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抱回家 第3頁

她啜飲紅茶,覷著他只是笑,熟悉的感覺回來了,這才是她認識的祁融,無厘頭的自戀孔雀。

還不承認?「你少假了,你明明臉紅了,目不轉楮地傻傻看著我,好像看著舉世無雙的美男子,而且你瞳孔放大,一定是想把我看仔細……」他指證歷歷。

「瞳孔放大有三個原因。第一,藥物作用。第二,根據科學家研究,人類在看見異性時,瞳孔自然會放大。第三,醫生檢查人是不是掛了也是看瞳孔有沒有擴大,請你不要觸我霉頭。」

「……」祁融內心圈圈叉叉。這丫頭越大越是伶牙俐齒,看她悠哉喝茶,無動于衷,好像當真視他的超優男色如無物,怎麼可能?

他還不死心。「你啊,真不懂欣賞,我這種一流的等級,就好比喜馬拉雅山——」

「高處不勝寒,你保重。」

「哼,我是法式料理,精致又高貴——」

「你說很貴很難吃又分量超少,超不劃算的那種菜嗎?」

「如果用船只來比喻,我就是那造價上億的豪華郵輪——」

「嗯嗯,我知道,就是鐵達尼號。」

他沒轍了,掰不下去了。祁融瞪她。「你稱贊我一下會死嗎?」

「你講點別的可以嗎?」她嘆氣,無奈又好笑。「都念完碩士了,可不可以成熟一點?韓慈就從來不會講這些。」韓慈是他們的國中同學,比起祁融,韓慈沉穩踏實,兩個人天差地別,而且水火不容——不過是祁融單方面討厭韓慈。

他臉色一沉。「好啦,我知道我惹你討厭,不像韓慈,什麼都好……」

「啊!我差點忘了。」童雅女突然打斷他。「你等一下。」

她興沖沖走進廚房,留下祁融郁悶獨坐。

她以為他無聊愛現?才不是,他只是不甘心。他不認為自己遜于韓慈,可是從她口中,永遠只听得見韓慈的好,對韓慈的欽佩仰慕。「韓慈才不會說這種話」、「韓慈很有才華,又體貼」、「明明年紀一樣,為什麼你和韓慈差這麼多」、「我比較喜歡韓慈」……

雖然她與韓慈始終沒有交往,但他想,她是喜歡韓慈的,在她眼中,韓慈樣樣比他好,況且她擺明對他沒興趣,甚至有點嫌惡,他怎麼拉得下臉坦白?他怎麼說得出——其實,他暗戀她好多年了。

他只能賣力表現優點,夸張地吹噓自己,他不會把感情說出口,他要她自己對他動心。

結果呢?不論他講多少話,她反應永遠冷淡,分別四年,沒見她熱情歡迎,沒見她特別高興,最打擊他的是,兩人聊不到五分鐘,她又提起韓慈!

他努力想吸引她注意,但她的反應令他覺得自己是個耍寶的小丑。

被了。他有再多熱情,也會心冷,他懷抱再大希望,看不見可能,也會漸漸絕望。他不要再期待了,不要再暗暗戀慕了,項鏈的秘密,就讓她永遠都不明白吧……

他是撞著冰山,撞上她這座大冰山,他觸礁,沉沒在辛苦的暗戀里,她困住他——或許是他困住自己。暗戀最苦的不是對方不知道,是自己不能割舍,是他的心執意去愛,執迷不悟,在愛的迷障里浮沉……

第1章(2)

不一會兒,童雅女回來,笑吟吟將幾碟涼拌小菜放在他面前,都是他愛吃的。

「我昨晚腌的,還不是很入味,因為我以為你明天才會到。嘗嘗看。」

她盛了一碗白飯給他,卻見他臉色古怪。「怎麼?我記得你寫信說國外都吃不到這些小菜,很想念,說回來後要吃很多。」他不開心嗎?

「你特地做給我吃?」

她抿唇微笑,沒否認。「吃看看吧!」

那美麗微笑像致命的小火苗,又將他點燃。他不記得自己信里抱怨過這些,她卻記得……或許,一切還不是太絕望。

他歡喜了,動筷挾小菜來吃,大聲贊美。「嗯,好吃!」

「听說你要進公司?不再深造?」祁家的「光研」從事相機制造,由祁家父親創始,近年轉入數字相機生產,事業發展得不錯。

祁融點頭。「我爸雖然還掛名總裁,但身體不好,事情多半是我哥在處理,我想都念得差不多了,也該進公司幫忙了。」

「他安排什麼職位給你?」

「副總經理。」

「哇!」

「‘哇’是什麼意思?你覺得我不能勝任?」

「你之前從沒接觸過公司事務,一進去就當副總經理,做得來嗎?」

「這就是天才與凡人的區別。別人家是紈褲子弟因為投對胎,混個職位來做,我不一樣,我是真材實料的天才,絕不是尸位素餐,我是適得其所,就像警察負責抓壞蛋,消防隊負責滅火,天造地設剛剛好。」

「嗯,我知道你一向很厲害,先祝你上任後一帆風順了。」不倫不類的比喻讓她直笑,他神采飛揚的模樣教她心悸。

終于得到她一句贊美,他可得意了。「你呢?還在畫那些有的沒的?」

「不是有的沒的,是小說的封面和兒童繪本。」

「你要這樣一輩子畫畫?不找工作?」

他口氣彷佛繪畫是沒出息的工作,她淡淡道︰「這就是我的工作啊,也是我的興趣,做得也不錯。而且韓慈開了繪畫教室,專門教小朋友,他問我要不要去開課,我還在考慮。」

「喔。」那表示她和韓慈會走得更近,他絕不樂見其成。「我看還是不要比較好,你要想長遠一點,教課的收入能有多少?我覺得你還是應該找個穩定點的工作。」

「我剛才很誠心地祝福你,你不能也祝福我嗎?我的工作有這麼差嗎?」

「我是很想,但是擺明沒前途的東西,我還夸你,不就害你越陷越深?你又不會用計算機,都手繪的,整天趴在桌上畫圖,近視上千度了,就不要哪天搞到瞎掉。而且你要是畫得好,怎麼還沒出名?我看你也畫得不怎樣,到現在還是沒沒無聞的小畫家——」警覺這話有點過分了,他住嘴。

童雅女沒回答。她望著他,唇邊的笑已消失,眸光清澈冷冽,平靜得教人看不透心思。

祁融被這樣的眼光看得很緊張,直冒冷汗。要道歉嗎?她也知道他對這回事的反應就是這麼惡劣,听她講繪畫興高采烈,就是很刺耳,他厭惡她和韓慈共有的那個世界,那個他無法涉足的世界,他一直想把她從那里拖出來。

他才不會鼓勵她,讓她跟韓慈混得更起勁,也休想他會道歉,因為他真的很討厭她提畫畫的事。祁融板起臉強撐,跟她美麗冷淡的黑眸相望,心里七上八下。她生氣了嗎?

半晌,童雅女淡淡道︰「我也才畫幾年,說不定以後會成為大畫家。如果一輩子都畫不好,那就是我天分不夠,能夠登上金字塔頂端的人本來就只有幾個,我當墊底的也沒關系。」

她沒生氣,因為一提到繪畫,他就是這種輕蔑口氣,她早就習慣了。

但為什麼她還是有種受傷的感覺?為什麼她感覺受傷比氣惱更多?

幸好她沒罵他,祁融松口氣。「咳,其實我是擔心你,你這麼不積極,接幾個小case,下的功夫那麼多,只賺點小錢,要就賺大一點。所以,我要給你一份工作。」其實這是他臨時起意的念頭,但邊講邊想,他覺得這念頭很贊,可是一個把她拖離韓慈身邊的好機會。

什麼?話題太跳,童雅女傻了。「啊?」

「我說我要給你工作,你來我家公司,公司每年都會做一些月歷或萬用手冊,作為公關用途。往年都是拍些公司的照片拿去制作,今年我們想來點不同的,請畫家來素描或寫生,總之改用繪畫的方式呈現公司的面貌。我跟我哥商量過了,決定把這個機會給你。我把合約擬好帶來了,你看看,不滿意的條件還可以談。」他打開帶來的牛皮紙袋,抽出合約,放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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