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她真的很不舒服,才會乖巧的偎在他這個數月未見的「夫君」懷里而沒有「張牙舞爪」。
想也沒想,赫連麒攔腰抱起她,便往酒樓內走去。
她伸手圈住他的頸,意外他會這樣對她,心里頭有點嬌羞也有點喜悅,在此時此刻,她也才發現,原來自己對他很是想念。
下意識地,她朝他懷中偎緊了些,如果可以,她真想緊緊緊緊地擁抱他,告訴他——她想念他。
何晉不放心的跟在兩人身後。
本想替第一次前來酒樓的赫連麒指引一下方向,卻見他熟門熟路的,簡直可以說是準確無誤的找到朗明月的閨房,踢門而入。
他皺起眉,沒有再跟進去。不管怎麼說,赫連麒是小姐的丈夫,小姐盼了他一天,他能來,小姐的身子應該很快便能好些了吧?但,為什麼赫連麒像是對酒樓里的方位一點都不陌生?難道,他之前偷偷進來過這里?
想著,何晉緩緩轉過身要離開,卻遇見腳步急匆匆的晴兒——
「看見我家夫人了嗎?何晉。」沒想到才一轉眼,夫人就不見了,酒樓內的官夫人們正嚷著找人呢。
「小姐不太舒服,莊主抱她進房休息了。」何晉還是堅持叫朗明月小姐,而不是跟著晴兒喚她夫人。
「嗄?莊主來了?夫人她……還身體不太舒服?天啊,莊主一定會怪我的啦,怪我沒照顧好夫人……」晴兒有些慌了。
「他有交代你好好照顧小姐嗎?數月來,他不曾踏進酒樓一步,對小姐可說是不聞不問的——」
「莊主沒有對夫人不聞不問啦。」晴兒輕聲的幫莊主抱不平,也不想旁人認為她家夫人受到冷落,又道︰「莊里的刀叔常常會送來給夫人調養身子的湯藥,宮里送到莊里的那些好吃好穿的,莊主也會叫刀叔送過來給夫人,除了沒親自來看她外,莊主對夫人也不能說是不好。」
晴兒越說越小聲,想到刀叔每次來都提醒她莊主交代要好好照顧夫人一事,心里頭就有點惶恐……夫人可別出什麼問題才好,否則,她一定會落個照顧不周的罪名,唉。
何晉聞言未再多言,淡淡的往朗明月的房間觀了一眼,繼續本來要邁出的步伐。「我回大門口去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晴兒嘟著嘴目送他離開,嘀咕著︰「你的眼里就只有你的小姐嗎?就不會對我多看一眼?就算只是一眼也好啊。」
但,那永遠只是一種向往吧?那根笨木頭……如果她不親口告訴他,他恐怕永遠都不會知道她喜歡上他了……
可,知道又如何?他的眼底除了小姐,恐怕誰也容不下吧?
***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明明他們是在冷戰中,明明這男人還警告過她不止一次,不準愛上他,但,這一回他來到她身邊,卻讓她感覺到他對她的言行舉止都有些不同了,像是多了一點用心,不管是舉止還是眼神抑或是言語,看起來好像沒啥改變,但卻又不太一樣了……
莫尋瞧著他端起剛剛晴兒送進來的湯藥在唇邊輕吹著,怕她會覺得苦,還叫晴兒到大街上給她買糖,就這樣把人給支開了,自己很理所當然的擔起喂她喝藥的任務。
還有,在更早他抱著她進房時,低頭瞧著她的神情,少了一些冷漠,多了一些溫柔,像是想對她好,而不是像之前那般想把她排除在他的生命之外。
是她太多心了嗎?還是在這段沒見到他的日子里,發生了一些什麼她不知道又必須知道的事?
湯匙突然湊近她唇邊,莫尋回過神來睨著他,淡淡的中藥味和著絲絲苦味竄進她鼻翼,她輕蹙起眉。
「乖,喝下吧,這樣精神恢復得快些。」赫連麒唇角勾著笑,哄她。
他知道她怕苦,在他易容成「無夢」日日待在她身邊的這段時日里,他看過數回晴兒在她身後好求賴求著她把藥喝下的情景,最後才心不甘情不願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含淚把藥給吞進去。
那模樣兒有趣極了。
身為無夢的他,當時只能在旁邊偷笑,可如今,他卻可以用她丈夫的身分理所當然的陪在她身邊,哄她把藥喝下……心里竟為了這樣的更進一步感到一股無言的快慰。
沒讓他再多說一次,莫尋乖巧的把藥喝下了,眉蹙得更緊,然後他又送來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一直到那碗湯藥終于見底……苦得她想吐,手輕順著胸口,一會兒又摀住唇,未料,一顆甜糖在下一刻被送進她嘴里,入口即化的甜剎那間將口中喉間的苦味全給散去……
第6章(2)
她愕然又驚喜,同時卻又不解的望住他。「你有糖?」
卻在這深夜時分硬是把晴兒叫出去大街上買糖?
扇子輕搖,赫連麒輕咳一聲,美麗俊顏上有一抹極可疑的紅。「是剛剛在袖袋里不小心發現的……」
「你很愛吃糖?都隨身帶著嗎?」莫尋好奇的眨眨眼問。想不到這樣一個大男人會愛吃糖到這種程度,實在想不到呵。
當然不。他會帶著糖,自然是因為她。
這糖還是他獨家特制的,用天然果子香和著一些可養胎安胎的草藥研制而成,與其說它是糖,不如說是一種中藥丸子,只是它吃起來甜甜的,入口便化開,因為其中添加了一道出自于關外、極其珍貴的糖霜。
這糖,獨一無二,是他特別為她制的,就算晴兒踏遍了全千鄴國,也絕對找不到這樣的糖,但,關于這一點,他並不想對她說明。
「嗯,算愛吧。」就讓她以為他愛吃糖好了,總比她知道他特地為她制糖還故意把晴兒給遣走來得好吧?
莫尋甜甜的笑了,見他一臉尷尬模樣,以為是被她發現愛吃糖而不好意思,索性轉移了話題——
「寶寶還好嗎?」古代非比現代,還有超音波可以看到娃兒的長相性別及健康與否,這讓她很難不擔憂,只能每天開開心心過日子,希望自己的好心情可以讓肚子里的寶寶長得好長得樂觀。
「寶寶?」他莫名地望著她。
「就是娃兒。」她低下頭,神情溫柔的模模自己的小肚子。「他好嗎?看得出來是男是女嗎?」
「他很好。不管是男是女,我都喜歡,所以,你不必在意娃兒是男是女,只要好好照顧你自己就成。」
她笑了。「我以為你想要女娃呢!閻堡主說,你很想當他家娃兒的爹,若是如此,也只能生個女娃才能圓你的夢了,不是嗎?」
赫連麒淡淡的抬眸。「我說了,不管是男是女我都愛。」
雖然,閻家那個娃的確很得他的緣。
雖然,他渴望有個娃也都是因為那小子實在太可愛的緣故,他甚至因此而和她,不,是朗明月訂立了契約,只為了有一個娃。
但他的眼定定地落在眼前這個女人臉上,她的唇角還掛著笑,明明怕他會失望,卻還是笑得那樣甜美和堅強,就像她這數月來為了她的生意而拚搏的那種韌性與一種莫名的樂觀,那般的令他動容。
她,來歷不明,卻越來越吸引他的目光。
他曾以為這個不是朗明月的朗明月,在她身上或許藏著一個天大的陰謀,是他的能力所不能預知及掌控的,但觀察到後來,他發現他不能掌控的根本不是她,而是他越來越想向她傾靠的心。
在無夢面前,她那樣真,毫無隱藏身分的舉止,讓她展現出最真實的自己,而不必偽裝成朗明月這個人。
在他赫連麒面前,她強顏歡笑又愛故作堅強。明明是怨他怪他的,卻絕口不提這數月來他從未來看她一事,更像是遺忘了她曾經如此堅定的拒絕過他的親吻與觸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