鏗鏘,心碎一地。
她用十五年光陰、傾全力維護的婚姻也碎了滿地,她瞬間有一絲恍惚……恍惚間,她十五年青春盡心編織出的不過是一場騙局,心底百轉千回,一個是她專心信賴的丈夫,一個是她喜歡、疼惜的小妹妹,兩個都是她付出真心真意、全心對待的人,竟是這般對待自己?仰頭向天,她無語……
空氣極其壓抑、沉重,劉若依死命咬住下唇,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頭,滿心的恨意化成火焰,恨不得燒毀床上那對yin蕩男女。
他們狠狠傷了她的媽咪,也徹底破壞她對Dad的崇拜,怎麼可以啊,那是她好愛好愛的Dad,每次有人問她喜歡怎樣的男生,她總是毫不猶豫回答——像我Dad那樣的。
可是……沒有了,短短幾秒,崇拜變成輕蔑,敬愛變為憎恨,她看不起Dad,看不起對婚姻不忠的男人。
Dad怎麼能夠辜負她的敬愛,怎麼可以把她的崇敬丟在地上踐踩?他怎麼能夠和那個壞女人做骯髒事,讓他們約好要一起保護的媽咪受傷害?
輕輕握住女兒的拳頭,幼庭心碎,對女兒感到抱歉。
她不斷回想自己做錯了什麼,不斷回想如果在哪個契機點改變,她們今天就可以不必面對這些。她不斷、不斷自責著,想像著接下來呢,接下來她努力十幾年的家庭,還能不能繼續保持完整?
劉若依感受到母親在顫抖,努力抬高下巴、吞入哽咽。她不夠勇敢,但她必須勇敢,她不能像個孩子,讓媽咪把自己護衛在身後,因為媽咪除了她……什麼都沒有了。
輕輕拉開母親的手,輕輕抱了抱她,轉過身,橫眼怒視床上的「可卿阿姨」,以及選擇坐在她身邊的Dad。
很好,這算壁壘分明了嗎?劉若依冷淡一笑。
她銳利的目光逼得可卿不敢直視,只得垂下頭,默默落淚。
見狀劉若依在心底冷笑。受害者沒哭,加害者卻哭得梨花帶淚?先哭先贏嗎?這是在爭取誰的同情呢?
奇邦起身,低聲一句,「不怕,有我在。」
一句話,催出幼庭滿嘴酸澀。她原以為這是自己專屬享用的句子,原來,只要他願意,他就可以是任何女人的支柱。
下一刻,奇邦走到妻子女兒面前,輕聲道︰「走,我們出去外面談。」
幼庭直視他,緩緩搖頭。這是她的房間,可竟是她被要求「出去」,哭笑不得就是用來形容這樣的場景吧。
劉若依輕輕回握母親的手、松開,大步向前,穿著拖鞋踩上床被。
怕髒?不怕,這張床已被弄得夠髒了,她的拖鞋底比床上那個女人的心干淨一千倍。
到了可卿面前,她狠瞪著。永遠永遠,她不會再喚這人一聲可卿阿姨。
她眼底的恨是修羅地獄里的火焰,燒灼了可卿也燒痛了奇邦,可卿下意識縮了縮肩膀,一個才十四歲的小女生,那目光竟凜冽得讓她無法招架。
「若依,你要做什麼?」
急切間,奇邦奔回可卿身邊,那副心急心疼的模樣,看得幼庭心寒不已。那是愛情,她不會錯認,可如果他們之間有的是愛情,那她和奇邦之間還剩下什麼?
看著急急趕過來的Dad,劉若依冷冽一笑,視線從他臉上往下掃,直到他放在那女人肩膀上的手,定了三秒。
曾經,那只手牽著她,一筆一劃寫下劉若依三個字;曾經,那只手輕拍著她的肩,告訴她,沒考第一名也不要緊;曾經,那只手一把將她抱在胸前,甜甜的、溺愛地說︰「我的小若依,爸爸要疼你、愛你一輩子。」
可是現在……眼光從那只厚實的大手掌往上,她追逐著小三的目光。
第1章(2)
「若依……」可卿下意識低聲輕喚。
「不許用你的髒嘴喊我的名字!」
話出口的同時,劉若依揚起右手,傾盡全力,一巴掌狠狠往她臉上甩去。
——重重的一聲,同時敲上了在場所有人的耳膜。這一掌,她打的不是那可恨女人的臉,而是她與Dad的父女情。
五根指痕瞬間印上可卿的臉,淚水卻在幼庭頰邊無聲滴落。女兒的恨她也有,只是她無法這般不瞻前顧後。
上前,她想把若依帶離,沒想到奇邦動作更快,他一把抓住若依的手腕將她拉開,力氣之大,令若依一個踉蹌,險些沒站穩。
「若依,你在做什麼?」他對女兒怒吼。
瞪視Dad,她瞪到兩眼發痛、手也痛,可她沒哭,反而抬高下巴,笑得張揚。
「看不出來嗎?我在教訓一個不知廉恥、沒有良心、忘恩負義、以怨報德的爛女人。」
對父親說完,劉若依恨恨轉頭望向可卿,一句一句厲聲質詢。
「請你模模自己的良心,在你沒有地方可以住的時候,是誰助了你一臂之力?你沒有錢的時候,是誰在你的包包里偷塞錢?在你沒有工作的時候,是誰為你求來工作?
「幾百次啊,幾百次你握著媽咪的手,告訴她,如果有來生你要做牛做馬回報她的恩情,原來你就是用這種方法回報?你不斷說尊敬媽咪、愛護媽咪,原來尊敬和愛護的最好方式,就是和Dad上床!」
話不經醞釀就月兌口而出,因為怒火已燒爛她的心肝腸肺腎,她不顧後果,就是要這個壞女人伏誅。
「若依,夠了。」奇邦惱羞成怒,把女兒拽到一邊,不許她靠近可卿一步。
「不夠!」她大吼,甩開父親再次沖上前,用力扯住可卿的頭發往外拉,痛得可卿低頭,哀聲呼救。
「若依,給我放手,不要做這種沒有家教的事。」
奇邦氣急敗壞,也跟著沖向前,扭住她的手腕,加重力氣想讓她吃痛放手。
喀啦,一陣巨痛,右手受傷了,但她打死不松手,她要的是讓對方承受多于自己十倍的痛,所以她狠下心腸,把全身力氣施加在對方的頭發上,狠狠扯過,下一刻,五指間纏繞著一把斷發,那女人的呼痛聲,讓她嗅到一絲報復的快樂。
見可卿尖叫,兩手按住頭,淚水不停往下墜,奇邦惱羞成怒,直覺揚高手心,向女兒揮去。
——他沒節制力道,這巴掌不只打歪了女兒的臉、打破她的唇,指甲劃過處更在她臉上留下一條近十公分的傷痕,血絲迅速從嘴角、臉龐滲了出來。
幼庭震驚地望住奇邦。從來沒有過呵……若依再不乖、再不听話,他連踫都沒有踫過她一下,現在他竟為了個外人打傷女兒……不,或許此刻,她和若依才是外人。
第一次,她明白,心死是怎樣的感受。
幼庭與奇邦視線相觸,看著他把可卿納入懷中,那護衛心疼的模樣,把她所有的感覺一寸寸、一分分撕扯開,鮮血汩汩地流出,那已不只是痛,還有更多絕望。
還以為,奇邦很愛她;還以為,自己懂他,如同他懂自己;還以為,他們會心手相攜,成為美滿婚姻的最佳典範,原來……她的以為不過是假象,原來真正的愛情會讓人不顧一切,便是疼愛多年的女兒也不吝惜下手……
慘澹一笑,她已明白奇邦的選擇。
劉若依並沒因為一個巴掌就屈服,她看一眼巨痛的手腕,相信自己臉上那個會更加精彩,父親的暴力沒有壓下她的暴戾,因為她和她父親都有剛硬的性情。
「我這樣就叫做沒家教?那您的標準在哪里?難道找姊夫上床才是天底下最有家教的事?難道背著妻子和小三上床是最有家教的事?難道以後我被丈夫這樣對待時,是因為我不夠有家教……」她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