說著,她準備要用手指頭去挖喉嚨催吐。
「你……」水昊才要攔阻,她又把指頭轉了向。
「不對,山鼠再怎麼樣也不會長到這麼大,那是山豬嘍?」賀洛芯喋喋不休,完全沉溺在猜忌的圍困中。「是山豬我就不怕……會是蛇嗎?」
搖搖頭,她又自我否決,仿佛在演雙簧似地。「不可能,蛇的形狀不一樣。」
「等等……」水昊實在不敢告訴她,蛇肉她早就嘗過,且她還覺得味道滿不錯的。
「哎呀,人家想不出啦。」賀洛芯沒耐心听他講完,她急巴巴地抓著他,將她知道的動物名稱都報出來。「你說到底是什麼?獅子?老虎?斑馬?袋鼠?長頸鹿?老鷹?」
「不……」要不是原先就認識她,水昊會以為她有被害妄想癥。
「你……不會給我吃的是……是……是……人肉?!」見她每說一種,他就憋笑搖頭,她這下臉色慘白。
「哈哈……佩服佩服……哈……你的想像力也……哈哈……未免太豐富了吧?」水昊總算爆笑出聲。
「你還笑?」賀洛芯野蠻地揪住他一直沒刮的落腮胡。「你說是不是?!」
「痛……會痛……」水昊提醒她手下留情,但與其說效果不彰,不如應說是零。「小姐,是你始終不給我機會說啊。」
「嗯--」逐漸拔高的懷疑音符,鏗鏘有力地震動聲帶。
「我是素食,所以不吃肉。」沉穩的男嗓,絲毫不受對方干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