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你痴狂 第4頁

至少可以肯定,如果真的見過這個女人,他將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嚴森確信他不認識這個女人,也許是燈紅酒綠後的情懷感傷,他居然想要抓住這尊被遺忘的影子。

他開始仔細觀察她。

好像只在很短的時間內,他清楚地記下她的面貌。

中分學生式直發垂掛肩際,臉上脂粉未沾,或是剛卸了妝的樣子,如果她是俱樂部里的人,就不可能不畫眉登場,而現在的她宛如剛洗完澡的干淨孩子。

一點也沒錯,她看起來好干淨。

嚴森吸吸鼻,似乎就聞到她身上飄來淡淡的肥皂味,張開指頭,似乎就觸到她清潔過後優雅柔細的肌膚,她的出現,似乎使平庸世俗變得雜亂不堪,而她膚色之白,令星辰都失去顏色。

尤其她的眼楮……強而有力撼動他的心靈。

他喜歡那樣的黑色,很深很沉,潛藏著無數秘密。她是聰明的,知道如何展放她的光芒,所以她會選擇在令人唾棄的凡俗塵埃中出現,用她簡單樸素的模樣恥笑他們。

所以他對她產生無比的興趣,不管她長得如何,美不美麗,漂不漂亮,亮不亮眼,他已然記下完整的她。

很快,她被一個騎著摩托車的大男孩帶走,他觀察兩人之間沒有半句交談。

看得出男孩對她傾心已久……,因為以那種粗枝大葉的大男生,不可能為女伴展開踏腳板的。

直到白色的背影逐漸化成一小束光束,最後消失。他的心悸仍持續撞打神經末梢……嚴森不知如何解釋這件意外事件發生,但他明白,他會以最科學冷靜的方式,平復這場意外的錯覺。

原以為回家睡個覺酒就會醒了,可怕的是那女人的身影像磁鐵一般吸住不放。嚴森整夜翻來覆去不能入眠,最後抵不過澎湃洶涌的好奇心,他再度回到俱樂部,企圖尋找她的芳蹤。

女人當然已經消失了,霎時嚴森感到有一絲恐懼,難道女人就此消失不見?難道女人只是他寂寞干枯心靈里的一個幻影?

幸好科學證實人類無知夢魘,嚴森果然就在人事檔案上找到賀之雲。

看不出來賀之雲已有二十二歲了,照片上的她看起來好年輕,比本人更不真實。她清瘦的臉,淡淡眉色,挺直秀麗的鼻梁,證實都是嚴森看過的那個女人。而她的美目比他想的更黑更深,只是照片中找不到視線的焦點。

嚴森感到滿意極了,卻不知為何滿意……好不容易挨到第二天晚上,他再度看見她。

他立在窗口探望,賀之雲來了,穿得和昨天一樣裝束,白色衣衫非常適合她,她一樣被大男孩接送,兩人之間一樣沒有半句話可談。

不過男孩表情相當滿足,同樣身為男人的嚴森可以理解。

後來,賀之雲換上俱樂部規定的粉紅色制服,穿上西式上衣及窄裙的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協調。

粉紅制服底下的她,一身傲骨好清瘦。

他竟然憐惜起她來……按著賀之雲坐上她那把看起來比她大好多的椅子上,櫃台前幽暗日光燈照著她一張臉近似慘白,她是疲倦的,僵硬的指頭緊握住筆桿。

她恨少和客人交談,說話的方式也非常簡潔,幾乎不願意跟別人多說話,多半時候她像個小心翼翼的獵人,只用那對深黑色眼珠觀看人群。

他竟然為此心痛起來……小小的女人,在不適合她的地方做著不適合她的事。他討厭那些腦滿腸肥的酒客經過她身邊,厭惡她必須僵著身子和客人打招呼,更無法忍受她偶爾牽動的嘴角變成職業性笑容,她現在的每一個舉動都在折磨著自己最脆弱的神經。

嚴森啊嚴森,他大聲告訴自己,你已是三十二歲的成熟男人,更是狡猾至極市儈的商人,那樣的女人你沒見識過,你只不過是工作累了,笑臉倦了,對霓虹燈下的生活生厭了,所以急切地想尋一座海市蜃樓罷了。

所以,你會把一個平凡的女人當成聖女,把賀之雲身上的窮酸氣味當做美酒佳肴,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錯覺而已,過沒多久,你就會看到她的真面目,賀之雲只是一個愚昧平庸、毫無是處的女人罷了。

然而……一次又一次,他被他心中的海市蜃樓擊倒了。

她強烈的光芒掩蓋了他所有的理智,徒留最後一絲科學理念拚命掙扎。

最後嚴森警告自己--就算企圖心已十分明顯,但絕不被女人控制!

※※※

賀之雲並不是不知道嚴森奇怪的注視,她認為時機還未成熟。

嚴森在等待著,如同賀之雲也在等待一般。

他們等著誰先跨出第一步。

經過半年觀察,他確定掌握她所有動向。

賀之雲住的地方,她的工作,她的家庭,她的弟弟,她的朋友,她每天必經的途徑,以及她現在所面臨的重大災難。

不管忍耐是否到了極限,嚴森相信她必會來找他。

但是……,一日復一日過去,她依然冷靜的知一尊白色雕像。

馬上就要第一次開庭了,如果賀之雲再不有所行動,她的弟弟可能會被法院指派律師,或者草草結束冗長的官司程序,直接送他到監獄去,難道她願意如此?

不會的,嚴森直覺她不會因此妥協,他認為的她,會用盡力氣解決難題,而自己就是她的力量來源。

丙然就是如此,絕非嚴森自信的力量所造成,而是「人窮志短」的真理所在,賀之雲果然親自找上門。

她假惺惺地推開門,裝模作樣端來一杯好熱茶,就等待他的金日一開。

嚴森感到很興奮,就像捕獲獵物後的那份快感,他要仔細觀看這個姿勢高傲無比的女人如何跪地向他求饒。

她走過來,臉上化著不適合她的顏色,表情卻一如他熟識的冷傲,他不懂這時候她有什麼好神氣,那樣子仿佛先將他拒之千里之外,因為嚴森在那對過分美麗的眼楮里,找不到自己的影像。

難道她不要錢了?

難道她不想向他跪地求饒……頓時,憤怒之情交替了快感,他討厭冷酷無情的她。

賀之雲完全無法了解他的心事,只將熱茶放在他旁邊的心桌上,再朝他露出一抹職業性微笑之後,她轉身就要離開。

他實在忍不住了……「等一下。」

他叫住她,同時憎恨自己的沖動。

她停下腳步面對他,半天不開尊口。

想半天,好不容易想到一個借口。

「怎麼是你倒茶,小妹呢?」

「請假沒來。」她回答他的問題。

就這麼簡單?

他不禁懷疑起來……當她再度抽身而退時,嚴森火了,幾乎是用吼的叫住她。

「我有話問你,你先坐下來。」

至于說什麼話,他可一點都不知道,只是沉默地點上煙。

賀之雲生了下來,表情多一份「應試者」理應有的尊嚴,她好像準備好了隨時被替換下來的可能。

令人生氣的冷靜樣子,和嚴森原來猜想的完全不同。

既然如此,他只有主動攻擊。

「我們好像在玩一個游戲,貓抓老鼠的游戲,我本來以為是貓,結果變成老鼠,可笑……」

這番話其實他是對自己說。

然後嚴森面對她。

「我想知道你心里的想法。」

出乎意料,賀之雲一點也沒有感到驚慌,她沉默地看著他的眼楮。

他按捺不住了,真希望有人及時阻止他。

「你需要錢不是嗎?」他冷冷笑道︰「而且知道我一直在注意你。不管我對你抱著什麼樣態度,以你目前遇到的困難來說,我可是你唯一的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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