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來到興慶,阿澤就變得很奇怪耶!
「對,青青妹妹聲音真好听。」烈隨澤完全抓住了過青青的心思,把桌上一盤點心拿到她面前,「青青妹妹要不要試試?與西域是完全不同味道喔!」
「要。」過青青立即雙眼發亮,離開了年昕敖身上改而坐到烈隨澤身邊。
「烈兄……」年昕敖清清喉嚨,正想說些什麼時,又給烈隨澤打斷了——
「青青,你說要到京城作啥?澤哥哥說不定幫得上忙喔!」
「真的?」過青青嘴里塞滿了糖餅,兩人完全把年昕敖晾到一邊去。
「當然啊,宋國好歹是澤哥哥的地盤嘛!」烈隨澤的態度變得不可一世。
烈火鏢局可是宋境數一數二的大鏢局,威名遠播西夏、契丹,光看連敵國大本營——興慶都有烈火鏢局的大旗,就該知道烈火鏢局在西域混得不錯,連當今皇上都要賣幾分面子呢!
「嗯。」過青青笑著點點頭,「我是要去……」
插不上話的年昕敖只能無奈一笑,試著壓下心底升起的奇怪感覺,聳聳肩望向陰霾的天際;興慶啊……或許他該去看看老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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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公子要出去?」楊常擋在門口問道。
表面上他們當年昕敖是客,實則監視嚴密。
「是啊。」年昕敖好脾氣地點點頭,溫和地笑道︰「青青與烈兄去逛街,在下一人在鏢局里也無聊,故想出去見識興慶的風土民情。」
「那楊常派些弟兄保護……」
年昕敖看起來雖不至于弱不禁風,但平常軟趴趴的形象早讓人把他歸入「軟腳」行列,萬一西夏人想找人開刀,第一個就找這種的!
另一方面,也是監視。
「不必了。」年昕敖怎會不知楊常的心思?「在下是去訪友。」
「年公子在興慶有熟人?」楊常表面不動聲色,心底卻是興奮得發抖。四少說過,要密切注意年昕敖有否與人接觸,記下然後回報。
「許多年不見的朋友。」希望他別一見面就拿刀砍他才好。
打發了楊常,年昕敖走在興慶繁榮的街道上,瀏覽著沿路攤販,假裝不知道後頭跟蹤的人;這種等級他還可以接受,橫豎他去見的人也不是年族之人,不會出什麼問題。
在興慶停留了幾大,等待明天一隊押鏢回宋的鏢隊同行,路上好有照料;烈隨澤天天帶著青青出去玩,不到天黑不回鏢局,他一人也無聊,想到了多年前下山認識的朋友,或許能幫他打听年昕紹的下落。
這一去純粹踫運氣,也不知道他現在興慶否?
走到僻靜巷弄一座大宅邸前,氣派門前有人守門,一見身著回人衣飾卻貌似漢人的年昕敖立即留起神來。
「尊駕有事?」挺客氣的說法。
年昕敖雖面帶書卷氣,看來儒雅不帶威脅,也不似與幫派有所牽扯,但反而是那副太過閑散的意態令人留意——普通書生會如此從容地面對兩個看來凶惡的高馬大漢?
「安遲世高在否?」年昕敖邊說邊打量著兩人;生面孔,想是安遲新收的手下。不過話又說回來,安遲手下能人眾多,他能一一見過嗎?
一听對方直呼自己上司姓名,兩人對看一眼,「尊駕是?」
「你說年獸來了他便知道。」年昕敖客氣地微笑說道。
年獸?兩人又互祝一眼,這男人在開玩笑嗎?過年還久哩!不過其中一人還是乖乖進去通報。
「敢問尊駕與敝門主是何關系?」一人留下繼續身家調查。
年昕敖不覺好笑,現下才調查他身家是否有些遲了?安遲收的手下也跟他一樣少根筋,不過四肢倒是挺發達的,食人鬼看了一定流口水。
想到過青青,年昕敖唇邊的笑容泛得更大。那丫頭雖一天吃個四、五餐,每餐都吃得飽飽的,讓廚子極有成就感,卻還是下意識的見人就品頭論足一番——估量對方哪里好吃、哪里難吃,身材好或壞,肌肉松散或結實……
他這才知道,小食人鬼還有一身好醫術,光看對方臉色、走路方法就能知道對方身體好壞。
「當然啊!總不能下刀了才知道那人五髒六腑已經爛得差不多,不能下鍋了;清理起來很不方便呢!」過青青很理直氣壯的如是說。
他不知該佩服還是心疼她把那樣血腥的場面說得自然。
賊窩里的生活她常一言帶過,就算說了也總是輕描淡寫,但可想見的是她一定吃了不少苦……
「年昕敖,你竟然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隨著一聲巨喝,一支大刀斜面劈來!
門房猶未來得及反應,大刀已經「鏘」一聲砍進地面畫出一道深深的刀痕,偷襲的人卻是毫無困難地舉刀再往躲過一刀的人劈去。
「大膽,何人竟敢——呃,門、門主?」門房瞪大眼,那高頭大馬的糾髯大漢不是門主是誰?難道這人是敵人?想著他也加出刀欲加入戰局,卻讓一人給按住了手,「副門主!」
一個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對他笑了笑,「是舊識。」說著就站在一旁隔山觀虎斗。
「老岳,朋友有難,你竟袖手旁觀?」閃躲著安遲世高的攻擊,年昕敖眼尖地看到老朋友竟然見死不救。
賀蘭岳手中拿一把儒扇,悠閑地答道︰「賀蘭沒有不告而別的朋友。」
年昕敖堪堪躲過安遲世高發瘋似的猛攻,見賀蘭岳打定主意袖手旁觀,只好跳高躍低、左竄右逃地躲開安遲世高不共戴天似的以命相搏的攻擊——
年昕敖逃得雖狼狽,賀蘭岳卻氣定神閑,知道他只是在玩玩,絕不會讓安遲錯手傷了他。
「安遲,我們沒什麼深仇大恨吧?」赫!還好他躲得快,不然俊美的股就要少掉個鼻子啦!「小心我的臉啊!」他大叫。
「哼!」安遲世高的回答是更急更猛的一刀,若中,年昕敖不死也殘,嚇得年昕敖哇哇大叫。
「萬一害我娶不到老婆、生不了兒子,就讓你奉養我終老!」年昕敖千鈞一發地再次躲過安遲世高凌厲的攻擊,這次連門房都看出眼前的男人武功其實不弱,只是與門主鬧著玩;武功若沒到達某一境界,這麼做是非常危險的,一不小心便會弄假成真,何況他們門主的武功高強,一個閃神便會遺憾終身。他們不知該說這陌生男人是藝高人膽大,或是愚昧。
「娶不到老婆?」安返世高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容,「好主意……」
「啊炳,禍從口出啊,昕敖。」賀蘭岳笑得好不開心。「放心,娶不到老婆還可進宮當太監,我在宮里有認識的人,看你想進契丹或西夏皇宮,宋國皇宮也沒問題。」
安遲世高刀刀往男人的要害攻去,氣得年昕敖咬牙切齒。
不過就是不告而別嘛!這兩個男人怎麼這麼小心眼?
當年他要說了,這些所謂的「朋友」會放他走嗎?可不走又不行。
他只想玩玩嘛!誰知玩著玩著四聖門就躍居關外第一大幫了?他最不喜歡動手、動腦筋了,不趕快溜難道要留在那兒作繭自縛?何況他們也沒損失嘛!反而還佔了一個大便宜,正常不該興奮個半死,現下再見他該是舉酒言歡,感謝他當年的大方才對吧!
年昕敖肩一縮,躲過一刀,眉頭皺了皺;哎,他好久沒活動過筋骨了,明早怕要下不了床了。
他忽地站定腳步,凝神望向安遲世高的刀路,迅疾抽出腰間白玉笛——
「啪!」
呃?!他還沒動手哪?
「你這大壞蛋!」一籃子烙餅、糖酥、羊肉、帕羅……全掛在安遲世高頭上、肩上、身上,還有面條似的東西從頭上垂掛下來……兩人的動作全在那一瞬間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