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忘了教訓,忘了青樓里頭可以有多骯髒污穢?」她的艷麗會成為眾人垂涎焦點的,屆時要是花娘再伙同男客設陷,她要往哪逃?最可恨的是李叔昂,與她相處了幾個月,名分不給,還要她重操舊業,簡直是混蛋!
「我的青樓里絕對不會再有那種事發生。」
「你把一切想得太簡單了。」
「多聞,你相信我,我……」
「小姐,二爺和三爺來了。」香兒在外頭喊著。
瀲灩不解地揚起眉,起身開了門,就見李叔昂正指揮著丫鬟和小廝在院子里的亭子擺上了膳食。
「瀲灩,你該不會忘了今兒個是除夕,咱們也算是一家子,自然是得要一道守歲呀。」
李叔昂回頭見到她,便高聲喊著。
「知道了,二爺。」瀲灩回頭,就見應多聞皺著濃眉,不禁暖聲勸著。「多聞,咱們一道用膳吧,今兒個可是除夕呢。」
「我一個外人,怎麼方便在場?你去吧,我累了。」話落,他便往床上一倒。
「可是你今兒個沒吃什麼,你……」
「回來再替我帶一些就好。」
瀲灩沒轍地看著他,心想他是不想見二爺和三爺,只好將他留在房里。
應多聞一閉眼,疲憊隨即襲來,盡避無心入眠,但一刻鐘前剛喝下的藥還是將他催入夢中。
他知道這一回自己傷得極重,再加上他無心配合,讓傷勢好得極慢,然而現在,他必須加緊把傷治好。
原以為李叔昂該是會善待她,豈料他竟是如此喜新厭舊,甚至讓她重回青樓!
混蛋,他真想宰了他!
「多聞!」
他猛地張眼,就見瀲灩微松口氣的神情。「……怎麼了?」
「沒,你像是作了惡夢,一張臉凶狠得緊,還是你傷口又疼了?」她拿起手絹輕拭著他額上密布的薄汗。
「不是,只是惡夢。」在夢里,他盡情地殺了李叔昂千百回。「你不是與他們用膳,怎麼回來了?」
他微起身,避開她身上的馨香和酒味。
「吃得差不多了,我惦記著你還要再吃一帖藥,所以先幫你帶一些吃的,待你吃飽了,藥應該也熬得差不多了。」瀲灩當沒發現他的回避,徑自打開食盒。「都是一些守歲的菜色,是二爺新聘的廚子,味道還不錯,你嘗嘗。」
應多聞隨意地吃了兩口,一會香兒便將湯藥給送來。「小姐,你回房歇著吧,瞧你這兩日忙得每天都睡不到兩個時辰,眼下都現黑影了。」
「我不累。」瀲灩無聲咂著嘴,惱她故意在應多聞面前提起。
「回去歇著。」應多聞沉聲說。
「可是……」
應多聞仰頭將湯藥飲盡,將空碗遞給她。「回去歇著。」
「喔。」瀲灩只好讓香兒將桌面收拾好便跟著一道離去。
待瀲灩一走,他便起身穿上袍子,束起了發,走到屋外,就見李家二爺和三爺正要離去。
「李二爺,在下能否與你借一步說話?」他快步攔下李叔昂問。
李叔昂見他臉色不善,笑了笑,二話不說地拉著準備離開的李若凡。「有什麼話,在這兒就能說了,不需客氣。」開玩笑,這家伙長得這般高大,雖說傷勢未愈,但真要論拳腳功夫,他被打死的機會太高了,當然要拖著兄弟保護自己。
李若凡橫睨了他一眼,抖開他的手,硬是退開一步。
「二爺為何至今尚未給瀲灩名分?」應多聞也不唆,開門見山地問。
李若凡聞言,不禁看了李叔昂一眼,只見李叔昂眨了眨眼,反問︰「我為何要給她名分?」
應多聞濃眉一攢,戾氣橫生。「二爺既與瀲灩有了夫妻之實,難道不應該給瀲灩一個名分?!」
李若凡像是難以置信極了,而李叔昂呆了一下,撓了撓臉,笑得有點壞地道︰「這事倒也不急,近來事多,不急于一時。」
「李二爺,你當初捧著大筆銀兩替瀲灩贖了身,沾染了她卻不給名分,甚至還要她重操舊業,你到底是在打什麼主意,莫不是嫌棄她了吧?」他的眼危險的眯起,像他不給個滿意的答復,絕不會讓他踏出後院。
「欸,我是絕不可能嫌棄她的,我疼她都來不及了。」瀲灩可是他的搖錢樹,已經是他心尖上的一塊肉,哄她都來不及,哪里敢嫌棄。「她呢,在我這兒你壓根不需擔心,我跟她說過了,照雲樓由著她玩,我絕不插手,而她是大掌櫃,壓根不需要陪笑陪酒,這樣也不成?」
應多聞審視著他,像是揣度他的話意有幾分可信。
「反倒是你,瀲灩可跟你提起,為了保護照雲樓的花娘和瀲灩,我找了不少護院,可就怕武藝太蹩腳,護不了人,所以要你稍稍訓練這事?」
「沒。」又也許她根本來不及說。
「瀲灩護著你,我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瀲灩為你做了多少,我敢問你,你又能為瀲灩做多少?」
應多聞垂睫忖了下。「只要二爺善待瀲灩,我願听從二爺吩咐,但要是二爺虧待瀲灩……找了再多護院,恐怕也護不了自己。」
「你盡避放心,我絕不可能虧待瀲灩。」李叔昂見他一臉狠樣,只差沒指天比地立誓,以換得他的信任。
「既是如此,我就謝過二爺了,告退。」應多聞朝他微施禮,隨即回房。
待應多聞走遠,李叔昂隨即軟腿地往李若凡身上靠。「我的娘呀,這家伙殺氣很重啊。」
李若凡冷睨著他,問︰「你何時沾染上瀲灩了?」他從未見過他近,這回突然接了個美人胚子回來,說是看中她的才華,豈料竟是把人給吃了。
「沒有!」他用氣音狠聲說著。「我把瀲灩當妹子,我沾染她,我還是人嗎?」
「人家可是說得信誓旦旦,你倒也應得挺爽快的。」
「我哪知道他是怎麼誤會的,反正將錯就錯,他要誤會就讓他盡避誤會去,給他一點生氣,省得像個活死人,看了就討厭。」只是他懷疑會不會將應多聞給激過頭,改天他一睡就永遠不會醒了。,「你自個兒行事穩當些,千萬別橫死街頭,我不會替你收尸的。」應多聞身形高大,近來因養傷是消瘦了些,但他的步穩身挺,怎麼看都是武人之姿,跟這種人過招要是不經心點,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喂,你到底是不是我兄弟!」
「也許趁現在切斷關系也不錯,省得改日拖累我。」
「你……你有沒有良心啊,李若凡!」他好可憐,被張牙舞爪地威脅就算了,自家兄弟還不挺他,他做人有這麼失敗嗎?!
餅了年節之後,瀲灩緊鑼密鼓地訓練著花娘與歌女,從中尋找她們的優點再適才而教,至于應多聞也沒閑著,待傷較好了,便拿前院的青石板廣場充當練武場,將李叔昂找來的一票護院操得一個個入夜後就像狗一樣地爬回窩。
眼看一切準備就緒,照雲樓在三月正式開張,依照瀲灩定下的規矩,一律采低消,其余服務額外加價,點唱要錢,陪酒加價,敢對花娘不禮貌者,列為黑名單。
雖然李叔昂對于其用詞稍有不解,但解釋過後,他完全理解,完全沒意見,拍著胸脯說︰「我讓三爺將這些規矩寫成聯,就刻在廳里的梁柱上,包準每個進門的都瞧得見,要是膽敢鬧事,直接推出去。」
「但有人耍賴說沒瞧見呢?」
「不可能的,三爺的另一個身分正是近來墨寶難求的宋繁大師,他寫的字,任何人一入內必定先拜讀,怎麼可能沒看見?」
瀲灩點了點頭,只能說李家這兩個表兄弟,非常的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