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為妾(下) 第20頁

「不然呢?出了這種事,她若還能大吵大鬧才是厲害。」青玉嗤地一聲,滿臉不屑。

「事還沒完呢,平日里往女乃女乃屋子里蹭,想讓爺看她一眼就算,你知不知道她使了多少錢給門口婆子,讓芬秀天天探听爺回來的時庚,還買通看門的李老頭,說是爺一進門就差人知會她。」

「難怪她老能在半路上遇見爺,原來是內神通外鬼。」

「前幾天,屏月丫頭親眼看見爺走過園子時,她故意在爺踉前假裝昏倒,猜猜最後怎樣了?」

「怎樣?」

「爺見她快要摔倒,不但沒出手抉上一把,竟還挪腳往旁邊一靠,啪的一聲,她摔了個狗吃屎,可她在裝暈啊,若是自己爬起來,多沒面子,于是就這樣直挺挺躺在泥地上呢。」

「真的假的,爺這麼陰損?」碧玉忍不住拍手叫好。「什麼陰損,這叫惡人得用惡法磨,爺便讓李軍去抉英姨娘起來……」青玉話還沒說完呢,碧玉就跳腳怒道︰「他敢,」

「哦哦,他敢?果然暗渡陳倉了?」青玉的取笑引來碧玉一個大白眼,她連忙舉歡手投降。[好好好,我說就是,李軍真的不敢,他違逆爺的命令,踉在爺身後,從英姨娘身上跨過去,好像地上躺的不是姨娘,是只死老鼠。」

听到這里,碧玉轉怒為笑,興高采烈問︰「後來呢?」

「還能有什麼後來?屏月同你一樣壞心眼,躲在樹後頭等那個‘後來’,直到爺和李軍走得看不見了,英姨娘只好拍拍裙子、假裝無事人似地站起來回靜心院去了。」

「太有趣了,現在就搞成這樣,如果她知道咱們女乃女乃懷上了,你猜她會不會急得跳腳?」

「說什麼啊,女乃女乃的小日子才剛過,怎麼會懷上?!「我說的是如果嘛,又沒說真的……」

青玉話說到一半,突然,三個人像心領神會似地互看彼此一眼,笑容悄悄地攀上臉,幾人頭踫著頭的竊竊私語起來。

幾人說完話後沒多久,碧玉和青玉便拿著一根長竿子走到靜心院外頭,朝著杏樹的枝葉間敲打。

「怪了,我明明記得有杏子的呀。」青玉低聲道。

「都說了這時節哪有杏子,你發傻啦。」

「就有!前幾日經過時,我分明有看見。」

「你昏頭了才會看見杏子。」碧玉手指戳上她額間。

「人家真的有看到嘛。」

「干麼非摘杏子不可,就算現在真有果子,也酸澀得難以入口,你這嘴饞丫頭。」

「哪是我要吃的,是咱們女乃女乃,女乃女乃最近吃什麼都不香,大爺緊著昵,我听說,懷孩子的人最喜歡吃那種又酸又澀、常人不敢入口的東西。」

「真的假的?」

「哪會有假,我特意去問過趙婆子的。」青玉委屈得噘起嘴巴。

「好,對不住嘛,是我錯怪你了,那咱們悄點聲兒慢慢尋,別讓人听見,听說懷孩子前三個月都得瞞著,不可教旁人知道昵。」

「這個我懂,昨兒個大爺才叮囑過,不可以四處嚷嚷。」

「可不是嗎,最近女乃女乃難何候得很,動不動就發睥氣,偏偏在旁人面前還得忍著,假裝無事,結果所有的氣只能朗咱們發。」

「還說呢,咱們算好的了,你沒瞧見女乃女乃對爺發脾氣?前天女乃女乃不是說悶,要出去玩兒嘛,爺才說了句‘大夫說,這段日子還是在家里養著比較好’,女乃女乃脾氣馬上就來啦,沒道沒理地亂嚷一通,明明是女乃女乃無理取鬧,罵完人還拼命掉眼淚,好像受了天大委屈似她。」

「結果,大爺還不是得陪小心,听說爺砸了銀子,訂做了一部又穩又好的新馬車要帶咱們女乃女乃去玩。」

「那件事兒是女乃女乃不對,我私底下同女乃女乃提過,女乃女乃說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就是有股火在心頭窩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我也悄悄同爺說了,爺不但沒怪女乃女乃,還笑著說沒事兒,懷孩子的女人都是這樣的,還讓我別說女乃女乃呢,爺啊,對咱們女乃女乃那份心思,怕是哪個男人都比不上。」

「所以說,誰都別埋怨啦,連大爺都忍得,你我難道就忍不得。」

「是,你說的對……啊,我想起來了,我記得孫大娘那里有一甕腌梅子,那梅子酸極啦,也許女乃女乃會喜歡呢,咱們同她要去。」

「對哦,我傻了,在這里找什麼杏子,快找孫大娘要去。」兩人一面歡快說著,一面往後園走去。

她們離開後,童英和劉嬤嬤從牆後走出來,兩人臉色難看,陰郁浮上眉梢。

童英咬唇道︰「劉嬤嬤,你回京一趟,把這件事告訴老夫人。」

「是。」

第14章(1)

這次的出游是閔忻正計劃的,尹霏不明白他怎會突發奇想,照理說現在是他最忙的時刻,年關將至,各地的管事紛紛前來,他每天有處理不完的事、看不完的帳本。不過尹霏對于這種忙碌是樂見其成的,至少他忙的是生意,不是耍心機。

所以當他提議要到端縣別院去住兩天時,她突然覺得,他跳動的眉毛是某種危險信號。

他到底想做什麼呢?她問了,他卻笑而不答。

她想半天想不出答案後,決定算了,及正對他而言,她不是路人甲而是親密枕邊人,他不會害她。

不過讓她意外的是,童英的表現及常到令人難以理解。

這次她豁出去地死活要踉,她哭著、求著、鬧著、磨著……接連兩天,尹霏快被她搞到精神錯亂。

童英不知道姨娘是什麼社會階級嗎?不,她很清楚,這段時日被別院里的人聯手修理,她再不明白就是腦子長蛆。

既然如此她為何還敢那樣堅持?

閔忻正的認定是事出及常必有妖。

尹霏的想法則是她想開了,在你身上找不到樂趣,便試著替自己的人生找到其他目標,離開別院是第一步。

听見她的話,他似笑非笑地瞄她一眼,那一眼很讓人生氣,他沒明說,但尹霏就是知道,他在嘲笑她。

為證明自己沒想錯,尹霏答應帶著童英去「導找人生目標」,只是她在答應同時,輕飄飄地丟出四個字︰逾時不候。

童英果然很重視此次出游,閔忻正和尹霏還沒出門,她己經帶著芬秀在馬車里端坐。

碧玉走出大門時看見,低聲對青玉說︰「瞧,她肯定以為女乃女乃懷上孩子,服侍不了爺,踉著出去可以撿到大便宜。」

「那可有好戲看嘍。」青玉促狹地瞄一眼童英的馬車,卻意外發現,車帳子外頭還桂著一幅銀色紗帳。「咦,那是什麼?」碧玉轉頭望上一眼,悶聲道︰「是銀紗帳,她居然用上這等好東西?咱們女乃女乃都用不上呢。」

「那東西好在哪里?」青玉不懂。

「銀紗絲難得,一尺要十兩銀,用它來做帳,可以透氣通風、隔開陽光,坐在馬車里不至于太悶,又能享受外頭的風景。」本來水耕蔬菜屋的窗子想用銀紗帳,可一听到價格,主子馬上退縮。

在城里,馬車行走自然不能把帳簾給掀起來,良家婦女怎能拋頭露面?可到了無人的郊外,將帳子推到一旁、垂下銀紗帳,微風徐徐,多涼爽就有多涼爽。

聞言,青玉俏皮一笑,想到什麼似地朝碧玉眨眨眼,低聲道︰「槽糕,我的性子變壞了,好端端的,非要為難人家溫婉普良的英姨娘不可,碧玉姊姊,你瞧,我這生得是什麼病啊?」碧玉吐吐舌頭,惡意一笑。「那我的病肯定和你一樣重,我也是好喜歡見英姨娘吃癟呢。」

「這病怕是沒藥醫了,只希望姨娘變得懂事可人些,看咱們的病會不會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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