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試圖回想昨夜。雖然想不起因為什麼原因和這女子純潔相擁了那許多時間,但依舊……他的耳朵有些燒熱。
以前從來不是容易害羞的人,也不是沒交過女朋友沒與異性有過親密接觸,但對著夏悠涼,似乎再生澀的感情也要重頭來過。
這時,夏悠涼終于怯怯地開口︰「衣服……可以換回來嗎?」只穿內衣的她,又冷又羞。
一下子,雅彥的臉再度紅了。覺得血液幾乎全部沖上臉部,熱燙的感覺在面頰間蒸騰。
「拿去。」他有些粗魯地把手里的雪紡禮服裙扔給她,「真不知道這種東西怎麼會突然跑到我這里……」那絲滑的觸感離了手,他心里一陣空虛,但表面上,還要裝著很高興把燙手山芋丟開的樣子。
他臉朝牆面坐著,很君子地避免看她穿衣服,耳中卻清晰地听著她穿衣服時發出的????輕響。然後,很罪惡的,他發現自己……又對她起了不純潔的心思。
哦……這是怎麼回事?他捧住頭︰被丟到異次元空間以後,自己的道德感就淪喪至此了嗎?的確,這里沒有警察,也沒有法官,就算他對她做了什麼,應該也不會量刑被抓進監獄才是……停!停止!又想到罪惡的地方了!看在上帝的分上,別再想了!
「喂,你好了沒有?磨磨蹭蹭的,穿件衣服要一個世紀?」為了掩飾自己突然涌起的不純潔想法,他粗聲粗氣地吼她。
「不是啊,這個拉鏈卡在腰的地方拉不上去啊,背就這麼露著很冷呢……」身後傳來細微的嬌聲。
「你……」真的笨。關雅彥深嘆口氣,豁然轉身,大手撫上她肩頭,另一只手微微使力,揪住那金屬的小拉鏈向上一提。布料上滑過輕而利索的一聲響,拉鏈被拉至脖頸處,悠涼整片白女敕的脊背頓時被遮去。
「好了。」他低聲道,又君子地背過身。
「關雅彥……」她回身,望住他的側臉,在他有些不自在的面部表情里,體會到心里泛著淡淡的甜意。這家伙……她眨了眨眼,柔聲輕道,「謝謝你。」
在這里,她變成生活不能自理的笨女人了,但被他照顧的感覺……好像也挺不錯。
此刻,雅彥對于她的意義,已經超過共患難的伙伴了吧?他在她心里的定位是什麼?她不敢去深想,不敢去妄斷,怕臉頰又忍不住紅透。
听到她的嬌聲致謝,原本背對她的男子頸肩處微微顫抖了一下;接著,好半天沒回頭的他,終于回頭時卻語氣硬邦邦地擠出一句︰「你不要一天到晚給我惹禍添麻煩,就算是謝謝我了。」
「什麼嘛——」說這話她可不服氣了,「我哪有添麻煩,不信你問展暉,他一定覺得我是這里的好幫手……啊?!展暉呢?!」話說了一半戛然而止,夏悠涼驚呆地望著牆角處那片孤零零的反絨畫布。
必雅彥也緩緩地、驚訝地瞠大了眼。
方才他二人忙著臉紅,竟然沒發現這樣一個令人憂懼的事實——
展暉不見了。
第6章(1)
「怎麼辦?」
偌大的VIP房間里,余下的兩人四目相對,在彼此閃爍的黑眸里,讀出擔心、恐懼的信息。
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展暉去哪里了?是自願去的嗎?還是……被人抓去?!
他……還好嗎?
還……活著嗎?
在這樣一個未知的空間里,一切的答案都是未知。
「我們……該怎麼辦?」夏悠涼再一次詢問關雅彥。眼下,他是她身邊唯一的男人,也是唯一的……依靠。
她突然發現,自己非常、非常地依賴他。有這男人在身邊,她是安心的。
「我不知道。」雅彥沉吟著,眼色凝重,「我們在這里等他一會兒,他也許只是到處轉轉罷了。但如果過會兒他還沒回來,我們就一起去找他。」
「嗯。」她點點頭。此刻,雅彥說什麼,她就听什麼。
頓了頓,又道︰「展暉他……會沒事吧?」她真的很為他擔心呢。
「在這里,誰都不能說會沒事,只能祈禱。」雅彥苦笑。深深斂下的眉眼中,藏不住擔憂之情。
他與展家公子多年相交,從幼兒園開始就是一起念書的好伙伴。這麼多年下來,很多家境與他們倆相仿的貴公子都離開了朋友圈子,有的出國,有的無度揮霍逐漸變得面目可憎,有的因為家族生意落敗而被擠出交際圈;只有他和展暉——是真正懂得對方的、真正交心的摯友。他們一樣以自己的身家背景而自豪,為彰顯它、發揚它而用心努力,也為它帶來的麻煩而真實地感到苦惱。他們一樣渴望自由和真愛,卻又掙月兌不出世俗的囚籠。他們——是同一種人。
眼下,那死小子究竟去了哪里?都不知道他這個兄弟會擔心的嗎?
必雅彥郁躁地吐出一口長氣,重重一拳捶在牆壁上。在目前的狀況下,他所能做的……實在太少太少了。
只是等待嗎?如果展暉真的出了什麼事,一味地等待——又能抵什麼用?
他心頭焦灼,沒發現坐在另一個角落里的夏悠涼從自己的手袋里抓出一條紅彤彤閃著金光的繩子來,捏在手中把玩著。
直到他確定那條紅繩很眼熟,「夏悠涼,你在做什麼?」他在忙著替展暉擔心,而她在上編織課?
「這條繩子——前身就是我撿到的那個雙錢結嘛。」夏悠涼將紅繩的一頭打結晃了晃,「你不是說要祈禱?我想把它編回原樣——祈禱總要有個證物吧?」
什麼?雅彥以古怪眼神盯著她,懷疑自己听錯︰她是準備向中國結祈禱展暉的平安嗎?這算是哪門子的神佛庇佑?
奇怪歸奇怪,她編中國結的手勢之熟練,倒是令他小小地刮目相看了一下。
「你以前學過編這玩意兒?」他揚眉問。
「是啊。在沒掉到這個倒霉的空間以前,我的正職是在一家文化培訓中心里做咨詢師,像是泡茶、編中國結、中醫按摩和風水之類的中國傳統民俗我們都要學呢。」她一邊說一邊手上動作不停。那本來看起來笨笨的縴細玉指,隨著灑金紅繩上下翻動,看上去竟然也美極了。
「唔……這邊沒有大頭針固定,所以會比較難編……嗯,這樣就差不多了!」突然,悠涼停下動作,微訝地看著雅彥呆愣的表情,「關雅彥,怎麼了?」
必雅彥一愣,隨即不好意思地模模鼻子,移開眼光,「沒什麼。」總不能說是因為他欣賞她漂亮的手指而出了神吧?
男人真奇怪。當你愛上一個不咋地的女人,你的審美觀亦會隨之扭曲吧?如今的他看她,頭也美,腳也美,就連十根沒涂過甲彩也沒特別保養過的普普通通的手指,在他眼里也是有如星光閃爍,漂亮得不行。
「你……以前在培訓中心工作?」他想了解她多一點。
「唔。雖然工作蠻辛苦的,但薪水還不錯。」提到薪水,她笑眯眯的。
「現在編好的這個——叫雙錢結?」他看著那兩個碩大的扭在一起的銅錢造型半成品,嫌惡地皺了皺鼻梁,下結論,「非常難看。」
「什麼呀!」夏悠涼不服氣地一掀眉毛,「我的水平雖然不能和專業編中國結的老師相比,但也不難看啊。這只結原來是誰綁的?」
听她這麼問,雅彥輕輕笑了。
「我。」笑聲止,他指指自己鼻尖。
「啊?」她不相信。
「那天主題公園的聯絡部負責人說發請柬,要由我這個主人親自來編會比較顯誠意,所以咯——非逼我來編,無聊得很。」他攤攤手,「像這種沒什麼技術含量的技藝,其實很好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