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姊鎮宅(上) 第23頁

不等她開口,樓天臨便說道︰「書已經印好了,咱們到明月書坊看看。」銀衫很是驚喜。「書印好了?」

那鄭老板也是微妙,她明明就留了銀杏村的地址,可有關書的事他偏偏不找她,都往縣衙給樓天臨去遞消息。

一回生兩回熟,銀衫再坐樓天臨的馬時也沒一早的慌亂了。

到了明月書坊,鄭逢春親自相迎,殷勤萬分地將他們請到偏廳奉茶,讓伙計搬了十本書過來。

「孟姑娘看看滿不滿意。」鄭逢春有意討好樓天臨,在設計上特別用了心思。「是這樣的,孟姑娘是新人,原是印了一千本試溫水,可有個神通廣大、聞風而來的京城書商訂了三千本,所以呢,第一批書便印了四千本。這是姑娘應當分得的利潤,一共是十六兩銀子,請姑娘點收。」

樓天臨氣定神閑的喝著茶。

他自然知道那神通廣大、聞風而來的書商是誰,是他在京城的好友——觀天書坊的老板姚不語,他寫信告訴姚不語,白陽縣的明月書坊出了一本肯定會大賣的好書,書名叫《童三寶闖天關》,讓他派人來訂書,一定要訂三千本,否則他就不認他是朋友。

「有勞鄭老板了。」銀衫點收了十六兩銀子,心里也踏實多了。雖然她手頭上還有八十兩,可過幾日便要投資到雪兜上了,這筆收入仿佛是及時雨。

「不知道孟姑娘開始著手寫《童三寶闖天關》第二部了沒有?」鄭逢春問的熱切,一來是閱書無數的他覺得《童三寶闖天關》實在精采,二來是透過孟銀衫,他這一介小小書商還能和縣令大人搭上線,這是多大的殊榮,絕對不能斷了這條線。

「還沒呢。」銀衫歉然道︰「近來有些忙,可能要過陣子才能得空寫了。」

鄭逢春哎呀地拍了下大腿,一臉的惋惜。「那可不行,俗話說打鐵要趁熱啊!姑娘要快些動筆才行。」

是啊,打鐵要趁熱,可銀衫想的不是寫書這樣耗時耗神的體力活,她想要做的同樣是女子的貼身衣物。

說白了就是橫裹一塊遮羞布,無襠無底,里面啥也沒有,因此她想到了現代多花樣的,越想越覺得大有可為。

幾日後,岳十娘派車夫到家中接她,原來是雪兜經過增添人手和日夜趕工已達到初步的庫存兩千件,要準備開始販售了,便要問問她宣傳如何做。

銀衫見到了岳十娘,就見岳十娘神采飛揚、臉色紅潤,看來很看好她們的雪兜生意。

「妹妹,我想了想,咱們知道雪兜穿起來的迷人效果,可別人並不知道,但這女子的貼身衣物又不好在大街上叫賣宣傳,叫賣也失了格調,想得我頭都疼了還是沒個妥貼法子。」

「姊姊稍安勿躁。」銀衫有條不紊的說道︰「我之前來這二樓時便發現了,有幾間閑置的廂房都頗為寬敞,將廂房都改為試衣間如何?也不需如何裝修,用拉簾的方式,一間廂間約莫可以隔六間試衣間出來,每間都擺上一面全身銅鏡,還要訓練一批指導如何穿月兌雪兜的丫鬟,這部分可以我來做,姊姊讓牙婆挑十來個口才伶俐、外表討喜的丫頭來便是。」

岳十娘喜上眉梢。「妹妹想得太周到了!」

「試衣間是這樣的,由房梁垂至地面厚厚拉簾,顏色盡量挑選柔和的淡粉、淡紫……」銀衫索性畫出來,畫畫倒是比寫字容易多了,且只需畫個大概,岳十娘既聰穎又精明,一看便明白了。

她畫好之後,岳十娘果然贊嘆連連。「原來試衣間還能如此簡單又如此雅致。」

銀衫詳述道︰「二樓的廂房試衣區必須再做一道嚴實的門,派兩個婆子守著,只有女客可進,如此她們便能放心試穿。當試到最適合自己的尺寸時,再由伺候的丫鬟取來那尺寸的所有花色讓客人挑選,若是閨閣千金不方便出門,咱們也可以派人上門服務,帶齊尺寸和花色讓她們挑選。」

岳十娘腦子十分靈活,喜笑顏開地道︰「如此一來,試穿找尺寸這等麻煩事,每個客人只需做一次,等知道自己的尺寸後就不必試穿了,只需呈上新花色讓她們挑選便可。」

銀衫笑道︰「姊姊是水晶心腸,果然聰明。」

岳十娘笑道︰「什麼聰明?若不是妹妹,我哪里想得到這些了。」

銀衫取出她在家畫好的設計圖紙。「姊姊,其實和這雪兜搭成套的還有個貼身衣物,名叫雪褲。」

「雪褲?」岳十娘連忙拿過圖紙細看,恨不得自個兒長了十雙眼楮。

銀衫的圖紙上共畫了十來件的設計,見岳十娘那急切的樣子,便笑道︰「不急,這圖先給姊姊看看,要不要做雪褲,等雪兜上市了看看客人反應再說。」

岳十娘的視線完全被設計圖抓住了,她屏息道︰「好!妹妹若信得過我,便將圖紙留下,我讓繡娘先試做出來,到時再請妹妹過來看。」

銀衫微笑道︰「我當然信得過姊姊,姊姊留著圖紙研究吧。」

她相信岳十娘,即便岳十娘將設計稿佔為己有,她就當用一個設計看清一個人,對她而言並沒有損失。

「那咱們先把雪兜的合同簽了吧。」岳十娘爽利地道︰「所謂親兄弟也要明算帳才能長久合作,妹妹為人豪爽,姊姊也絕不會佔妹妹的便宜,時間多得很,妹妹仔細看看,哪里不妥便提出來,不需見外。」

第九章春夢般喂藥(1)

銀衫仔細看了合同並無不妥之處,倒是岳十娘讓利許多,讓她很是感動。初做生意,就能找到像岳十娘這樣處處為她著想的合伙人,她很幸運。

「妹妹,那樓大人不是說要給咱們的合同做見證?我昨日便派人給樓大人捎了口信,還以為他會準時到呢,卻是至今不見人影,想來是不會過來了,咱們自個兒寫好契約畫押也是一樣。」

銀衫心里其實也掛記著樓天臨,也記著他要給合同做見證一事,她甚至自作多情起來,以為一出門他又會在她家大門外等她,沒見到他而是見到巧繡莊的車夫時,她確實難掩失望,一路上都胡思亂想、患得患失。她還以為到了巧繡莊能見到他呢,莫非要見證合同一事只是隨口應承,並未放在心上?

寫好合同,岳十娘還有許多事要忙,要做試衣間、要買伺候試穿的丫鬟,那些事銀衫都幫不上忙便告辭了。她出了巧繡莊站在大街上看過去,錢莊布坊、酒樓茶館、香料鋪、藥材鋪、米糧鋪、書鋪……她出神起來,思忖著還有什麼商機?

也不是她貪心,而是未雨綢繆,畢竟她並非一人飽全家飽,每日睜眼就有連她在內的八張嘴要吃飯,她必須有最壞的打算——如果書不賣,雪兜也不賣,她還能做什麼?

她想給她娘找點事情做,她覺得越是在家里歪著越會生病,加上她娘又愛胡思亂想,整日愁眉不展影響家里氣氛,若能讓她有事忙分散注意力,可能就不藥而愈了。

還有,招寶、進寶都七歲了,也該上學堂認字了。若不是這鄉下地方沒有女子上學堂也沒有女子學堂,夫子更是不收女學生,她也想送金金、銀銀進學堂里認字。

但不打緊,她們沒法上學堂,她可以教她們,絕不讓她們變成大字不識一個的文盲。

當務之急,她必須先搬到城里來,住在銀杏村太不便了,他們又被貼上讓孟家逐出族譜的標簽,搞得她娘都不敢去外面走動,弟弟妹妹們也被村里孩子嘲笑,再這麼下去大家心里都會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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