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抱回家 第4頁

童雅女錯愕了下,忽然笑了。「我有沒有听錯?你要雇用我?你剛剛還說我是沒沒無聞的三流小畫者,現在說要雇用我?你覺得我畫出來的東西能看嗎?」

「我哪有說你是三流的?既然出版社願意用你的稿子,可見你應該……有一定的水準。」

「喔,是喔。」瞧他「水準」兩字說得不甘不願,她微笑。「幫我謝謝大哥的好意,不過,我拒絕。」

「你確定?我們給的報酬不低,而且這是你打知名度的大好機會,你考慮清楚。」

「謝謝,我真的不想接。」

「該不會因為我剛講那些話,你生氣了吧?拜托,心眼別那麼小,我只是開玩笑而已。」

這些話應該是她對他說吧?也不想想是誰因為自己不會畫圖就耿耿于懷二十年。她解釋。「我有我自己的工作,最近新繪本要推出,我很忙,你突然跑來就要我接這工作,我沒辦法排出時間。」不過,她沒接過這類case,感覺很新鮮,有點躍躍欲試,可是再想想自己的工作進度,她猶豫難決。

「真的不行?」

「恐怕沒辦法。」

「好吧,我懂了,你有空在韓慈那邊開課,沒空幫我們公司畫年歷,你跟他是好朋友,交情好嘛,我算哪根蔥?」他語氣很酸。

「不是這樣,開課的事我早就在考慮,你講這個太突然了。」

「又不是要你馬上畫馬上交差,時間很充裕,可以慢慢來。」

「可是……」她真被說得有點心動了。

她顯然動搖了,他接著說︰「其實,除了這工作,我還需要你幫個忙。」他勾勾手指,示意要她靠近,刻意壓低聲音。「大概半年前開始,我們公司有不少構想常被競爭對手搶先做出來,我哥懷疑有員工泄漏機密,結果上個月對方推出單眼相機,和我們開發中的產品有七成相似。從成品來看,不是知道細節的人根本做不出來。」

她吃驚。「你們抓到泄密的人了嗎?」

祁融搖頭。「查好幾遍了,就是抓不到,所以我想安排一個我和我哥都信得過的人,暗中幫我們調查。」

「等一下,這個人該不會是我吧?」見祁融點頭,她嚇得猛搖頭。「不行,不可能,我哪會做什麼調查工作?這種事應該找專業人士處理才對吧?」

「我們早就做過內部調查,約談很多員工,結果弄得士氣低落,大家壓力都很大,我才想換個方式。調查還是會繼續,但公司沒人認識你,你可以用特約畫家的身分到處走動觀察,也許會發現我們漏掉的地方。」

「不可能,我不懂你們公司的情況,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做,也不知道要留意什麼,你們沒別的人選嗎?」

「其實我們原本沒打算找外人進來,我跟我哥是在討論明年月歷要做哪一款時,我哥說不想再用老套的照片,我說——不對,是我哥提議說可以嘗試手繪的風格,我們就聊到你了。」

「你跟你哥推薦我?」真稀奇,還以為他對她的小事業不屑一顧。

「沒有啊,我沒有特別提起,只是講到畫畫,本來就會想到你。其實是我哥先想到,問我意見,我說……呃,我什麼都沒說,是我哥覺得你的作品不錯,就這樣決定了,都是他的意思,我只是來轉達。」他講得含含糊糊,總之是極力撇清自己在這件事上沒有出半點力。

在童雅女听來,他是欲蓋彌彰,自尊心要他不屑,又不肯承認好意,只好假借自家大哥名義,那副別扭又強裝若無其事的模樣很可愛,她忍不住偷笑。

她有點心動,但想到附帶條件又冷掉。「可是我實在沒辦法幫你們調查什麼。」

「沒關系,你主要目標是把月歷完成,能幫我們發現什麼,那很好,沒發現也無所謂。這本來就是我們自己的問題。」

「可是,你們公司里有害蟲,對公司影響很大吧?」

「是很糟糕。我們跟日方簽約進行技術合作,萬一對方把日方的技術外流,巨額的違約金會讓公司元氣大傷。」

听起來好嚴重,童雅女很擔心。「你爸媽知道了嗎?」

「知道一點點,我哥講得很簡單,只告訴他們雖然有員工泄密,但情況他控制住了,不想讓他們操心。畢竟我爸有高血壓,我媽身體也不好。」

「喔……」祁家雙親待她很好,把她當親生女兒似地疼愛,如果她幫得上忙是應該義無反顧。「但是要我當福爾摩斯,實在不可能。」

「安啦,福爾摩斯是我,你是我的助手。所以你答應了?」

她躊躇了好一會兒,終于點了頭。

他笑逐顏開。「那你看一下合約,沒問題的話就簽吧!」他從外套口袋里模出鋼筆,不小心掉出一本橘色小記事本,他迅速撿起,若無其事把筆記本收回口袋,鋼筆遞給她。

她翻著合約,不放心又問︰「我只能保證我的專業範圍喔,如果從頭到尾都沒發現什麼可疑的人或事,你可別怪我。」

「安啦,我就說你專心工作就好,其它不強求。別這麼擔心,你不是一個人,有我在啊。」祁融豪邁地拍拍她肩膀。「放心吧,我會罩你!」

第2章(1)

仔細回想,童雅女不記得祁融曾經罩過她什麼,他能有一天不惹她生氣就不錯了。

嚴格來說,應該是她罩他比較多。

自從國一時美術老師給了他的靜物素描一個不客氣的低分,他的美勞作業從此都由她代勞了。非她自願,實乃被逼也。

喔,有一次或許算他罩她,但他應該不記得,對他而言,那大概是轉眼即忘的小事——

那時她國二。她永遠忘不了,當時上美術課,老師給的題目是「自畫像」。

她很快完成自己的那份,又抽了張圖畫紙,握著2B鉛筆,慢慢在紙上勾勒再熟悉不過的五官︰神氣的眉——左眉一道小疤據說是她幼時的杰作——直挺的鼻梁,永遠自負上揚的唇,驕傲的俊俏臉龐……

即使此刻筆下不是她分內的作業,即使月復部因生理期而不舒服,筆尖優游于畫紙上的感覺仍讓她愉快,而畫中人悠哉地坐在教室後頭,被一群同學簇擁著聊天,談笑聲不時飄入她耳中。

「班長,周末一起去看電影好不好?」女同學嗲聲道。

「不行,籃球隊要練球。」俊秀的祁融懶洋洋地搖頭,正值變聲期的嗓音略顯低啞,游移的目光不時落在窗邊安靜的身影上。

「怎麼又要練習?」

「縣賽快到了。我是隊長,不去的話鐵定被教練罵到臭頭。」

「你球技那麼強了,還需要練習嗎?」

祁融一笑,習慣性地以指輕摩左眉的小疤,頰上的梨渦顯得淘氣迷人。「籃球需要的是團隊合作,可不是個人秀。」

「就是嘛!你們女生懂什麼!」男同學嗤之以鼻。

「誰說我們女生不懂?」女同學嬌嗔。「我們每次去看球隊練習,班長都會解說規則,哪像你們這些臭男生,只會嘲笑人!」

「規則是死的,其實不需要我解說,看久了也會明白。」見那抹身影專心作畫,他很滿意,可是見她過度專注,仿佛畫紙就是全世界,他心頭的滋味又變得復雜。

他最看不慣她那副一拿起畫筆來,天塌下來也無所覺的呆樣!

「對嘛,反正她們就愛捧帥哥的場,班長你其實不用理她們,她們都能無師自通的啦!」

「有句成語叫做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是醉翁之意不在球,在打球的人啦!」

「哪、哪有啊?你們男生還不是常常去看班長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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