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財物你都不要了,不怕喂了狼子野心嗎?」「我能為家人做的事情也只有這麼多了,錢的事情我分給了幾位堡內的長輩以及表哥共同掌管,應該……問題不大。不過我很好奇.你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就能找來那麼一大隊的迎親人馬?」他古怪地笑笑,「我未及城可以調動的人馬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對了,飛龍堡的人看到你用這麼一大筆的聘金來幫他們月兌困.該有好好地謝謝你吧?」安雪璃無力地笑笑,她還記得離開飛龍堡時,那些親人們不痛不癢的「依依惜別」之情。
他敏銳地捕捉到她神情之下的無奈,眉心一蹙,「怎麼?他們難道連一點戚恩之情都沒有嗎?
「這個世上大家都是為自己而活,毋需去指責別人什麼。我嫁給你,也許也是為了逃避自己內心深處的恐懼。」她沒有一句埋怨,還好心地為別人開月兌。
夏憑闌看著她,「雪璃,你有一顆清澈透明的心,在你的心里沒有任何污濁陰暗,我但願你的心可以永遠這麼澄澈。」他話里有話,讓她困惑地回望著他.「你…「不用想這麼多了。昨天你已經逛了城中的幾條街.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就和我說,或者自己去買都可以。」他這樣說代表他有公事要忙,必須走開了。
待他走後,安雪璃想了片刻,記得昨日在外面曾經看到一間琴樓,猜想那里會有不少厲害的琴師,于是請人備好了馬車,打算前去拜訪。
罷剛走到大門口,即將上馬車時,忽然有人叫住她,「嫂子要出門嗎?」城內只有一人會這樣稱呼她,其它人都叫她「夫人」。她轉過身,低聲回應,「昭和公子。」「叫我昭和就好了,和我不必那麼見外。」昭和晃悠悠地來到她面前。昭和.這個名字中好像沒有姓氏,甚至听上去就像是一個代號。「如果不打擾嫂子的話,可否請嫂子喝個便茶?有些話想和嫂子聊聊。」他的來意很明顯.安雪璃也無意推辭.事實上她對昭和的好奇可能多過昭和對她的。
「我對未及城里不大熟悉,你有什麼喝茶的地方可以推薦嗎?」她大方接受。
城西的風雅頌茶社是未及城里最大的茶屋。
老板看到昭和時立刻堆起笑容道︰「昭和公子啊,您可是好久都沒來了。」「不必急著拍我的馬屁,我今天可是給你的店一畏帶來一位貴客,先招呼好她。」昭和向自己的身後指了指。
老板眼尖,一看到安雪璃的穿著氣質她的身份,驚呼道︰「城主夫人,安雪璃雖然被人叫了無數次的夫人,,以及身後的那輛馬車,一下子就猜出了您大駕光臨,小社蓬壁生輝!但是這老板的激動盛情還是讓她有些不好意思。
昭和看出她的窘羞,一推老板道︰「別在這里大呼小叫的,我要那問老屋,你去準備最頂尖的茅山雪霧來,今天也不要旁人伺候了。」所謂的老屋,是一間名叫「神女天涯原是夢」的包廂。
安雪璃落坐後問道︰「你常來這里喝茶?」「不常來,我一年中來未及城不過一兩次,每次都來這里一趟,描著指頭算,也不過七八回而已。」昭和熟練地用熱水沖洗茶具,看得出來他是一個深諳茶道,而且頗為講究的品荼者。
她靜靜地看著他沖茶,屋中忽然變得很安靜。
好一會兒之後,昭和才抬頭看著她,「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要帶你單獨到外面來說話吧?」「你要說的話和相公有關,在府一畏說也許會有不便。」她平靜地回答。
昭和傾身為她倒了一杯茶,「你和大哥是何時認識的?他向來很少出城,即使出門辦事也都是匆匆忙忙,應該沒有時間流連于男女之事。上次我來看他不過是半年前,他都沒有提及要成親的事情。」「我和他認識也不過半個多月的時問。」安雪璃坦言相告。他有些吃驚,持著茶壺的手停在半空中,「真的?」問完他又對若自己笑了,「大哥看上去不是那麼性急的人。」「當時我家中有急難,他或許是為了幫我,所以……她的話讓昭和搖搖頭,「大哥可不是善男信女,或是喜歡英雄救美的那種傻瓜。我可不可以問一句,嫂子家是什麼來歷?嫂子的閨名我不便問,只說您娘家姓氏就好。」「安。」「安?」他眼珠子轉了轉,立刻問道︰「是安逸山?」她點點頭。
「那就難怪了。」昭和大刺刺地說完又趕快彌補漏嘴,「呵呵,嫂子別介意,我不是說大哥一定是沖著你的家世背景才娶你,嫂子為人溫婉賢淑,又貌如天仙,大哥為你鐘情也是情理之中。」但安雪璃听得出來他的本意不是這樣的。他是在暗示自己什麼嗎?暗示她說夏憑闌娶她另有深意,不僅僅是為了幫她月兌困,也不可能是真的對她動情。
她的沉默讓昭和大找話題,侃侃而談,「這座未及城是屬于兩不管的地方,也就是朝廷不管,江湖不管,所以你嫁到這里來實在是很有福,可以不為大哥煩惱那些別人妻子必須煩惱的事情。」她抿抿唇,「能嫁給他我便覺得很幸福,即使他不是什麼城主。」昭和又一愣,「你和大哥認識時間這麼短.你肯嫁給他是為了你的家族,還是為了你自己?」這些話問得有些交淺言深了心安雪璃知道自己根本毋需回答太明白,因為昭和這個人到底在她和夏憑闌之間扮演怎樣的角色,她無從得知,而和一個這樣身份不明的人說起心事,也顯得過于輕浮了。
但是她天性純善,不會掩藏心中事,再說她也不認為自己有什麼可以隱瞞別人的,于是靜靜地思索片刻後便答道︰「初時答應嫁他,是因為他肯贈送巨資為聘禮,這是我家中急缺的援助之款。後來到了這里,才知道嫁的人竟然是他,便再沒有任何的顧慮憂、心了。」「他若不是這樣有錢,你便不會嫁給他了。」昭和的話又像在故意挑事。
安雪璃只是一笑.「也許吧?誰知道自己這輩子該怎樣活呢?」當日在青嵐山上听他一曲琵琶的確曾經動情,但那時候是為曲聲動情。後來被他解教于馬蹄之下,那時為他動心,動心于他的俠骨柔腸,最後她落淚于母親碑前,他的突然出現對于她來說猶如一場夢,那時候的動心或動情便是道地道地的男女之情了。然而她當時不敢深想太多,更不敢妄想什麼。
除了「萍水相逢」,她再也想不到除了這四個字之外,自己和他還會有怎樣的交集。
稍後他的提親,她的出嫁,都是一場意外。
她覺得幸福不是因為她嫁給了一個像夏憑闌這樣既有錢又有勢的男人,而是因為她嫁的是一個讓她動心又動情的男子。
只是這樣的心里話,就不便再說給昭和听了。
「不過我勸你先不要太高興,要當好我大哥的妻子也不是很容易。」昭和古怪地笑著,「所謂「落花有意逐流水,流水無情戀落花」,城里城外覬覦他的女子實在不少.若是他有、心,這未及城中早該為他建一座後宮了。
「是嗎?」安雪璃听了並不覺得怎樣.她猜得出來,也看得出來.夏憑闌的確是一個光彩奪目到可以吸引任何女子目光的男人。「所以,能嫁與他是我的幸一福。」畢竟只有她才真正做了他的妻子。
「你很有自信?」昭和捧著茶杯,那雙精明的,與夏憑闌有幾分相似的眼楮從杯子後面窺視著她,「即使你的情敵可能就在你的左右?」「你指誰?」她沉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