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也是。」兩人一搭一唱地走到馬車邊。
碧玉停下腳步朝著里頭說︰「英姨娘,女乃女乃身子不大爽利,怕照顧不周,問問你的車子里有沒有人何候,要不要奴婢過來照看照看?」
童英沒想到碧玉會突然過來傳話,她坐在車子里,心中無數念頭飛過,她掩不住滿臉得意、心情愉悅,掌心握緊,臉上掛著因為喜悅而漲起的紅暈。
她硬生生壓下滿心歡喜,平抑激動,溫和婉順地說道︰「不必了,我這里有芬秀,碧玉姊姊就安心服侍夫人吧。」
「可是……女乃女乃說,咱們是大戶人家,得謹守禮儀,便是姨娘也不能拋頭露面,萬一給外面的人沖撞了,可不好。」碧玉口氣遲疑,刻意引起童英的注意。
「這點我明白,煩請碧玉姊姊轉告夫人,我會謹慎小心的。」
「可姨娘在車簾子外頭掛上銀紗帳,不就是想掀開簾子透氣嗎?這可不行,不如,奴婢杷銀紗帳給拾掇起來……」童英聞言,心頭一陣驚憬,一把掀開車簾,口氣急迫的對遵玉道︰「不不不,不能收……」
「為什麼不能收?姨娘不肯讓奴婢在旁服侍,又不肯收掉帳子,萬一……萬一姨娘被外頭的男人給瞧了去,大爺的名聲怎麼辦?到時,姨娘豈不是害了奴婢!算了算了,我去稟報女乃女乃,讓姨娘好生待在府里吧。」
碧玉幾句話嚇得童英手腳慌亂,不知如何是好,還是芬秀鎮定,她徐徐道︰「還請碧玉姑娘同夫人回報,有芬秀在旁服侍著,姨娘絕不會掀開車簾,何況還有家丁婆子在後面壓車呢,如里姨娘行止不當,自然會有人提醒。」
「沒錯、沒錯,碧玉姊姊同夫人說一聲吧,倘若婢妾掀開車簾,就罰婢妾進閔家祠堂受罰吧。」童英信誓旦且接話。「有這麼嚴重嗎?搞到要進祠堂?我真不明白,及正用不上,不如收了,少沾惹塵土豈不更好,何必非要掛著?」碧玉狐疑的望向英姨娘,覺得里頭似平有鬼,這麼昂貴的銀紗帳耶,要是換成主子,不用的話肯定也舍不得拿出來吃沙。
「這帳子是我娘特地差人送來的,請寺里師父加持過,說是掛在車外、床邊,會招來福氣,碧玉姑娘也知道,表哥很寵愛夫人,而夫人她己經……我希望能夠沾沾夫人的福氣,所以它萬萬不能拿下來。」
「有這麼一回事?」碧玉似信非信。
「當然有,清淨寺的師父很靈的,下回我陪碧玉姑娘去問問姻緣。」芬秀接話。
聞言,碧玉假意害羞,低下頭道︰「既然姨娘都這麼說了,還望姨娘別教奴婢為難。」
「碧玉姑娘請放心,我並非不懂事之人。」
碧玉點點頭,道︰「如果車子沒停下來,姨娘就別輕舉妄動、別往外探頭探瞄。」
「我明白的。」童英很合作,乖乖放下車簾。
青玉見簾子放下,便輕手輕腳把銀紗帳給取下,收到身後。
碧玉揚聲對身邊的婆子說道︰「你們好好照看著,若是姨娘有什麼不對頭的舉動,你們都是有經驗的老人家,要好生提璉。」她們每個全看見青玉和碧玉的動作,促狹一笑,齊齊應聲道︰「是,姑娘。」
沒辦法呀,一邊是有名無實、大爺連看都不肯多看一眼的姨娘,一邊是大爺和女乃女乃身邊最紅的丫頭,便是三歲小兒,也知道該挑哪邊站。
青玉拿著銀紗帳走到尹霏那輛寬敞的大馬車邊,等待大爺和女乃女乃上馬車。
她擠擠鼻子,低聲對碧玉說道︰「她越是想要,我偏是不給。」
「還想分咱們女乃女乃的福氣?干脆說明白一點,她是想分爺的寵吧。」
碧玉嗤笑一聲,這女人好沒臉,戲一出出演,也不知道消停些,王二的事才過,馬上又給女乃女乃送香花,那花兒是有毒的,聞多了孩子不保。
那還不夠,她給爺送宵夜,一路送上床榻間,要不是爺根本沒回書房睡,豈不是讓她成了宵夜?她以為女乃女乃有孕,爺要避著些,沒想到那不過是幾個丫頭的惡作劇,如今又來個清淨寺祈福……就是說書的戲文都沒
她演的精彩。
「所以福氣還是咱們爺和女乃女乃自個兒享,誰也別想分。」
兩人在說話間閔忻正己抉著尹霏上了這輛特制馬車,人方上車,青玉就輕手輕腳杷銀紗帳給掛上去。
本只是青玉的小調皮,可此事在日後眾人想起,不禁感到欷,並嘆一句真是惡有惡報。
尹霏上車時,壓根沒想到趙擎和秦昭會在車上,怔愣了一下,當閔忻正坐定,她瞥他一眼,好半晌方才明白。
他安排出游的真正目的是為了掩飾這次的見面吧,至于見面過後,有沒有什麼後招或計劃就不得而知了?
閔忻正告訴過她,儲位之爭日益激烈,趙擎只能選擇先下手為強,除非他不要那個皇位。
然而現在和當初情熱有些微不同,之前是趙擎和太子的對壘,但當太子的名聲一天比一天惡劣,百姓觀感一天比一天差,在「刺殺」事件過後,太子被皇帝禁足,大皇子趙易在有心人的鼓動之下,認為自己進駐東宮的可能性大大提升後,便開始蠶食鯨吞掉太子的勢力。
此刻,趙擎退出東宮之爭,一心一意為肅清鹽官、制定鹽稅而忙碌。
如此一來,對壘的不再是趙擎和趙禮,而是趙易和趙禮,他們明里暗地對彼此要手段,而趙擎卻趁機悄悄地擄獲名流清士以及商人的心,這些力量不在明處,卻是影響朝廷安定的主要力量。
看見尹霏又驚又喜的笑容,趙擎和秦眧的心不自覺柔軟,她身上有股魔力,會讓人卸下防備,讓人情不自禁想同她靠近。
看見她,他們下意識地松弛了心情,這在戰場上不是好事,但對日日身處戰場的兩人,卻是難得的幸福。
于是凝肅的眉毛彎了,冷硬的嘴角勾起。
尹霏笑著,卻沒問他們為什麼出現,爺兒們的事,總有他們的道理。「謝謝你的火鍋和甜食,皇女乃女乃很喜歡。」趙擎道。「那就好,下回我再試著做幾款新口味,讓相公送過去給你。」
最近,她的手藝越發熟練,要開茶鋪子,光靠幾樣甜食可不夠,咸的要一些、辣的要一些,下酒菜可賣得便宜點,鼓吹客人吃得又辣又咸又渴,再多叫上幾壺昂貴的花茶,才能賺個缽滿盆溢。
「听說,你打算開火鍋店?」秦昭問。
「還在籌劃中,你們知道的,商人重利相公聞到銀子的味道,就會下意識往那個方向鑽。」她假意埋怨。害她現在也開始研究起白湯、紅湯、鴛鴦鍋……那可不是她的專長。
「不是你想開的?」趙擎詫異,他沒想到閔忻正會在意那點小銀子?
他轉頭看向閔忻正,發現他眼底滿滿的寵溺,于是明白,他當然不會在意,他在意的是尹霏,她想做,他就幫她完成,他寵她的方式不是豢養圈禁、不是過度保護,而是成就她想要的成就。
「有差嗎?」她疑問問。
「當然有差,如果是你想開的,身邊銀子肯定不足,我可以出錢入股,如果是閔爺做的,他哪會差一點小錢。」秦昭回道。
「嗎,夫妻有通財之義嘛,做得起來,我好相公也好,做不起來,就像你說的,閔大爺耶,哪里在乎那點小錢。」她笑得滿臉得意,誰讓她庹害,嫁了個好老公。「我只听過朋友有通財之義。」秦昭嗤聲道。她的話簡直是無賴,擺明賺錢她有份,賠錢閔忻正只能自認倒霉,誰讓他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