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裝模作樣一下吧,他想。假裝你什麼都不知道,假裝你真是窮途末路後才敢開口……「沒錯。」結果,她誠實得叫人膽戰。
他真的真的生氣了。
「所以你認為我會主動拿錢給你,像火坑孝子一樣奉承你?你未免太有自信。」
她可一點也不退縮,反而站起身來慢慢走近他。
奇怪……他感到十足壓迫力。
走到他面前,她壓著桌沿,眼中充滿無比寒意。
「等我拿到錢之後再來辱罵我,現在你沒有資格!」
說完她轉身就走。
他竟然拉住她。
莫名憤怒擊碎了他對她的防線。
「我佩服你很會用你的武器攻擊別人的弱點,好,我承認我對你非常感興趣,也承認想用錢買通你,你怎麼說?」
她先將冰寒透底的目光停留于他臉上,然後慢慢地轉到他抓住的地方。
他竟然就放了她。
「你對我可能了若指掌,我對你卻一無所知,我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她深吸一口氣後再說。「就你猜測的,最後我還是會求助于你。」
啊炳!他總算恢復些自信了。
原來她只是故作姿態,欲擒故縱老掉牙的吊凱子手段,他自己未免把地想得太神奇……嚴森重新回到座位,那真是一張漂亮的真皮座椅啊,馬上把嚴森變回市儈、狡猾無比的生意人。
他眯著眼楮嘿嘿笑著。
「我可以借錢給你,但是……,你拿什麼來還?」
賀之雲從未移動她的視線,冰冷的溫度也未曾改變,按著一段冗長寂寞,賀之雲才動動眼睫,總算活了過來。
「我還不起你要的東西,如果你不想痛苦的話。」
痛苦?她的話耐人尋味……好不容易嚴森才明白她的意思,賀之雲言下意指他會為她痛苦不堪……好大的口氣!
嚴森暴跳如雷。
她以為他會愛上賀之雲?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以後嚴森會像一只沒用的流浪狗,拚命乞討她的關愛?
她實在是自大、自夸、自以為是得令人無法忍受!
然而……他還是必須強迫自己忍受她。
因為……整件事實在太有趣了!
他就是要花錢買一個有趣的女人,不過一旦對她失去興趣時,更會像踢破鞋一樣把她踢出去!
思至此,嚴森真想大笑三聲。
「好吧,讓你告訴我,我如何買你這個人?」他算是說出目的了。
她回給嚴森一個更無情五百倍的面容。
「買我的家庭,我的生活,我的歷史,買我所能做到或不能做到的事情。」
呼……「好難,我簡直像個冤大頭了。」他拚命忍氣,拚命擺出笑臉。
她不理會他話裹的諷刺。
「若沒這份準備,你不會想抓住我,如果你不想盡快生厭的話,最好買下你眼中的我,我相信這是你最好的打算。」
他眯起眼楮看她……興奮的情緒染紅嚴森的臉。
這個女人太厲害了,她太懂得人性,太懂得自身存在的價值,他自信她能把任何男人搞得團團轉,因為她的魅力建立在不管遭逢如何境地,她都能仰頭高高在上。
不過,他依然要保留他所要的控制權。
「你說的話太玄妙,抱歉,我听不太懂,但我們的交易還是要有物品交換,我要你當我的女人。」
原以為賀之雲一定會爆發她那高傲之氣的,沒想到她竟一言不發。
大概是她早就料到的事情,所以也早有決定。
「如何配合你成為你的女人?」她和平地問。
他笑起來。
不知是故意還是假裝不懂,他絕不相信賀之雲不懂男人的心里在想什麼。
「好吧,你要這麼問我就這麼說,我要你跟我住在一起,吃在一起,玩在一起,以及睡在一起,也就是听我的話,吃我的飯,睡我的綿被……,這樣你懂吧。」
他想--大概只差沒說跟狗一樣的寵物而已。
居然,她沒有任何被羞辱的感覺,反而更認真思索這樣的條件。
「這是另一份長時間的工作了?」她繼續「和平」問道。
嚴森笑起來,充滿勝利者的快感。
「你一樣可以照顧你的弟弟,但只要我有需要,你就必須陪在我身邊。」
「期限呢?」
「我承諾律師費由我出,至少先將你大弟的間題解決掉,至于生活費……就看我高興和你怎麼花了。但第一個月你必須跟我住在一起,如何?」
她似乎能很快地吸收條件里的內容,所以周不著多少時間考慮。
「我得到了一份舒適的工作,不是嗎?」她下了結語。
沒想到嘛,她也會自我解嘲……嚴森立刻從抽屜里取出一張支票,他早就準備好的,把它交到她手上,沒想到她卻擋住他的手。
包沒想到踫觸到一只溫熱的,原來她亦是個有溫度的女人哪……雖然賀之雲很快抽回她的手,嚴森卻仍然能感受強烈的溫度劃過他的心髒。,「我答應你的要求,但我必須先提醒你,我無法變成你心目中的女人,如果你硬要我變成另一個她,恐怕會令你失望。」
「放心,我就是不要你變成另一個女人我要的就是現在的你。」
這是實話。
「請你記住這句話。」
最後,支票收進賀之雲的口袋,交易成功。
當天,嚴森就替她辦妥離職手續。
那天,大男生還沒等到她,她就被一輛黑色賓士送回家。
第三章
賀之雲回到家已近一點鐘,當她扭開客廳大燈時,兩個弟弟立刻迎了出來。
「還沒睡?」之雲疲倦地看著兩個弟弟。
他們表情不同,看起來很賊……「姊!你吊到凱子啦,賓士喔……」最小弟弟之仁終于忍不住說。
她瞪他看,好像很久沒看到他,他又長高不少,賀之仁現在就讀國中三年級,站起來個頭不小,但賊兮兮的樣子就像街頭游蕩的小混混。
見之雲不說話,二弟之義立刻代她先罵弟弟一頓。
「你也知道什麼叫凱子?如果有這麼多時間咬舌根,就別讓老師三天兩天就到家里來找。」
「談什麼談,談的還不就是升不升學的問題,姊,上高中的學費很貴的,你有那個閑錢讓我讀下去嗎?干脆讓我去做工算了,我實在受不了每天跟人要錢過日子。」
「說得一點也沒錯,」之義像得了塊寶跟著附和。「反正我們家也沒多余的錢讓他讀書,況且阿仁那是塊讀書料,干脆就讓他賺錢幫忙家計,起碼換間房吧,我實在受不了這個破房子,又悶又熱教我怎麼看得下書。」
其實二弟之義才是之雲最擔心的人。
之義酷似死去的父親,然其自私自利的個性更和他如出一轍,否則不會拋下妻子長達十年時間,回來後更不會變成尸體一具,徒留一堆爛攤子讓他們收拾。
但說房子破倒是實話,這間不到二十坪大的房子的確太破又舊,不但下雨天會漏水,就連稍微刮大點風就會滲透進來,而且除了前後門,這個房子居然沒窗戶,夏天到了真使人熱得發瘋。
屋子還只有兩間房間,一個窄小客听兼廚房,四個人住實在太擠了,原來三個弟弟擠一間房間,自從阿成搬出去後才稍微紓解一下悶擠的狀況。
就算如此,租金也用掉之雲大半月的薪水,他們還想怎麼樣?難不成想住豪華旅館、吃大魚大肉?
這是這家人長久以來的傷痛,貧困壓得每個人喘不過氣來。
並非弟弟們不了解之雲肩膀所承擔的壓力,而是處于現買壓力下,他們也必須抒發郁悶,于是姊弟之間變成發泄的對象,因為除了自己,他們對誰都要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