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抱回家 第5頁

「別吵了!」祁融笑著打圓場。「大家來幫我加油打氣,我才會打得更起勁啊,氣勢也是贏球的關鍵,只要有來,我都感恩的啦!」

筆意讓笑聲朗朗散播開來,他篤定窗邊的她听見了,可鏡片後那雙眼仍舊沒向他投來,但另一個左小腿打著石膏的男孩走近時,她整個人彈起來。

「韓慈!你只要叫我一聲,我會過去拿,你不需要自己拿過來啊!」童雅女連忙拉來椅子,讓拄著拐杖的男同學坐下。

「石膏後天就要拆了,走幾步路沒有關系。」韓慈微笑。他眉目清俊,比同齡孩子多了早熟的沉郁。他將素描本遞給她。「你這次的寫生很棒,我很喜歡。」

童雅女眼鏡後的雙眸驟亮。「真的?我覺得還是差了點,你畫得比較好。」她與韓慈都對繪畫極有興趣,不時交換彼此的作品,切磋交流。

「你的細節處理得很漂亮,比我厲害多了。」

「可是我覺得你比較有天分,美術老師也這樣說。」

「那是老師的看法,你也很有天分啊,我就是從你的筆觸得到啟發,這次也挑了個景寫生,請你多多指教了。」韓慈淡淡一笑,教室角落投來的銳利眼光像針要扎在他身上,他不溫不火地回瞥一眼。

又聊了一會兒,韓慈回自己的座位,童雅女捧著素描簿怔怔出神。

韓慈兩個月前才轉來他們班上,沉靜的他不多話,卻有一手讓人驚艷的畫技,讓內向的她忍不住主動接近,他們迅速熱絡,成為好朋友。

他聰穎優秀,功課名列前茅,但從不驕傲,更不會嘲笑她,不像某人,拿了什麼好成績就巴巴地來跟她炫耀,仿佛沒有她欣羨的眼光,他的光環就不夠亮,實在是很幼稚……

她還在出神,猛然一顆人頭擠到她眼前,嚇得她掉了素描本。

她瞪著眼前俊秀的男孩。「騎……騎龍,別嚇我。」

「干麼?看到鬼啊?」祁融斜瞄了掉在地上的素描本一眼,有惡劣的快意。「你看都不看我一眼,是要怎樣畫我?」

「從小一起長大的,你有幾個眼楮鼻子,我一清二楚,不需要看。」童雅女拾起素描本,小心翼翼收入提袋。

祁融嗤聲。「你都幾歲了,還玩這種交換圖畫日記的游戲,真無聊。」

童雅女不理他,拿起2B鉛筆繼續未完的畫作。早知道他會來損她幾句。

她完全理解他會看韓慈不順眼,韓慈不但和他同樣天資優異,還擅長繪畫,她毫不懷疑韓慈已經名列他心中黑名單的榜首。

祁融往她面前一坐。「這次期中考,你考多少?」

「連你的一半都沒有。」果然開始了。他是明知故問,成績單就貼在教室後面,他照例又是滿分,與韓慈並列第一名。

「喔。真糟糕。」祁融口吻遺憾,臉上笑嘻嘻。「我本來想故意寫錯幾題,可是我媽說我這學期全部滿分的話,就要買電動給我,我只好拿出實力了,害你回家又要被你爺爺拿來比較,真不好意思。」

「不用客氣,那是你的實力。」他會不好意思才怪,他是來吹噓,想要她佩服他,就算她真的羨慕也不會讓他知道,她受不了他那副得意的表情。

「唉,你別看我考第一好像打哈欠那麼簡單,其實我壓力很大,我從小到大都拿第一,沒有退步的余地,少考一分就是失常,維持滿分的人生也是很累的,我其實很羨慕你這麼輕松——」見她埋頭畫圖,他問︰「喂,你有沒有在听?」

「有啦。」雖然很想塞住耳朵。

祁融湊頭過去看她畫。「畫圖到底有什麼好玩?不過就是在那邊涂來涂去的鬼畫符,美術課不得不畫已經夠討厭了,你干麼吃飽太撐,下課也在畫?」

「因為我喜歡。」

「喜歡有什麼用?圖畫得再好,考試又不考,不如多念點書。」

「你不懂的。」

祁融諷刺道︰「是啊,像我這種畫圖拿低分的白痴,當然不懂你這位大畫家為了藝術,寧可讓成績吊車尾的偉——大——情——操——」

「反正我笨,努力念書也沒用,不如好好做自己喜歡的事。」以前被他嘲笑,她會傷心,但听得太多,已經麻木。

「而且有了同伴,就墮落得更起勁,對吧?就算韓慈是個蠢蛋,願意陪你一起做蠢事,你就高興了,但你有沒有想過他是在拖累你?明知你功課不好,不找你一起念書,卻一起做些有的沒的,他根本不安好心——」

「你再亂批評韓慈,就把圖拿回去自己畫。」他要將她貶得一文不值,她無所謂,牽扯到旁人就太過火了。

「我——」這丫頭雖然性子溫馴,一旦執拗起來,十頭大象也拖不動。哼,好男不與女斗,他悻悻地道︰「我才講兩句而已,你干麼激動?你以為我愛唆嗎?我可是好心提醒你。」

「是嗎?」還真是冠冕堂皇,明明就是沖著韓慈來。

「當然是,你以為我是誰?」祁融跩兮兮。「我,從小考試都第一,參加比賽都拿冠軍,有我在的球隊沒有輸過,十四年來的人生輝煌燦爛,未來前景一片光明,我這樣優秀的菁英分子,就像數學的黃金比例,兼具和諧與藝術的極致完美,如此出類拔萃的我,所作所為當然都是出于善意。」

「你是不是偷喝酒?」每次听他這麼自我陶醉,她都想笑,這世上要是有厚臉皮比賽,他肯定也拿冠軍,當之無愧。

「我是要跟你強調,本帥哥的眼光絕對沒錯,你要遠離韓慈,別跟他走太近。」

「我听不出你一大段話跟這個結論有什麼關系。」完全沒有邏輯可言。

「因為我知道某些你不知道的事。你以為韓慈為什麼轉學?因為他在以前的學校——」這件他從師長閑聊偷听來的事要是說出來,恐怕韓慈又得轉學,祁融忍住話。「總之你听我的,離他遠一點。」

「我為什麼要听你的?」

「因為韓慈有問題,而且問題很大。」

「什麼問題?」

「他——我不能說,總之你跟他保持距離,別跟他在一起。」

她靜靜瞅他,不說話,祁融皺眉。「你不相信我嗎?」

「除非你說清楚他有什麼問題,否則我當然不信。」她才不信韓慈有什麼古怪,只是某人的小心眼在作崇吧?

「我不方便說,你相信我就對了,我們認識這麼久了,難道會騙你嗎?」

「要是他真有什麼不對勁,你拿出證據來,我當然會相信。」

「要證據干麼?有我的話就夠了,我又沒騙你,你以為我故意中傷他嗎?我是那種人嗎?」瞧她表情存疑,祁融不高興。「你干麼這麼護著他?難道你……你喜歡他?」

「是啊,我喜歡他。」她很珍惜這位志同道合的朋友。

听在祁融耳中卻是另一種意思。「喔,原來如此,原來你喜歡他……」像班對小華和利雯那種喜歡?他不太懂,只知她與他認識了一輩子,但她認識韓慈才多久,卻相信韓慈勝過他,這感覺像遭背叛,令他不爽。

他俊顏一凜,警告道︰「你最好別喜歡他,他很危險。該說的我都說了,我是為你好,听不听隨便你,不要被怎樣了才來跟我哭,我不會同情你。」

他起身,不小心打翻了桌上水杯,杯子倒了,水濺濕了畫紙和她的長褲。他也不道歉,只是沉著臉,轉身就走。

童雅女默默取出面紙,吸干水漬。她不懂,他今天吃錯藥嗎?

他平日就任性,少爺脾氣大得很,今天又更奇怪,仿佛掌握了韓慈的重大秘密,卻又語焉不詳,三言兩語就要她遠離韓慈,她怎麼可能照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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