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喜神算子 第16頁

煎藥的程序很是復雜,也難為她能記住了。

他喝藥習慣了,倒不覺得苦,反倒是不習慣煎藥的殷小小吃足了苦頭。

「看什麼?」他笑著問。

殷小小皺起眉,「你真的有休息嗎?」

這里是喬文華養病的院子,位于喬府最僻靜的角落,方便他靜養不受打擾。只是據她這幾天的觀察,打擾他最多的不是旁人,而是那兩位據說不希望他受別人打擾的爹娘。一個三天兩頭抱著帳簿來商量,一個三天兩頭來抱怨東、抱怨西。

這讓她忍不住要想,喬三少的病遲遲不好,看來有別的原因。

看看手中帳簿,他了解地笑了。「這不算什麼,只能算是生活調劑。」

以往他要看的帳簿是這個的幾十倍,如今的確實是少了許多。

「調劑?」殷小小敝叫。

老天,那些數字她只偷看過一次,便讓她整個腦袋瓜子頭昏腦脹的,他竟然能連看那麼多本,還說只是調劑?

「只要抓到訣竅,看帳並不難……小小,想學嗎?」他臉上的笑容很誠懇、老實,但殷小小就是覺得他不懷好意呀……「不了、不了。」她忙搖手拒絕。

人各有所長啊……「有些可惜呀,我原本是想來個夫唱婦隨的……」

「婦唱夫隨如何?」她很認真地提議,「我教你怎麼算命吧!但是這需要點天資,每個人天資有別,想像本大師一樣精準的,寥寥可數喔!」

「我想……我沒這份天資。」喬文華緩緩笑道。

「是嗎?」殷小小靶覺有些失望。老實說,在喬府里,她能做的事不多,連娘都有婢女照顧,偶爾去看她還會被趕回來,說要她多多關懷公婆……所以啊,她沖喜新娘的生活有些無趣。

「小小,把藥壺拿起來,該放最後一味藥進去了。」見她持續發呆,喬文華不由得出言提醒一下。

「啊。」殷小小連忙依言而行,也更懷疑他真能一心兩用?怎麼他一邊看帳,一邊還知道她藥煎到哪了?

倒了一碗黑糊糊的藥湯,不多不少,恰恰好一碗,殷小小對自己熬藥的功夫挺自傲的哩!

「喝藥。」她坐到床沿,將床桌上的帳簿掃到一邊去,舀了一湯匙餵他。

「如何?」她一匙一匙喂,他便一匙一匙喝,絲毫沒有不耐。

「一樣的味道。」他也是一樣的回答。

一碗藥喝完,殷小小喚來門旁守候的婢女將藥壺清洗一下。

「你到底是什麼怪病啊?若是怪病,呂洞賓開的又是什麼藥?」終于有機會問他。

喬文華聞言笑道︰「小小,為何突然想知道?」

「這……」為什麼突然想知道?殷小小皺眉,「想知道就是想知道,哪來那麼多為什麼?」

他將被她掃亂的帳簿重新一本一本疊好,邊疊邊說︰「洞賓開的是養氣補身的補藥,暫時能夠拖延一段時日,但若要對癥下藥……」

他搖了搖頭,若能知道是什麼毒就好……但連洞賓都測不出的毒,就算知道是什麼毒又有什麼用?除非知道是如何煉制的。

然而洞賓說過,毒性能抑制這麼久而不加劇,應是他開出的藥方之中誤打誤撞地加入了對此毒有抑制作用的藥物,若能知道是什麼就好了。

「這樣瞧來,呂洞賓也沒啥了不起嘛!」殷小小望著他蒼白的臉道。

這麼長一段日子,連他生什麼病都不知道,只能消極地幫他補身。還說什麼赫赫有名的大夫哩!依她看只是跟街尾那家兒科大夫同等級,只能醫些普通小毛病。

「天下太大,莫對洞賓太過苛求。」

或許再過個二十年,洞賓絕對可稱做神醫,但如今……見識仍有不足之處。

「大夫做的是救人的行業,每筆生意都是人命,怎可不苛求?」又不是像她一般,隨口胡謅也無妨。

「據我所知,洞賓仍未醫死過人。」

殷小小睨了他一眼。怕你是第一個啊!

握住她的手,他笑道︰「不必擔心,你不是說過我會長命百歲?」

那是胡謅的呀!笨瓜!

望向窗外,這里太過僻靜,令他有山中歲月不知年的感慨。只能依靠著窗外的落葉、飄雪,得知秋去冬來,至于節日……除非刻意去數,否則很容易遺忘,也感受不到那樣的氣氛。

洞賓便常笑說,他是隱居在京城里的隱士。

他一開始也有些不習慣,但久而久之……不得不習慣。

但這樣的日子對一個正青春年少的女子來說,或許太過寂寥了些;不是煎藥,便是呆看他對帳……「小小,想出去嗎?」他微笑著問︰「替我到街上買幾樣東西回來好嗎?」

X米米「唷,這不是弟妹嗎?」

看向眼前來人,殷小小皺著眉在她對喬家人少得可憐的記憶里搜尋,半晌後還是放棄了。

「你是誰?」眼前的男子太過流氣,不討她喜歡。

來人的笑瞬間僵在嘴角,「弟妹真是貴人多忘事。」

廢話真多,若不是看在他是喬文華的家人份上,她老早不客氣地走人,哪跟他廢話這麼多!

「你到底是誰?」她再問一次,「不說我便當你是不認識的路人甲乙丙丁,別怪我不打招呼。」

呃,他的笑結結實實地凝在臉上,面子有些掛不住。

「連自己大伯都不認識嗎?」喬依人冷淡的聲音從後頭傳來。

殷小小側過身,看見一身白衣的她款款走來。

「大伯?」她目光又調回男人身上,「你是三少的大哥呀?」

還要靠人提醒才能恢復對他的記憶,真是有夠窩囊。喬太少勉強維持住風度,自認瀟灑地點頭。

「叫住我有事?」殷小小看著喬依人走到他身邊站定,以一副高姿態睥睨著她就有氣。

兩人對彼此的印象不可能好得起來,她還是別浪費時間跟小泵聯絡感情,免得自討沒趣。

「殷小小,對長輩說話是這種語氣嗎?」喬依人刻意為難道。

她皺了皺眉,「大哥都沒說話,你做小妹的插什麼嘴?這種禮貌便對了嗎?」

「你……」給她一陣搶白,喬依人臉色瞬青瞬紅。

喬太少反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手中裝風流的折扇剛地打開,「真活潑。」

「大哥!」喬依人蹙緊眉。哪有自家人被欺侮,而他反在一旁助陣的道理?

「別生氣呀,依人。」他爽朗地笑道︰「弟妹也算是你的長輩啊,哪有嚴以律人、寬以待己的道理?」

殷小小眼楮一亮。這傢伙人還不錯嘛!

喬太少看向她,「叫住你只是想仔細看看你,我們還沒正式拜見過吧?」

「嗯,那看夠了吧?」她大方地任他看。

喬依人立在一旁,臉色神情怎麼都好看不起來,「又非煙花女子,豈可讓人任意觀賞?」

「大哥,你妹子在懷疑你的清白。」殷小小低笑一聲道。

喬家人關系太復雜,她老記不得誰跟誰是同母、誰跟誰又是異母,反正只要記得大小排行就是了。就算母親不同,爹也是一樣的,總是兄弟姊妹嘛。

「哈哈哈!」喬大少哈哈大笑,難怪依人討厭她,因為不好欺負啊!

「大哥!」喬依人瞪了大哥一眼,轉而向她道︰「你不好好待在文華哥房里伺候著,跑出來做啥?」

她聞言一笑,「妹妹,我是三少的妻子,不是奴婢吧?」

「做妻子的本該伺候丈夫。」

「是啊,所以我趕著出門去幫三少買東西。」好煩哪!殷小小只想快快閃開,詰氣十分敷衍地說。

「胡說,喬府里要什麼東西沒有,需要三少夫人親自出外采買?」

殷小小點頭附和道︰「是啊,你三嫂我也這麼想,但三少都這麼說了,做人妻子的得服侍丈夫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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