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危險!」張秘書故意嚷著,要她停看听。
???張秘書走了之後,采芬也收拾妥當,拿起皮包,正要出門,她的專線響了起來。直覺告訴她,莫非周英華今晚的計劃有變?她迅速地捉起話筒。
「喂,采芬,今天跟台美公司的葉董談了一下午,到剛剛才結束,所以來不及回去包餃子。我看就到你愛吃的那家日本料理店,順便把今天和他談的計劃告訴你。」
采芬是不會有意見的,他凡事信任她便會有什麼事都找她商量,她可以明顯地感覺她在他心目中比他家的正室更受重視,這多少平衡了她做小的心態。
「好啊,那我等你來接我。」
進了日本料理店,媽媽桑帶他們至一間小巧的和室,接著端上茶。就在媽媽桑轉身離去的時候,采芬瞄見她拋來詭異的眼神,不說采芬也清楚那眼光明明白白地說明了他們不正常的關系。自從和周英華在一起,她已經接觸了不知多少這樣異樣的眼光,一開始她不能接受,因而時有反彈情緒,後來也慢慢習慣,而至現在的無所謂。
「葉董今天來和我談到大陸投資設廠。他審慎評估後,做出這一張評估表,你看看,有何意見提供參考。」
采芬略略地看了計劃表。「你作決定,我沒有意見,相信你的判斷能力比我好。」采芬深情地望向他,感覺世界可以有人為她扛。
「可是——可是——」
「今天說話怎麼變得沒魄力的,可是、可是的。」
采芬模不清他到底要說什麼。
「你知道,我工廠最近又擴充設備,若要再投資,財務上恐怕有困難。可是,我覺得這個投資應該很有前景,預估一年內就可以回收成本,放棄又可惜。」
「那你的意思是——」
「如果你願意幫忙的話,資金由你協助,我負責經營和監督,你看怎樣?」周英華把一塊炸香菇送到她嘴邊。「喏,你愛吃的,我特別點給你吃的。」
采芬嚼著他送的香菇,心底感到特別的香酥。
「需要多少?」有能力幫助所愛的人是一件甜蜜的事。
「總資金是一億,我和葉董各出一半。」周英華又殷勤地替她盛一碗湯,端放她面前。「小心喝,別燙了嘴。」又體貼地叮嚀一句。
「要這麼多?」這筆數字是出乎采芬的意料之外。
「按計劃,一年就可以回收成本。」
周英華一向表現得誠懇,采芬一向深信不疑。
「那你是要我出資五千萬?」
周英華迅速地瞥她一眼。「正是這個數字。」
「可是……如果……萬一——」
「你如果擔心,我明天就向葉董取消。」
「不,我明天就把錢匯給你。」采芬不願讓所愛的人感覺對他不信任。
第九章
雨疏努力地在創作路上前進,完完全全地擺月兌情感的束縛,更有種天空任我飛翔的逍遙和自在。走出婚姻,走出情愛,才體悟到見山是山,見水是水的清明實相。她也不想追根究底地問書凡為何如此對待她;問了,也是多余。若他有心自然會對她說,既然無心也無義,又何必呢?
窗外,飛來一只小鳥停駐在窗台,孤獨又驚恐地啾啾叫。它,是在尋找失去的伴侶?或是覓不到安定的家?雨疏忽然對它有同病相憐的感嘆,身與心的漂泊,何處才是家?一陣涼颼颼的秋風從窗外吹進來,雨疏打個寒噤,小鳥啾啾兩聲也展翅繼續它流浪的旅程。
懊走了,他已不需她的照顧。該還的已還,該了的已了,她可以心無牽掛地去走那段屬于她自己的路。
收拾好簡單的行李,再拿出紙筆,給雨文寫了一封信告別。自己將做一名無名的浪者,到天涯或海角,她不知道,總之,她不再是籠中的金絲雀,或別人掌中的寵物;跳開這些,做真正的自己,生活才得以怡然自得。自古多情空余恨,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她都已然了月兌。
傍雨文寫完信,折好,入封,躊躇著是不是要給書凡留封告別信。想想,算了,這些日子以來,他的沉默、冷淡,都已融化了往日綣繾的情意,她又何必再去觸痛它呢?
拎著行李,雨疏緩緩地走過偌大的花園,在要走出大門的時候,她還是很不瀟灑地回頭,眼眶濕潤潤的。此去,或許永生都不再見,曾經的至愛,臨別卻是如此的黯然,人生真的只是春花秋月,一場夢罷了。
???收到雨疏的信,雨文痛哭流涕,哭了又哭,也不知哭了多久,想到若伶好似親姐妹,才打電話要她過來陪伴。若伶看看時間,已半夜十二點多,想到雨文獨自傷心難過,三更半夜的沒個陪伴,她也放心不下,換了輕松的便服,便驅車往雨文的住處。
雨文一見若伶,便抱住她放聲又哭。
「她走了,不聲不響地走,連聲道別都不肯說,萬一真有什麼——」雨文想起雨疏曾經要活不下去的那段日子,就哭得更加淒厲。「雖然她信中說已走出陰霾,可是,誰知道呢?」
若伶任雨文哭訴著,此刻她只能默默地陪她落淚,說什麼都是多余。
也不知哭了多久,雨文哭到累了,無力地癱在沙發,抱著抱枕,仿佛那是一個依靠。
若伶進廚房,在冰箱找到一些材料,下鍋煮碗熱騰騰的面,端至雨文面前。
「把它吃了,傷了心可別再傷了身體。」
雨文瞧瞧那碗正冒著煙的面,碗面放了四、五種的佐料,看來色香味俱全,才想起自己連晚餐都沒吃,拿起筷子,唏哩呼嚕地吃將起來。
若伶在一旁看著,心頭一陣揪緊,樂觀如雨文,還是拋不開親情的牽綁,倒是雨疏,瀟灑地一走了之。
經過那天的長談,她已知道對雨疏的擔心、憂慮都是多余;她跟她一樣,走過心靈的創痛,經過療傷止痛,幸運地找回自己。一旦清楚了要走的目標,步子也就穩健踏實。
她清楚地知道,雨疏是想拋開紛紛擾擾的俗世紅塵。雨疏一直是很遺世獨立的,經歷了沒有感情的婚姻,和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她選擇出走,世間的情情愛愛對她或許就如鏡花水月般的虛幻,她的真情真愛換得的也只是夢醒後的悵然。
若伶看雨文把面吃得精光,心底泛起稍稍的慰藉,遂開口道︰「吃飽了,有沒有寬心點?」
雨文訝異地抬眼望她。雨疏的出走,她怎會如此無動于衷?沒有一點自責或愧疚?竟然還可以如此輕松?
若伶從雨文的眼神知道她對她的不諒解。她依然自在的、沒當一回事地說︰「可不是,人生兩件大事,吃飽、睡飽,就是幸福,雖然這是連白痴也會做的事,可是,做不到的往往都是一些過于聰明的人。」
「若伶,」雨文終于按捺不住,帶點火氣地大聲說︰「今天留書出走的不是你的親人,所以你有心情在那放言高論。我打電話找你來,就是因為情緒不好,而你——」
「雨疏信上明明白白地說了,難道你還不懂,要這樣傷心?之前,我也跟她談過,她不怪、不怨,她不再為情所苦、被愛所困。她能超月兌至此,該為她高興才是,我們又為什麼難過?」
「你確信她不會做傻事?」
若伶搖搖頭。「不會的,她現在才真正找到生活的意義,她才要開始過她風發的人生。」
听若伶這麼說,雨文那樂天派的性子很快又恢復了臉上的笑容。
「這麼說,唐正宇、何書凡,她都要感謝嘍,是他們‘幫’她找到自己,找到生活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