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一听,猛然回頭瞪著她……呃,事實上,她只感覺到一陣寒風襲來,就見「它」飄來自己面前。
小泵娘,妳說什麼?
她肯定、確定「它」語帶威脅。開玩笑,她從小被桃紅捉弄到大,被其它花精威脅到大,眼前只不過是「那個」,憑什麼威脅她?甄富貴感覺到一把無名火直往腦門上竄,差點破口大罵,但她及時忍住。
「總之,你別在這兒纏著我娘,不然我真找道士收你!」甄富貴瞪著「它」,壓低聲道。
就憑妳!「它」哼嗤一聲,告訴妳,道士也收不了我,我就算魂飛魄散也不會離開這兒的!我要陪在染裳身邊,她就快來陪我了!
「我娘身體健壯得很,你少咒她!」甄富貴不自覺地大聲起來,引來房里所有人的注意。
「富貴?」年靖春走過來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妳怎麼了?不太對勁。」
咱們走著瞧,看是妳強還是我硬!「它」突然變了個模樣,青面獠牙的樣子讓甄富貴倒吸口氣,而「它」下一句話瞬間讓她忘卻恐懼,火冒三丈。信不信我可以一瞬間讓這個男人染病!
「你敢!」甄富貴氣得拍桌,起身將年靖春護在懷里,「不準你動我相公!不準你傷害我娘!」她吼完,眼前一黑,腿一軟,若非年靖春及時撐住她,只怕她已跌倒在地。
「富貴?」年靖春不明所以的看著甄富貴。
「春兒,富貴怎麼回事?」年老夫人也在婢女的扶持下靠近。
不準?哼,只要阻礙我的人都得死,我先拿妳開刀!「它」突地化作一股黑煙朝甄富貴襲來,卻見到她頸上的頸飾而愣住。這……這是……染裳……
霎時,「它」消失得無影無蹤,而甄富貴也失去了意識,倒入年靖春伸出的雙臂中……
「富貴?」年靖春的聲音將陷溺于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找不到出口的甄富貴拉回光明。
甄富貴眨眨眼,見年靖春正俯視著自己,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覺,「我……我怎麼了?」
「妳在娘的居處大吼大叫完之後就昏了。」年靖春邊說邊擰吧布巾在她臉上輕拭。
「啊!」她想起來了,她見著「那個」,「它」威脅要傷害相公,「你有事嗎?娘呢?娘有事嗎?」
「我們都好好的,倒下的只有妳。」年靖春已卸除他的易容,房里只有他們二人。
「那就好……」甄富貴吁口氣,安下心來。
生平第一次見鬼,誰知道鬼這麼難纏,一下子笑、一下子哭、一下子生氣,一下子就動手了。
「所以,妳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年靖春將布巾丟進一旁的臉盆,笑問。
甄富貴微怔,望著年靖春,並未在他臉上找到不悅,「對不起,我……」
「我沒生氣,不過妳突然昏倒嚇壞我了。」他一直到甄富貴睜開眼,懸在半空的心才安下。
「對不起……」甄富貴微斂眸,低聲道歉。
「妳那時的樣子活像見鬼了。」年靖春這話一講出口,甄富貴立即臉色一變,他見狀微挑眉,「妳真見鬼了?」
甄富貴誠惶誠恐的輕點下頭。
年靖春沒笑她,反而十分嚴肅的望著她,「富貴,看著我。」
甄富貴乖乖地看著他。
「這是真的麼?」
「嗯。」甄富貴沒想到年靖春會如此輕易便相信她,有些不可置信。
「果然……」年靖春低吟道。
「年靖……相公……呃……」她一時間不知怎麼稱呼年靖春才好,被稱呼弄得話都說不好了。
「妳想喚啥便喚啥。」年靖春教她漲紅的臉以及結巴逗笑了。
「那……阿春?」甄富貴試探地喚著。
「亦可,不過妳喚我阿春我便叫妳阿貴。」年靖春可不想吃虧。
阿春用官話念起來便似「阿剩」,難怪年靖春不給叫。
「噫?」甄富貴不太想被喚作「阿貴」,便別別扭扭地喚︰「相公。」
「乖。」年靖春好笑地模模她的頭,「餓了沒?」
「嗯。」甄富貴抓住年靖春往她頭上模的手,「沒人這樣模過我的頭。」
「現在有人啦!」年靖春戴上紗帽,朝外頭喚了聲,萬紫、千紅以及一名小廝隨即端著熱騰騰的飯菜進來。
「小姐……呃,夫人您醒啦?」萬紫頗忌憚地偷瞄眼年靖春才關心地問。
「嗯。」甄富貴見自己的貼身婢女見到年靖春活似老鼠見到貓,便知年靖春可能給她們什麼苦頭吃了。
她在年靖春的扶持下走至桌旁,他們三人已布好菜肴,置好碗筷。
「你們去做事吧!」年靖春淡道。
「是。」三人行禮,隨即離開。
「拿下來。」甄富貴待他們三人離去後,馬上說。
「是是是。」年靖春拿下紗帽,「怪了,這紗帽做工精致,材質又好,怎麼妳一點也不喜歡它呢?」
「誰會喜歡把你的臉遮住的東西。」甄富貴瞥他一眼,那頂紗帽只有他自己愛吧!
年靖春自妻子的眼神與言行充分感受到她對這頂紗帽的厭惡,不由得大笑。
笑吧笑吧,她已經習慣了。甄富貴對相公取笑自己已然習以為常,但見他笑個不停,她不禁恨恨的瞪他一眼。
「對了,我昏倒之時,你又欺負我的婢女是不?」
「我哪敢?」年靖春好不容易笑到一個段落,又想起妻子昏迷之時發生的事,一雙眼又笑彎了。
「怎麼萬紫、千紅好像更怕你了?」甄富貴疑惑道。
「是她們自個兒多想了。」年靖春很好心的提供答案。
甄富貴聞言,擱下碗筷,轉頭細望她相公的臉,不解地說︰「多看幾次就習慣了,怎麼萬紫、千紅還不習慣呢?」
「妳以為每個人都像妳呀!」年靖春又想笑了。
「我是一介平凡女子,一點都不特別。」甄富貴頗有自知之明地道。她重拾碗筷,開始大塊朵頤,今天被鬼嚇昏,反倒嚇出好胃口來。
年靖春望著他妻子用膳的模樣,開始想廚子是否試了新菜色,或是家里來了另一個新廚子,不然她怎麼會吃得津津有味?
他好奇地夾了塊肉入口。怪了,一樣呀!
「好吃麼?」年靖春忍不住問她。
「嗯。」甄富貴忙著吃,因此只點頭響應。
「比起甄家的廚子又如何?」年靖春又問,他想到也許是甄家廚子手藝不佳,致使妻子吃到年家廚子的菜肴才會如此津津有味。
甄富貴莫名其妙地望眼她相公,吞下菜後才道︰「你怎麼了?怎麼不吃?」
「妳吃東西的樣子好像這些菜都是美味佳肴。」他本就吃不多,但見著妻子的吃東西的模樣,他竟覺饑腸轆轆。
「是啊!」甄富貴夾了塊魚肉到他碗里。「我以前啊,最喜歡用膳的時候了,因為可以吃飽。」
「妳說的好似妳從沒吃飽過。」年靖春的胃口跟著好了起來。
「因為我野嘛,一天到晚到處跑,自然容易餓。」甄富貴回想一下,自己的確從沒胃口不好過,「你也要多吃些,你也常在外頭奔波的。」
已經很久沒人跟他這樣說了,年靖春臉上泛起笑,「嗯。」
飯後,年靖春再次提起今早在年老夫人居處發生的事,甄富貴支支吾吾的,不知該不該說。
「等過些時日再說好麼?」一旦說出來,必定會牽扯到他們甄家的異能,雖說他們已是夫妻,沒什麼不能說的,但她還是猶豫。
「也好。」年靖春明白妻子並非畏懼鬼靈,而是另有他瞞,「不過,妳真沒事?」
「沒事,那只鬼一見到我的頸飾,不知道為什麼就不見了。」甄富貴抬手撫了撫頸飾,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