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嗄?」楊學琛瞪大了眼,「那王妃是王爺從山上撿回來的?」
齊旭無奈地點點頭,嘆了一口大氣。
「那位姑娘才剛醒,失去了記憶,問起親人,王爺便突然說他們是夫妻——唉!王爺此舉實在太過草率啊!」
甭說,齊旭對李灝的這項決定是持反對意見到底的。
別的不說,光說兩人身分,天知道那位姑娘失去記憶之前是啥身分?說不定是個流民或乞丐呢!包糟的是個蠻女——見過那位姑娘獲救時穿的衣物,齊旭的眉頭幾乎糾結成一團。短短的頭發,遮不了幾個地方的……衣物———如果那幾塊布能稱之為「衣物」的話。
王爺可是個一品親王呢!身兼正二品驃騎大將軍,威震南蠻的不敗將軍,王妃若不是個郡主、三品以上官員之女,至少也要是個官家千金,哪能冊立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呢?
為了跟皇上作對,王爺竟然對自己的婚姻如此兒戲……
「唉!萬一那姑娘是南蠻派來的刺客該如何是好?」齊旭憂心地直嘆氣。
聞言,楊學琛炳哈大笑︰「若果真如此才有趣!哎,前幾年有仗可打還好,這些年連刺客都少見,窩在這種偏僻地方可讓我渾身筋骨都生銹啦!」
「真不曉得王爺想些什麼,花花京師不回去,寧願窩在這種冬季嚴寒、夏季濡暑,林有瘴氣的鬼地方,現下南蠻靖平無仗可打,王爺還擔心到地方建設去了。地方百姓自有皇上選派官吏前來治理建設,王爺操什麼心?難怪會有那些莫名其妙的謠言了……」
「楊參軍,注意你的措詞。」齊旭板起臉來,「王爺的心思自不是我等可以明了,只能忠心跟隨王爺罷了。」
觸犯到忠心管家的禁忌了。楊學琛皮皮地笑笑。
「那麼齊總管為何還擔憂王爺立妃的決定呢?」他反問。
「這……」齊旭老臉一紅,「王爺因公事繁重以致有時疏忽了,老奴自當為王爺多多留心。」
「喔。」楊學琛只是一笑,沒再拆齊旭的台。
「咳咳!楊參軍見過那位姑娘了,不知有何感想?」齊旭忙轉移話題。
「嗯……王妃很單純。」楊學琛回想道,「那若是演技,王爺就危險了。」
「啊?」齊旭一听急了,「那得快去警告王爺!」
「等等。」楊學琛拉住要跑去找李灝的齊旭,「我是說‘如果’那是演技的話。齊總管,話要听全哪!」
「但連楊參軍也不確定……」
「因為我也沒見過失憶的人呀!」只要一扯到李灝,齊總管就像變了個人似地。
「這種事情是否該去問梁大夫比較妥當呢?」齊旭皺起眉,「粱大夫說是因頭部遭到撞擊……」
「那不就好了?」楊學琛一攤手,「齊總管別太多心了,說不定王爺真是對王妃一見鐘情啊!」
齊旭回他一個目光,「楊參軍說的可是真心話?」
「呃,這……」楊學琛吧笑數聲。
當然不是真心話!
一見鐘情?這事若真發生在李灝身上,他第一件事就是回京城欽天監打听是否將有天地異變發生!
「齊總管,這不挺好的嗎?」楊學琛開口道,「既然王爺已有了王妃,對皇上所賜的兩位美人也就沒有滿意或不滿意的問題了,你的危機也可解除了。」
「但皇上是說為妾也無妨……」
「王爺肯定會把事情往王妃身上一推,大約是說王妃不許他納妾吧?」楊學琛猜測道。朋友十年余,雖不至于成為李瀕肚子里的蛔蟲,不過這種事情他倒猜得出幾分。
去見王妃時他就發覺事有蹊蹺,猜測是為了皇上推來的兩位美人倒也八九不離十。
听到他的話,齊旭仍未寬懷。
他並非擔心自己的項上人頭,而是王爺的終身幸福啊!
「萬一那姑娘真是個刺客……」他不解其憂慮。
「放心吧!」楊學琛笑道,「你家王爺也不是個省油燈哪!」
否則如何博得軍民愛戴,建立不敗傳說呢?
第二章
「噢,王爺已立了王妃?」停下撫琴的手,秦綴玉並未對這消息有多大反應。她是皇上賜給李灝的兩位美人之一,是一名正五品京縣令之女。
「玉姐姐,你好似一點都不在意?」身為武將之女的花若涵問道。
花若涵比秦綴玉小了一歲,是懷化中郎將的掌上明珠。
「我有何立場在意?」秦綴玉微笑道,「我頂多只能算是灝王府的客人罷了。」是啊,客人,雖然她是皇上下旨的御賜美人。
在京中便听父親說,聖上送她來灝王府只是為了試探李灝的意向,名義上是說體諒灝王爺為了平亂遲遲未能成家,故特送兩女以慰灝王爺之辛勞,不明白的人還以為她秦綴玉一步登天,成了鳳凰呢!殊不知只是個貢品!
「綴玉,皇上選上你是我秦家之幸。你需從旁化解灝王爺仇視聖上之心,使自己成為灝王爺心中最愛之人,如此一來方可消去一場兵災,你也可以安穩地以王妃身分享盡榮華富貴,一生無優。」
臨行之前,老父殷殷告囑的話猶在耳邊縈繞,但她的心卻是益加不安。
初來乍到之日,李灝便視聖旨如無物,徑自出游撇下特使在灝王府中枯侯,最後才由灝王府咨議參軍代接聖旨,而今皇上立下的期限已過大半,卻又突然冊立了一名來路不明的王妃……她真能收服如此狂傲的李灝嗎?
「但我們是皇上賜下的人啊!不論灝王爺作何想法都不該如此輕率對待我們。」花若涵丟了一塊糖酥入口,頗為不雅的撐著臉頰。「更何況他連一眼都沒瞧過我們,怎知我們是否令他滿意?」
聞言,秦綴玉略微介意地皺起眉來。
她不喜歡花若涵的說法,好似她們是青樓里待價而沾的花娘,只能任人狎玩。但……事實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她們確實是皇上籠絡灝王爺的工具罷了。
「若涵,你……不怕嗎?」秦綴玉忍不住想問。
「怕什麼?」花若涵奇怪地回問。
「怕……灝王爺。」她無法不去想自己的未來會變得如何,但花若涵卻似完全不在乎。「灝王爺就如傳說中那樣狂放不羈,對皇上毫不尊敬,他有可能好好對待我們嗎?」
拿起一塊糖酥,花若涵不在意地聳聳肩,樂觀地說︰「我還沒見過灝王爺,不敢下斷言。玉姐姐,你也別太在意,自己嚇自己。」
「但他如此輕率的行止,想來與聖上不合的傳言……」
「噓,玉姐姐別亂說,讓人听到可慘了。」花若涵小心地道。
有時她實在受不了秦綴玉,倒不是說她看不起一個京縣令的女兒,而是秦綴玉總是想得太多,叫她這個豪放女有些難以應對。
被送來「和番」已經是注定的命運,想那麼多又能如何?
她感到慶幸的是,萬一李灝起兵,皇上不會因她的關系而誅連到爹身上,畢竟把他送到這鬼地方來的是皇上自己嘛,又有何立場敝人?
望著大而化之的花若涵,秦綴玉有些嫉妒她的無憂而不禁想嚇嚇她。
「若涵,你不怕灝王爺生得丑怪又粗俗嗎?」
她不想當什麼王妃!縱使李灝是一品親王又如何呢?她不願將一生葬送予一個熊似的粗魯武將,她戀的是如同表哥一般的翩翩佳公子呀!
「呵呵。」咬了一口糖酥,花若涵才說︰「我爹是武官,粗魯的漢子見得多了,怕什麼呢?再說,一個男人重要的不是外貌,而是他的品行。」
別看她生得嬌滴滴的,弱不禁風,武藝可是一等一的好。從小苞著父親兄長在校場上與男子較量,少有男人是她的對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