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符?!」他喊了一聲,暗暗吃驚。
一提到號令數十萬兵將的兵符,大家默然了,許久不曾有人再開口,兵符一丟失,南國危矣!
「她開鎖、破機關的本領倒是不錯,一氣呵成,行雲流水,好像那些機關就是她布置的一樣,好生高明的技巧。」一直沒開口的溫半城贊道。
兩人看向滿嘴佩服的他,又是一陣無語。
「溫參將,她是我的女人。」是北國送來的禮物。
咦!抽氣聲驟起,沒有比這一句話更驚悚的了。
「王……呃,王爺,她是北國奸細。」
王爺沒有那麼饑不擇食吧!把敵人置于身邊豈不日日提心吊膽?
雖然那名北國女子確實美得銷魂,媚骨天生。
「那又如何,成了本王的人後就不再是了。」
苞了他,她就得是地道的南國人,她沒有第二種選擇。
「不好吧!王爺,自古以來只听過美人獻媚,還未有過王爺獻身誘敵……噢!竟暗算我,王爺你真狠毒,為了女人和兄弟動手……」他的心受傷了,碎成千萬片了。
溫半城朝風吹柳的後腦一拍,「再裝,王爺真讓你為國捐軀。」一顆金米珠罷了,不痛不癢,在彈向他胸口前還老老實實地縫在王爺的袖口上,箭袖上的青龍少了只左眼。
「緋衣。」
「是,王爺。」不為人察覺的角落里,走出一道緋色人影。
「盯著她,不準有人動她一根寒毛。」她,比他想象中有意思多了,多次潛入書房,卻不帶走任何一樣和軍情有關的事物。
「是。」緋衣應一聲,旋即淹沒暗色中,竟沒能看清長相,只知是一名十六、七歲的姑娘,身形縴細。
「王爺,北國人取兵符何用?他們又不能調動我朝軍隊。」敵我分明,不會因一只兵符倒戈。
「北國人用不著,自有本朝人會用。」九龍寶座何其誘人,而父皇……逐漸老去了。
溫半城和風吹柳同時大驚。
「王爺是指……」有人通敵叛國?
「我希望不是。」若真有此意,那對愚蠢的母子只是自取滅亡。
與虎謀皮,終將反被虎噬。
第8章(1)
夜深沉,稀星月半明,冷冷北風吹動紙糊的窗欞,靜默不語的南懷齊望著曾放置黃璧白玉的玉匣,眼神深幽得叫人看不透,一抹懷思和淡淡溫柔從清冷眸底飛掠而過。
「侍寢?!」
臉色微變的于芊芊驚得岔了音,眼露防備之色地退了好幾步,覺得不夠遠,只怕人家長臂一伸就撈著了,又多退了兩步到了牆邊,背抵著牆,右手邊是五角框窗,打算一有危險就翻窗而逃。
只是窗外是一座足以淹死人的深湖,湖面經霜微結一層薄冰,不用跳,人在冰面上行走都會撲通一聲往下掉,現在剛入冬而已,冰層還不夠厚,但落了水,即使不被淹死也會凍成冰柱,一形的。
「你哪只耳朵听見‘侍寢’兩字?過來。」他有那麼可怕嗎?明明先前當著他的面都敢指著他鼻頭數落。
「不過去,先說清楚再說,我怎麼曉得你是不是小紅帽的女乃女乃。」狼女乃女乃,專門吃人的。
「什麼小帽女乃女乃,不要讓本王親自過去捉你。」老說些古里古怪的話,把瑾兒都帶壞了。
「是小紅帽的女乃女乃,小紅帽問︰‘女乃女乃,你的嘴巴為什麼變長了?!’女乃女乃說︰‘因為我生病了。’小紅帽又問,‘女乃女乃,你的指甲為什麼這麼長。」女乃女乃說︰‘指甲長了,才好捉住你,把你一口吃了。’女乃女乃是吃掉女乃女乃的狼扮的。」現代家喻戶曉的童話故事。
滿臉黑霧籠罩的南懷齊嘴角直抽,「你指本王是那頭狼?」她哼哼兩聲,「王爺不妨拿面鏡子照照,看你現在的神情多凶狠,活似要把人啃得骨頭都不剩。」他是想吃了她,不過……
「更衣。」
「你有兩只手,難道連穿衣服也不會嗎?瑾兒五歲都會剝蓮子了。」剝給她吃,非常孝順。
拿他跟一個孩子比?「沒人教過你通房丫頭要干什麼活嗎?更衣、淨面、洗漱、守夜。」還有暖床。
「洗……洗漱是什麼意思,不會是你淨身,我在一旁搓背吧?」天哪!傷身勞力的粗活,她……只幫死人擦過身——她過世的爺爺、女乃女乃。
「沒錯。」她總算進入狀況了。
于芊芊緊張的小聲又問︰「那守夜呢?守著看王爺睡覺,而我不能睡,有剌客我來擋?」她又忘了要自稱奴婢,南懷齊沒糾正她也混過去,大家一起裝胡涂當沒這回事,他也不指望這丫頭能教的變得守規矩。
倒是一听到「剌客我來擋」,他的千年冰山臉有龜裂的現象,「本王的仇家沒那麼多。」意思是不用她肉身擋刀,有多遠躲多遠,真有挑錯門的剌客,十個她也擋不了三刀,就不勞煩她了。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神仙都會劈錯人,何況是凡夫俗子,王爺的面相看來不像廣結善緣的人,你做人似乎……也不太成功,相信想從背後捅你一刀的人不在少數。」不招人妒是庸才,晉王才思敏捷、能力卓越、天縱英才,外加那臭脾氣,由此可知,定是仇人滿天下。
「什麼叫做人不太成功?」他雙手抱胸,目冷結霜。
于芊芊看他臉色不算太糟,斟酌著用詞邊做助跑動作。
「因為……打從我入王府後就沒見王爺有朋友上門叨擾,有的只是你軍中的下屬,他們見到你就像小表見閻王一般,一個個顫顫兢兢又雙腿打顫,面色發青唇發白……」
「于靈兒——」她真的很不怕死。
于芊芊已經準備奪窗而出,黑而燦亮的水媚大眼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王爺,你喊我芊芊吧,我比較習慣。」
「過來……不要讓本王重復一次。」
南懷齊胸口發堵,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如此出言不遜,自己為何沒一掌拍死她?
他有這麼在意她嗎?他自問。
那一夜,看她像只淘氣又謹慎的狐狸鑽進書房,又是翻箱又是倒櫃地翻找,潔白如玉的小手在黑暗里特別瑩潤白女敕,玉筍般的縴縴十指靈巧翻弄機關,手勢幻化出一朵朵花形。
她明明是北國細作,理應當場擊斃,可是听著她令人氣悶又不禁莞爾的喃喃自語,他心中生不起一絲殺意,只想狠狠揉她如瀑青絲,再捏著她鼻頭叫她少抱怨。
當賊還嫌棄主家小氣,不痛快地讓賊偷個滿缽,他沒讓她順利得手還是他的錯了?這沒天良的歪理也只有她說得出口,偷得竟像是理所當然。
要不是她真沒偷走任何軍情文件,還將布兵圖放回原處,也許此時她早已是一具女尸,草草用草席一裹,丟到城外的亂葬崗。
「不會動粗、不會施暴,不會有……奇怪的舉動?」她本來想說猥瑣舉動,但是一瞧王爺身姿若松,稜角分明的面龐,正派得不得了,她不好說出違心話,其實他長得挺好看的,五官鮮明。
套句現代人的話,不帥得過分,但有型,有種魔魅的性感,一雙黑幽幽的眼盯著人時,感覺整個人會被吸進去。
危險的吸引力……吧!她想。
「芊芊,要本王過去抱你過來嗎?」對于不听話的小狐狸,就要讓她確實地認清誰是主人。
抱?于芊芊腦海中閃過公主抱的畫面,霎時打了個冷顫。
「不用、不用,我自己走,王爺要更衣嘛,我幫你呃,王爺,有沒有凳子,你好像……高了點……」沒靠近一比不曉得,原來她只到人家的肩頭,感覺好嬌小……嗚——這穿越的人生太坑人了,怎麼能讓她「低人一等」,如棵風中飄搖的小樹苗,仰望高聳入雲的參天神木……她頓時閉了嘴,乖乖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