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呢?」董君廷眨了眨眼。
江蘺想了想,搖搖頭;相公有無武功對她來說並不是最重要的,她並不是那樣的在意,只是……「我只希望相公能多注意自己的安危,別傷了自己。」
董君廷聞言笑咧了嘴,「蘺蘺關心我?」
「你是相公,妾身關心你是應該的。」江蘺說道,沒察覺他听了這話後僵了子。
應該的嗎……董君廷聳了聳肩。
算啦!總有一天關心成自然,她會打心底在意他的,否則不就枉然他為她而留下嗎?
他笑望著駐足觀賞雜耍的妻子,也為她駐足。
看來她平常出門都是趕著處理商行的事,少有那分閑情逸致駐足觀賞這條大街上的種種;這不等于沒出門一樣嗎?她或許比眾多的女子幸運,可以增長不同領域的見識,但他希望帶她去領會另外一種不同的感動。
若不親自去長城上往下了望,如何能感受自古以來在長城所發生的悲歡離合之情、悲慘壯烈之事?若不親自去攀登五岳,如何體會那分雲海被踩在腳下的壯闊之美?
書本的知識是死的,他希望她也能有跟他一樣的頜會,留下並肩而行的足跡。
雜耍的父女與兩只小猴表演完畢,江蘺開心地多賞了幾個銅錢。
江蘺看完一邊攤子上西域傳來的擺飾之後,忽地問道︰「相公長年在外,一定覺得這些東西已經不希罕了吧?」
她以為自己的眼界夠寬闊,但見相公與平時無二致的表情,她知道在相公眼底,這些東西是很平常的;在這一剎那,她忽然發覺自己與相公的距離其實是這樣的遙遠。若非公公選上了她當董家的媳婦,或許相公會在外找到他心儀的姑娘,他倆也不會有如今的交集。
她忽然擔心了起來,在這片狹小的土地上,她是聰慧美麗的;可一旦與天下其他人比較,她或許既不聰慧也不美麗,只是一個再並日通不過的女子。
忽然覺得,只能守著一個正室位置的女人極其可悲,若丈夫是愛你的更是,因為你知道他愛你,但當此同時他也同樣地愛著其他許多女人——你不是惟一,卻又無法放下。
像大娘那樣公平地對待丈夫所有兒女的女子,畢竟少見……
江蘺看了一眼身邊的夫婿,他生得極好,不管是家世或相貌,想必在外的這些年也認識了不少紅粉知己……沒有想將她接回府里的人嗎?
若包容是一個女子該有的德行,她想她能做到吧!
「誰告訴你我不希罕的?」董君廷牽著她的手,笑著道︰「這是跟你一起看的,獨一無二,我當然希罕。」
江蘺沒有臉紅,只是納悶地看他;為何相公似乎很輕易便能說出這樣令女子心動的話語?
「怎麼了?」董君廷笑問。
「相公曾對多少女子說過這句話?」她只是純粹地問,並沒有任何不滿與妒意。
「蘺蘺在意嗎?」他反問。
「嗯……」江蘺該回答「不在意」,而以往的她確實會這樣回答,但現下她卻感到些猶疑,捫們心自問,她在意嗎?「或許有些吧!但這不是妾身該注意的事。」
「那你該注意些什麼?」至少她沒一口否決,這算好現象吧?董君廷笑著想,他很容易滿足。
「妾身該注意的是……」
「這不是董少夫人嗎?」
兩人循著聲音往前看,江蘺首先認出來人,「龐老爺。」
董君廷揚起眉來,听到江蘺的話才想起來眼前那頭臃腫的肥豬就是他回來第一天遇到的、讓引元從月出樓三樓往下丟的老色鬼。
龐大富身後帶著兩個家丁,先警覺地看了看江蘺四周,沒看見董譽永、董引元兩人方才踏近一步,涎笑著說︰「董少夫人今日好大的興致,來逛市集?兩個董公子也真放心啊!這市集最多地痞了,不如就讓我來保護董少夫人吧!」
多好的機會,這女人也有落單讓他逮到的一天啊!
江蘺保持表面上的客氣道︰「妾身多謝龐老爺好意,只怕要辜負了,妾身已經有人陪伴。」
龐大富隨便瞄了一眼跟在江蘺身邊牽著她小手的男人——赫,難不成是這女人的姘夫?
他當下笑得極其婬穢曖昧,「沒關系啊,咱們可以一起走、一起走……嘿嘿,想不到董少夫人平日道貌岸然,其實……放心吧!我不會跟董老爺說,上次那筆生意還是可以談,只要你——」說著,他便想伸手去拉過江蘺的手。
驀然一把手刀劈在龐大富伸出的肥手上,龐大富愣了愣,隨即痛叫一聲,引來旁人注意。
「失禮,」董君廷正是那支手刀的主人,他收回手。「但我不能應允。」
叫得跟殺豬一樣,他只不過是輕輕一劈啊,骨頭沒斷、肉沒破皮,這肥豬叫啥叫?算了,反正丟臉的是這頭肥豬,不是他。
「你!」龐大富抱著自己的手哀哀痛哼,懷疑自己的手就要廢了!好面子的他也理會不得旁人的指指點點,在左右兩個家丁的扶持下指著眼前凶徒破口大罵,「你給本老爺報上名來!」
被人用手指著的董君廷壓根沒理會他,只是皺眉看著江蘺,「你談生意的都這種對象?爹在想什麼?你可是他兒媳婦!」
這樣五年下來,引元要開多少次殺戒?
江蘺沒回答他,只是皺著眉看他,「相公,你不該動手的,萬一龐老爺控告你……」
「你在提醒我殺人滅口嗎?」董君廷氣得冷笑了聲,氣她沒把他的話听進耳朵里去。「現在也太遲了點吧,蘺蘺?這種事該趁適才還沒人注意時做,現下每個人都把眼楮往我們身上擺,叫我怎麼把龐肥豬宰了?」
噗!群眾里響起一陣笑聲,讓龐大富更加面紅耳赤。
可惡的好夫婬婦!「把他給我綁上官府!我要告他謀財害命!」龐大富一聲令下,兩名家丁不敢稍慢地沖上前——
第八章
「相公,你太沖動了。」江蘺皺眉為丈夫手臂上的傷口上藥,擔憂地看了他一眼,又繼續上藥的動作。
「難道要我眼睜睜地看那只肥手模上你的手才叫不沖動?」他真搞不懂她腦袋瓜是怎麼想的。董府少做一筆龐肥豬的生意也不會倒,她作啥這樣委曲求全?難不成是爹教得太好了,讓她事事以生意為貴,即使讓人輕薄了也不張揚?她不知道爹是男人嗎?即使讓人說上幾句輕薄話也無關痛癢!
「妾身不是這意思……」
「小姐,姑爺說得沒錯呀!」在一邊端著清水與干淨白布伺候的小麥破天荒地附和她一向看不起的「敗家子」,「技水堂少爺及引元堂少爺不在身邊,本就該小心謹慎些。話說回來,該讓引元堂少爺陪小姐回來的,這樣那龐大富也不會認為小姐可以欺負,姑爺也不會受傷了。」
換句話說,姑爺太過沒用啦!人家根本沒放在眼里。
真是可悲,沒出息從外表上還可以看得出來呢!
「小麥……」江蘺咬了咬唇,差點笑出聲來。「白布。」
「是。」小麥听話地遞過白布讓小姐為姑爺包扎,「但龐大富也太卑鄙了,以多欺少竟還用上兵刃,該叫大人狠狠打他幾十板、關上幾十天的!」
董君廷臉色變得很不自在,橫了一眼咬唇竊笑的妻子,低咒著轉開目光眼不見為淨,只可惜不能把耳朵一起關起來,便听不到她竊笑的聲音。
「小姐怎麼了?」好奇怪呀,小姐跟姑爺的反應都很怪異。
「咳……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江蘺正要解釋,董君廷一伸手指住她嘴,順帶將她勾到懷里來,松開了她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