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不一樣的。」甄富貴伸手模了模脖子,她原以為年靖春不會發現的。
「有什麼不一樣?」年靖春逗著甄富貴。
「那個囊袋又不好看……」早知道不要拿它跟年靖春交換信物。
「是不好看。」年靖春笑容滿面,只差沒放聲大笑。
「那你還帶著它到處跑!」她自己都承認她女紅差勁透了,他還拿著到處給人看,雖然老早就沒面子了,可她還是覺得很尷尬。
「因為是妳親手做的。」年靖春慎重地說。
「我、我知道婚後有件事我一定得做。」甄富貴只當年靖春在取笑她。
「什麼事?」年靖春很有求知精神的問。
「練習女紅。」甄富貴認真的說,眸里滿是堅定。
年靖春聞言,放聲大笑。
「年靖春!」真不知有什麼好笑的,甄富貴咬著唇,很想踢他一腳!
年靖春毫不理會她的困窘,笑聲更加狂放,等到笑到一個段落,他才道︰「妳只要順著妳自己的心意,別勉強自己。」
「為什麼?」她難得想為年靖春做些什麼的。
「因為妳就是妳,沒有必要委曲求全。」年靖春伸手拂開甄富貴額前微亂的發。
「這話我還給你。」甄富貴握住了他的手,伸手又想模他的臉,年靖春這回沒躲開,但她有自覺地頓住了手。「我有時說話不經思索,希望你到時別委屈,直言便是。」
「嗯。」
「還有……」甄富貴欲言又止。
「說吧!」年靖春緊握了下兩人交握的手。
「若你想娶妾……」她知道不是每個男人都同自己爹親那般專情,但她還是想將心里所思所想說出來。
「我不會娶妾。」年靖春肯定無比的說。
「呃?」
「我的妻就是妳,不會再有其它人。」他並非多欲之人,他希望只娶妻一人,終其一生,不納姬妾。
爹一生未納妾,與娘鰈情深,對他的影響甚巨。
妻子一人于他已足矣,也因此,他才會相那麼多次親,想找到最契合的,最後遇上富貴。
甄富貴沒想過年靖春會這樣說,感動不已,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她只哽著聲道︰「謝謝。」
她雖然還不很深切地了解年靖春,但她知道他是言出必行之人,對于他的厚愛,她所能做的便是照他所說的--做她自己。
年靖春笑了,握著她的手,將她的掌心貼在臉上,貼在自己的半邊殘臉。
甄富貴感受著那一道又一道的疤痕,初時的心疼過去之後,起而代之的是疑惑。怎麼年靖春的臉模起來不太像人肉呢?
才想再模模看,但年靖春沒有給她時間便放開她的手,起身,「我該回去籌備婚禮了。」
「這麼快就要走?」甄富貴愕然,她想再模模他的臉。
「之後我們要相處一輩子的。」年靖春戴上紗帽,聲音低沉帶著笑意。
「也是……」甄富貴直盯著他的臉,無奈教紗帽阻隔,使她看不清他的表情,「那到時見了。」
「到時見。」年靖春轉身離去。
甄富貴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底的疑問久久不散……
第五章
桃紅在甄富貴成親的前一天夜里,喚了甄富貴到甄老爺房里,房里只有桃紅,甄老爺在宴客廳里同甄家上下喝成一團,死命地拚酒,暫時不會回來。
「桃紅,妳叫我來作啥?」甄富貴難得換上女裝,雖是行動方便的布裙,不過也是鮮見的畫面。
盎貴啊,打我出生至今,也將近十五個寒暑了。桃花一開頭便道出自己的「高齡」。
「是啊,我打有記憶妳就在我身邊了。」甄富貴臉上敷著萬紫不知打哪兒弄來的聖品,說什麼只要一個晚上就能讓她的肌膚白皙透亮跟餃子皮一樣。
她壓根兒不相信世上有這種神奇聖品,不過見萬紫在興頭上不想打斷她,只好任由萬紫在她的臉敷上這東西。
本來呢,新婚前夕是該由老爺的妻教妳夫妻之道的,但是無奈妳娘她早走……
「桃紅,妳怎麼突然如此傷感?我是嫁人又不是病了。」甄富貴笑道。
甄富貴,妳那張嘴怎麼這麼沒遮攔?也不想想妳明日就為人妻了,還半點穩重也沒有!桃紅端出架子來教訓她。
「是。」甄富貴听出桃紅話里的關切,感到窩心地微笑著。「那,桃紅,何謂夫妻之道呢?」
我也不知道。桃紅的話讓甄富貴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
「妳、妳也不知道,那妳喚我來作啥?」她還以為桃紅什麼都懂,還準備挖淨耳朵好好听訓的。
當然是要指點妳新婚之夜的一點小訣竅。
「什麼小訣竅?」甄富貴一听到有小訣竅,興奮地問。
妳那麼興奮干啥?桃紅莫名其妙的反問。
「因為我同萬紫、千紅對『初夜』有不同的認知嘛!我想听听桃紅妳的看法。」沒想到先前她們才聊到初夜,現下桃紅就來為她解答了,她本來已經想把這個問題丟給年靖春去傷腦筋了說。
初、初夜?!妳這小表,還沒嫁人就思春,妳……桃紅那艷麗的花瓣似乎更加鮮艷了。
「我沒有啊,我只是很好奇而已。」她認為所謂「初夜」,是丈夫與妻子一起躺在床上蓋棉被睡覺。
真是的!桃紅無風自動,語多羞赧。
「桃紅,妳害羞啦?」甄富貴驚奇的問。
嗯咳咳……回到正題,回到正題。桃紅抖著聲將話題拉回來。妳到老爺那一迭書法臨摹中翻出一本寫著《春秋策論》的冊子。
「哦。」甄富貴依言到甄老爺那迭臨帖中找,翻找了一會兒,終于找到,「桃紅,是這本麼?」
冊子是否不厚?
「是不厚,是策論呢!里頭寫些什麼啊……」甄富貴說著就要翻開看。
不行翻!桃紅察覺甄富貴的意圖連忙阻止。
甄富貴嚇一跳,手一松,冊子掉落在地,她彎腰拾起,「不翻就不翻,妳那麼大聲作啥?」
這本冊子要在新婚之夜,妳同年靖春喝過合巹酒後,才能拿出來,哎……妳干桅把冊子藏在懷里,等到那時再拿出來好了。記住,要從頭到尾都演練一次哦!
「這里面是什麼?」她很想翻開來看,但桃紅在一旁監視,讓她無法下手。
到時妳便知。好啦,我盡了這些年代母職的責任了,以後妳就是年夫人了,要好自為之,知道麼?
甄富貴聞言,眼眶一熱,蓄滿了淚,她眨呀眨地眨掉眼中的淚,笑道︰「桃紅,原來妳也會說人話呀!」
什麼話!桃紅嗤之以鼻,我可是花精,別拿我同你們相比。
甄富貴吸吸開始不通的鼻子,「嗯。」
好啦好啦,妳快去休息準備明日嫁人,別在這兒礙眼了。
「桃紅,我爹……以後就拜托妳了。」
老爺由始至終都是我桃紅的,哪需要妳囑咐啊?
「是是是,我這個礙人精走!」她多想上前抱住桃紅撒撒嬌,但她知道一個不小心是會傷害桃紅的,于是她壓下內心的想望,笑著道。
快走唄,明兒個我無法送妳,年靖春這小子是個好人,他會好生待妳的。
「嗯。」甄富貴頷首,將冊子塞進懷里,一出她爹的房門,隨即被萬紫、千紅抓回房去,又是一堆聖品伺候。
這一折騰下來,甄富貴也忘了那本冊子的存在。
直至隔日早上萬紫、千紅來喚她,她方想起冊子,于是抓了冊子安放入懷,由著萬紫、千紅替她妝扮。
今後,她便成了年夫人,是年靖春的妻了。
甄富貴靠在床柱上,盯著紅蓋頭,有一下沒一下的吹著它,無聊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