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色已黑透,冷風不留情地從四面八方迎面撲來,撲在夜行者的身上。只見夜行者身著黑衣,臉上蒙著黑布巾,一手抱著一襁褓中的女嬰,另—手則手持長劍,疾步奔著。
盡避已是夜深,仍可就著薄淡月光,瞧見錦布包裹著一粉妝玉琢、膚白賽雪,正沉沉入眠的小女嬰。
「古峻煬、沈惠琴,你們既敢負我,就別怪我無情。」黑衣人冷酷寒峻的黑眸中透出強烈恨意,薄薄的唇微抿著。
懷中女嬰好似感受到懷抱著她的人,那充斥全身的恨意,在睡夢中也不禁微微地嚶嚶哭泣起來。
「小雜種!再哭一聲,只要再一聲,我就當場讓你見閻王。」黑衣人冷冷地吐出威脅的話來。
小女娃好似知道自己的處境一般,瑟縮了一下,倒也乖順地止住哭聲,只是睜開那骨碌碌大眼,直盯著黑衣人,好似在訴說著自己的無辜,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天已翻魚肚白,黑衣人也來到目的地,遠這地只見紅烈似火的旗幟迎風飛揚,仿佛在召告著其主人強烈的怒氣。
「教主。」只見兩位身著灰衣,上衣左邊皆繡有與旗幟上—樣的烈火圖案,在黑衣人疾行更崗哨前一里處,即躬身相迎,
「我交代的事已辦妥了?」扯開蒙著臉的黑色布巾,那人約年過三十,臉上有著被風霜刻劃過的痕跡。若不是讓強烈恨意丑化了面容,他,可以說是俊逸的︰而如今,那已被仇恨扭曲的臉龐,已無原本該有的瀟灑模樣。
「將她抱下去,」黑友人將女嬰遞給其中一個灰衣人,隨即頭也不回地住他听創立的「蒼厥教」總壇而去。
原來,此人正是蒼厥教教主——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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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不好了……老爺、夫人,小姐……小姐她……」家丁阿貴急急忙忙的敲著老爺及夫人的寢房。
瞬問,只見一斯文清秀的男子衣著不整地推開房門,面帶怒意地斥責道︰
「小聲點,別擾了夫人安眠。」
「老爺,小姐她……」阿貴氣息不定地頻頻喘氣,仍是無法完整地說出整句話。
「小姐怎麼啦?你倒是說清楚啊!」古家主人古峻煬蹙著眉,略感不耐,
「小姐她……她……不見了。」
「什麼?!你再說一次!」古峻煬驚駭地提高聲音。
「剛才,輪到我巡邏府裏內外時,我發現小姐居住的听風閣大門敞開,而服侍小姐的女乃娘倒在地上昏睡不醒,小姐的搖籃裏空蕩蕩的,整個听風閣裏裏外外都沒有小姐的蹤跡。」阿貴慌慌張張地說著經過。
「不!」輕柔的呼嚷聲自門內傳了出來。
迸峻煬迅速轉身奔了進去,只見妻子掩面頭聲痛哭。
見狀,古峻煬盡避內心擔憂不已,仍鎮靜的安撫著愛妻︰「別慌,說個定是哪個丫頭抱去玩了,我們找找看,小心玥不會有事的。」伸出大掌溫柔的拍著妻子不住顫抖的嬌小身軀,憐惜之情充分地流露在輕輕拍撫的動作上。
「嗯!咱們找找看。」兩人迅速住小女嬰心玥的居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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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數日的找尋,小女嬰就像平空消失了一般,沒有任何消息。而照顧女嬰的女乃娘更是自責得說不出話來,她只記得,當時她正哄著不肯乖乖入睡的小姐,剎那間,她就昏了過去,也沒瞧清楚到底是誰抱走小孩。
「煬,究竟是誰,是誰抱走了心玥……」淚流滿面的沈惠琴無助地倚在夫婿懷中,連門來的擔憂讓地全身無力、面容憔悴。
彷佛在呼應她痛失愛女的惕悲,窗外不知何時下起細雨,在淒清的夜裏更顯黯淡悲涼……
「心玥……娘的心肝,你究竟在哪裏……」一聲聲斷人心腸的呼喊聲,讓在場的古峻煬痛徹心扉。
是啊!他的寶貝究竟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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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後
蒼闕教總壇上,一玲瓏剔透、瞳眸靈氣動人、容顏清妍淨致,粉女敕的紅唇宛如紅菱般嬌美的白衫女子,靜默的立在大廳中。此刻她正低垂著頭,等候著爹的召喚,一身的雪白衣衫與整個大廳呈現強烈對比。人廳止中央的牆上,有一幅好似火焰熾熱燃燒的巨大烈火圖案雕嵌在牆面上,在烈火圖下就是一張雕刻著火焰圖形的大椅,
「情兒。」過了許久,才見蒼厥教教主仇烈開口喚著面前白衣女子。
她正是仇烈在十八年前偷抱回來的小女嬰。
「爹。」輕柔嗓音揚起,仇情素淨的面容不帶一絲表情的看著仇烈,等待著他的下一句話,也就是另一個指示或要求。
自幼,只要爹爹有事要求她時,才會略顯溫情的喚她一聲情兒。平日在面對她時,則是一張冷凝的臉;若是無事,更是連琿會她都嫌麻煩。
白她有記憶以來,就只有女乃映是真心疼惜自己的。有時,她總在內心裏,暗自盼望著爹爹會抱抱她,或是……—個溫暖的笑容也好。只是,這些希望總像天上的明月般,是那麼遙不可及。漸漸地她學會隱藏超心中的渴望,這樣更少傷害不會那麼重。
但是,在內心深處她仍然渴望著有朝—日爹爹會疼惜她,抱抱她,就像別人一樣,有爹爹疼,有親娘愛。她不明白,為什麼她沒有娘,然而這個問題也是一大禁忌,是不破允許提起的。
她記得小時侯有—回她朝著爹爹問了一句︰「娘呢?為什麼我沒有娘?」就這麼一句話而已,而這句話運是她鼓足了勇氣,才敢問出口的。哪裏知道,爹爹竟將她關進大牢—天一夜!從此,她絕口不提娘親。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為什麼爹個愛她?父母疼愛子女,不是人之常情嗎?
為什麼她的爹爹不愛她?
「情兒,齊雲莊莊主白松康是城內第一首富,其產業遍及木材、織造、錢莊、酒樓,甚至是水運都包含其中,所累積的財富幾乎已有與皇帝並駕齊驅之勢,據說他能在而立之年就能將其祖先產業發揚光大,足因他擁有一本天書。」仇烈說到這兒,停頓了片刻,「我要你嫁入齊雲莊,在得到齊雲莊莊主的信任後,奪取天書。若是能將他毒殺,那是最好不過了。」他下悅地看著怔仲失神的仇情,低著嗓子略微薄怒的斥道︰「你听清楚了嗎?」
「……」仇情回過神,數度欲啟口,卻又不知該如何向爹爹表達自己不欲婚嫁的意願。半晌,只好隱藏漫過全身的心痛︰吶吶地開口︰「齊雲莊莊主白松康。」
「對!就是他。」
「他……他……」天!這是她的婚姻大事啊!她知道自小她就個得爹爹寵愛,甚至是被厭惡、嫌棄的。她不懂,真的不懂,她做錯了什麼,為什麼爹爹這麼討厭她,她是他的女兒,不是嗎?
「他什麼?」
「他願意娶我嗎?」幾乎是難堪的,她也希望對方會拒絕迎娶—個邪惡教派之女為妻,所以,不顧羞赧的,她問出這樣的問題。
「這你不用擔心,對方已同意我提出的聯煙。」不理會眼前人兒已漸漸泛紅了眼眶,他殘忍,甚至帶點惡意的冷冷回應︰「你只要準備奸做做新娘就行,其余的不用你來操心。」」
「我……」哽在喉頭的拒絕終究是說不出口,就好比以前,每回爹要她毒殺對手時,每一次她都想拒絕。畢竟,生命是可貴的,是無價的,她實在不想也不願去奪取任何一條美好且珍貴的生命;可是,她的拒絕始終都說不出口,她希望得到爹的垂愛及重視,所以她只好一次又—次泯滅天良,做出無理不容的錯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