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哽咽地說出這這句遲來歉意後,她毅然的舉起小刀割掉繩索,然後緊緊抱住尖叫的仇情,讓樹上飛射而來的箭剌出一個個血窟窿。
听見仇情的尖叫,白松康將仇烈交給徐啟,丟下一句殺無赦後,就飛身往她們的方向奔去,正奸接住搖搖欲墜的杜芊芊…
「杜姑娘,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仇情哭得淚水滂沱,雖說她是害自己變成這樣的元凶,可自己也是願意的,更何況,愛本就是自私的,她從沒怪她以這種方式來霸佔自己的幸福。
杜芊芊虛弱的舉起手,阻止了白松康為自己止血的舉動,她知道自己就要死了,現在就算是大羅金仙只怕也救不了她吧!
這一生……自她有記憶起,她就是爹娘口中的賠錢貨,只有弟弟是爹娘的心肝寶貝,而自己什麼都不是。每天總是忙裏忙外的張羅一家大小,直到事情全做完了,才有一口飯吃︰才十二歲爹就將她賣給劉嬤嬤,開始過著執壺賣笑的生活,雖然從此不愁吃穿,但這樣麻木的日子……直到遇見白松康後,她才開始對未來抱有一絲希望,以為自己也能擁有幸福,沒想到競也是一場虛幻。
如果,老天是這樣安排她的人生,那這樣的結局,倒也是死得其所了。
人在死前,是不是都會看到過往的一幕幕,那些曾深刻體驗的事?
淚水混合著血水,滴落在衣襟上,如果事情可以重來,應該會有不同的結局吧?可是,人生是沒有第二次機會的,是自己選擇了這樣的路,注定了要在十七歲就魂歸幽冥,不怨誰啊!
仇情哭著為她拭去淚水,但她的淚水卻越落越凶。
「白夫人,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才對……」她強自咽回口中腥甜的血氣,微笑地繼續說下去︰「若不是我讓嫉妒掩蓋了良心,也不會編造出……自己有孕的謊言來,結果自己痛苦…你們也不快樂。」
「噓,別再說了,大夫就來了,那些我全都知道,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讓我說下去……再不說就來不及了……」她看向白松康祈求的開口︰「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愛你,才會鑄下大錯,你可以原諒我嗎?」
白松康眼角含淚的朝她點頭,人非草木,孰能無錯?看著昔日曾帶給自己歡樂的人,如今一身浴血的躺在這兒,氣息奄奄強撐著一口氣,他的心仍是有點難過。
「可以再答應我一個請求嗎?」一陣嘔血的劇咳,顯示大限即將來臨的信息。
「康,救救她……」仇情狂亂的擦拭仿佛永遠擦不完的血水,哭著求他。
他只能無奈地搖搖頭,她能撐到現在而不是當場殯命,已經是奇跡了,這麼嚴重的傷勢,早就沒有存活的機會了。
「謝謝你。」杜芊芊又看向白松康,鼓起勇氣問他︰「如果……如果沒有你妻子,你會愛我嗎?」說完又苦笑一聲自我解嘲地說︰「是自己痴心妄想啊!你怎麼可能……會愛我,這一個風塵中的女子。那……如果今天我是清白人家的子女,你會不會……喜歡我……」
「如果不是造化弄人,不管你是不是煙花女子,我都會喜歡你的。」善意的謊言是她此刻最需要的,白松康為了讓她安心的走,只好欺騙她。
「謝謝你……」強撐的力氣終於用盡,她頹然的閉上眼楮。「請你們幫我照顧小雙,她同我一樣,也是個……身世堪憐的苦命人。」血絲不斷的自她眼裏、鼻問溢出,她知道自己時候已到。
緩緩地,她的手垂落身側,臉上含著最後一抹笑,終於月兌離了這苦痛的人生。
「杜姑娘……」仇情痛哭出聲。
白松康摟住愛妻,低聲說︰「別哭,讓她安心的走,至少她會很快樂。」
「是嗎?」她泣不成聲的問他,這時,她需要保證。
「思!我們應該替她高興,最起碼,她是含笑離世的。」
「我好恨他!好恨他!」仇情突然厲聲嘶吼。
如此年輕美好的一條生命,就在他扭曲的心態下白白犧牲。
怎有人會視生命如螻蟻般隨意輕踐,人命是可貴的啊!每一條生命都是老天爺的賜子。
「情兒,救我……」這時血漬斑斑的仇烈奄奄一息地跪在地上,徐啟及齊雲莊護衛皆同仇敵愾的用劍指著他,就等主人一聲令下,便打算送他赴黃泉去向曾受他摧殘的人請罪。
「救你?」仇情聞聲回頭,看著俯跪在地的仇烈,不敢相信的反問他︰「為什麼?」她嗤笑一聲。
「求求你,情兒,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可是我知道錯了,原諒我這一次好嗎?不然你也看在我們父女一場的份上,要他們放過我,他們都已經挑斷了我的腳筋,以後我就是個廢人了,放了我好嗎?」仇烈這個欺善伯惡之徒,死到臨頭竟還厚著臉皮求她放他一條生路,實是無恥至極。
一父女一場?好一句父女一場!你怎麼說得出口啊!」仇情一步一步的朝他逼近,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來替爹娘報仇。
想到爹娘竟慘死在這惡人之手……她恨不得能手刃仇烈,再以他的鮮血來祭拜爹娘在天之靈。
「當初你怎麼待我,怎麼待我爹娘,如今……我一點一點回送給你!」說完就搶過一名護衛手中的長劍,抖著手指向他。「是先割鼻子好呢?還是耳朵?我想你當初一定沒有給我爹娘選擇的余地吧!沒關系,我比你仁慈,我讓你自己選擇,是耳朵先,還是鼻子?你說啊!為什麼不說話,怕了對不對!你也會怕,也曉得什麼是害怕……仇情每說一句,便是一個心傷、一處難過,回想起自己坎坷的過去,那種無愛的日子,沒有爹娘呵寵的生活……點點滴滴,皆是刻骨銘心。
「情兒,別這樣,冷靜一下。」白松康搶下妻子手中的劍,生怕她在激動時誤傷了自己,仇烈到底同她說過了什麼,怎麼將她刺激得有若復仇使者再世,純淨的臉蛋上全讓仇恨覆蓋了呢?
「對!你冷靜一下,別沖動,千萬別沖動,你听我說……你的爹娘還沒有死,他們還好好活著。」仇烈恐懼的全身發抖,他開始後悔之前編的謊言了,他當時只是想刺激她,讓她傷心,哪知她竟然當真。
「你到現在還在騙我?」仇情激動得欲掙月兌白松康的束縛,怎奈他硬是不放。
「沒有,我真的沒有騙你,你姓古,叫心玥,那塊玉墜子背面刻的字是你爹娘給你取的名字。」仇烈真的怕她就這樣沖過來一劍殺死自己,於是飛快的將她的身世仔仔細細的說出來,半點也不敢隱瞞與遺漏。「現在,你可以放過我了嗎?」仇烈在說完後,乞求的看著仇情,希望她在得知自己爹娘安好的情形下,對他網開一面。
「放過你,那杜姑娘呢?當初你在下狠手時為什麼沒想到放過她?」就算爹娘真的沒死,還有許多無辜的性命喪生在他手上。
「康……」仇情難過的將自己埋入白松康的懷裏,將決定權交給他。
「徐啟。」白松康了解自己的妻子,雖然仇烈待她不仁,但對她仍有養育之情,她不忍親手送他上絕路。
「屬下在。」
「將他送交官府,持我的拜帖請李大人親自審理。」李大人素有青天大人美譽,相信他定能公平審判,還受害者一個公道。
說完就攔腰一抱,將妻子結實地抱在懷裏朝家的方向走去。
而仇情只是埋首在他懷裏,哭得傷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