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心懷恨意的女孩學不來快樂,若依是她的命,她不要她滿腔仇恨,不要她失去一顆愛人的心。
第2章(2)
「若依,昨天爺爺女乃女乃來過。」她把女兒的手包裹在掌心,柔聲道。
劉若依眉頭皺緊,卻揚起下巴,冷聲問︰「他們來做什麼?」
「若依,爺爺女乃女乃很疼你的,你忘了嗎?」
她沒忘,卻也沒忘,在最後關頭、在她和媽咪最需要支持時,他們選擇了那個女人。
人必須忠于自己的選擇,她不要他們、再也不要!從離開豪宅的那天起,她的爺爺只有一個、女乃女乃也只有一個,現在他們正在醫院里當志工。
「所以他們來做什麼?」劉若依板起臉孔,咬牙問。
「他們希望你能夠回去。」
這件事她本不想提,但這段日子以來,女兒成熟的速度快到讓她吃驚,她長大了,所以許多事應該由她自己做決定。
「再過幾個月,他們偉大的金孫不就要出生了,要我回去干什麼?當保母還是灰姑娘?」
「那個孩子沒了,爺爺女乃女乃很心痛。」
幼庭以為這個消息會讓自己很開心,但……並沒有,一個新生命的殞落並沒有讓她得到報復的快感,她只感覺到深深的、無奈的悲哀。
劉若依冷嗤一聲。原來是新的不來,就想起舊的好?
「所以呢?他們要我回去承歡膝下,讓他們享受含飴弄孫之趣?不必了!」她冷笑拒絕。
「若依,在這件事上,爺爺女乃女乃並沒有錯。」想起婆婆眼底強忍的淚水,那樣一個強勢好勝的女人呵,一輩子的希望就這樣沒了。
「誰說沒有!他們不是決定和那女的站在同一陣線嗎?」
「當時他們希望你能夠留下,是你決定跟著媽咪吃苦的。」
劉若依笑了,自信自負地敞開笑顏。
沒錯!是她逼迫了媽咪。
那天爺爺女乃女乃和Dad把一紙離婚協議書放在桌上,他們說了,如果媽咪願意在離婚協議書上面簽字,就給媽咪五千萬贍養費,條件是她的監護權給Dad,媽咪只有探視權。
她不看Dad也不看爺爺女乃女乃,直直迫視著媽咪,問︰「媽咪,你要五千萬,還是要我?」
她知道答案的,沒想到媽咪回答得比想象中更好,連考慮都沒有,就回答——
「我的女兒,就算五千億都不賣。」
這是母女間的默契,再多的錢,都無法買她們的分離。
她得意地轉開頭,向父親望去一眼,拿起筆,劃掉離婚協議書里那個五千萬,再把監護權下面的名字改了人,而後把離婚協議書遞給母親,見她毫不猶豫地簽下,接著,她把離婚協議書挪到父親面前。
她的目光一瞬不瞬盯在父親身上,她在等他猶豫、等他改變決定,決定不要和那個小三外遇,要女兒、要愛妻,沒想到最終他還是簽上名字。看著他的動作,她的眼光一寸一寸冷下。
是他親手劃斷他們父女親情,不是她……
「媽咪,你可以為我放棄五千萬,我為什麼不能為你放棄優渥的生活?不是早就說好了,我們要互相依賴、互相扶持,至于那個地方的人事物,我們誰都別再提了,好不好?」
听女兒這樣講話,幼庭不知該松口氣還是擔心,她不願意女兒心中存有太多恨意,卻也為自己是女兒唯一的選擇感到松心。
「知道了。」
「媽咪,告訴你一件事。」劉若依轉移話題。
「什麼事?」
「關于那個盧歙的。」
「他怎麼啦?」
女兒到新學校兩個多月了,最常提起的就是這個男孩,兩人好像很不對盤,可他卻又是若依老掛在嘴邊的人物,記得起因是他喊若依「依依」,若依不喜歡這個名字,男孩卻如何都不肯改口,女兒便氣上心了。
可在她听起來,他是個上進的好孩子,雖然家里經濟不大好卻,自立自強,假日還到店里打工,替自己賺取生活費。
現在的小孩多半養尊處優,很少人像他這樣了。
「他的作文登上了校刊。」劉若依皺皺鼻子,有點小嫉妒。導師該叫她寫的,她可以寫得比他更好。
「真的嗎?他寫得好不好?」
「有點創意,可是文筆不如我。」她撇撇嘴,但心中不得不承認,那篇文章的確有可取之處。
「你干麼事事和他比?」
「當然要比,不和他搶,我怎麼能夠拿第一?」
柄英數史地、各項比賽,他都穩站冠軍寶座,還有許多女生暗戀他,但她就看不出他有什麼好,明明是矮冬瓜一個。
「拿第一很辛苦的。」
「我不怕辛苦,只要能讓媽咪驕傲,連校慶的運動會比賽我也要拿第一。」她圈住媽咪的腰,靠在媽咪懷里,像小時候那樣撒嬌。
「傻女兒,不管你是不是第一名,媽咪都感到很驕傲啊。」
她雙手環著女兒輕輕搖晃,仿佛抱著女兒在花園里一步一步輕晃、哄她睡覺是昨天剛發生的事。
「我想要你比盧歙的媽媽更驕傲嘛。」
「好,媽咪就當全世界最驕傲的母親好了。」
「嗯。」她用力點頭。
「說實話,除了他是你的競爭對手外,你還有哪里不喜歡他?」
「嗯我討厭他的姓。」她又習慣性地皺鼻子,要是舅舅在,肯定要捏她的鼻子了。
「哦,這個就太過分了。」幼庭佯怒,手指戳了戳她的額頭。
「我知道有點過分啊,可有什麼辦法,誰讓他投錯胎,找了個最難听的姓。」
「你咧,劉就很好听嗎?」
「不好听,我想改姓,是媽咪不同意的。」
「就算那是壞人的,媽味也不希望你改!」
「媽咪,我有這麼壞的姓氏,你會不會不喜歡我?」
見她撲進懷里,幼庭攬住女兒、輕輕順著她的頭發,應了聲,「傻氣。」
劉若依笑閉,閉上眼楮。「媽咪,唱歌給我听好不好?」
幼庭是不會拒絕女兒任何要求的,張口,以恬淡的聲音輕哼著歌。那是若依從小听到大、百听不膩的歌。
月娘光光掛天頂,嫦娥置那住,你是阮的掌上明珠,抱著金金看,看你度睟,看你收涎,看你底學行,看你會走,看你出世,相片一大迭……
玻璃窗外,寵物醫院的周醫生從店外經過,母女相擁的畫面令他駐足、動容,一個塵封的記憶、一份不舍丟棄的溫馨讓他看見多年前自己也會幸福的表情……
*****
這天晚上,劉若依接到台北同學的電話,她拿著手機,听著那頭的嘴明,卻半句話都不回答。
「若依,你為什麼要轉學?就算爸媽離婚,你還是可以留在台北呀……你爸那麼有錢,就讓他給你們母女買個房子嘛,不管、不管,你一走就不好玩了啦……」
劉若依分心了,她從書包里拿出一封信。這是下課前,盧歙塞進她書包的。
她本來想把它拿出來丟掉,可是三個月的相處下來,讓她知道,盧歙既固執又麻煩,一旦她把信丟掉,他肯定會把信撿回來,再擺一次,之前幾回合交手,她對他的個性有了初步認識,他很固執,決定要做到的事,不管再難都會完成。
就像上次幫李聞送情書的事,李聞明明坐在隔壁,不敢自己拿給她,非要盧歙幫他傳達,她不想看,盧歙就把信打開、攤在她面前,她改閉上眼楮,他就在她耳朵旁邊念,當她捂起耳朵,他把信寫成很多張小字條,然後,她一打開課本就看見它,打開鉛筆盒也看見它,上一趟廁所也還是看見它……
折騰了整天後,盧歙笑咪咪地站到她面前說︰「好了,你已經知道李聞想問你什麼,快點回答人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