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婆是毒婦 第11頁

十五年沒有在一起長相守的兒子,不管怎樣說都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為何會讓她覺得如此陌生?

她低喚著兒子的小名,「小離,你爹最近幾天好點了,如果你有事忙……」

「娘不希望我留在家里,陪在您和爹的身邊嗎?」

鮑孫的聲音更低,卻又如此的清晰,清晰得讓段氏心頭一震,忙道︰「不是不是,你誤會了。你爹一直說你在外面做大事,不希望家里對你有過多的要求,娘是婦道人家,本不該開這個口對你說什麼,但總是怕你回來受委屈……」

他諷刺地一笑,「娘怕我受誰的委屈呢?若在家里我還要受委屈,那天下之大還有我立足之地嗎?」

段氏被他駁得無話可說,一時間尷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該怎樣回答。而公孫已經轉身踏進房門。

「爹,請喝藥。」他將藥碗放在床邊的小桌子上,扶起躺在床榻上許久的父親。

鮑孫博文緩緩坐起,眼楮望著他,「你不該用那樣的口氣和你娘說話,她是好意。」

「我知道。」他簡單地回答了三個字,然後一笑,「爹娘可以放心,明天我就走。」

「要去哪里?」乍听兒子又要離家,公孫博文很吃驚。

「爹這次的紅疹起得太奇怪,您的醫道之高天下少有人能及,連您都無法準確說出這紅疹的來歷,不是很奇怪嗎?」

「我老了,有點災病是在所難免。」

「全身紅疹,發熱嘔吐,這病狀本不奇怪,奇就奇在您每次發熱出汗,周身都會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香氣,這就不是普通的病痛所會造成的。」

「那你認為會是為什麼?」公孫博文雖然病了許久,但雙目還很清亮,望著兒子,眼底難掩濃濃的欣賞和父愛。

「爹應該不會忘記仇世彥這個名字吧?」

「你說毒王仇世彥?」公孫博文沉吟片刻,「近年來這人好像已經淡出江湖,沒有什麼音訊。當年他在江湖上橫行的時候,有不少被他毒害的人都來公孫醫館求診,听說他因此對我們公孫家極為不滿。難道你懷疑他?」

「難道爹不懷疑您的病是中毒所致?」他看著父親,「只是這種毒非常詭異,不能輕易化解,所以連您也拿不定主意。您這次召我回來,也是想讓我確認一下這種毒的來歷,不是嗎?」

「近年你對毒藥的了解越來越精通了。」公孫博文的這句話已是對他猜測的肯定。

「沒辦法,全是被逼出來的。」他幽幽一笑,笑容背後的意思卻不是父親所能夠理解的。

必于他與仇世彥、仇無垢的恩恩怨怨,他從沒有和父親提起細節,公孫博文只知道他的發因毒而變了色,卻不清楚到底是誰給他下的毒,又為什麼會中毒。

這一切的一切,不是父親不問,而是他不想說、不肯說。

與仇無垢的十年比斗,他更是只字未提。習慣了一個人去面對一切之後,他不喜歡跟人分享什麼,無論是痛苦,還是快樂。

鮑孫博文望著他的眼神有些憂郁,「你回來到現在跟弟弟說過話嗎?」

「回來的當天說過,後來很少看到二弟。」他淡淡道︰「大概是他不願意看到我,故意躲避吧!」

「其實你二弟一直對你很敬服,倒是你自己,不要對他太冷漠,辜負了他的好意,畢竟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爹還是安心養病吧,不要再為這些小事操勞了。」他听到身後的腳步聲響起,未曾回頭,已經感覺有人跪倒在父親的病床前。

「父親今天好點了嗎?」那是他二弟公孫鐘的聲音。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他沒有回頭,一勺一勺地喂父親喝完藥湯才捧著藥碗退出房間。

「大哥,請等一下!」公孫鐘追了出來。

他不得不停下腳步,回身問︰「二弟有事?」

鮑孫鐘小他三歲,看起來依然天真單純的面容上有些緊張,「大哥回來後,我們兄弟還沒有好好聊過,小弟很想听大哥講講外面的趣聞。」

「講故事並非我的專長,二弟要是想听,可以到京城的茶館去,十枚銅錢就能听兩段笑話。」他一出口就是冰冷的回應,讓公孫鐘呆呆地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又露出笑臉,「二弟不要老在醫館里坐著,‘公孫家二少爺’的名頭雖然是不錯听,但是出了醫館你又算什麼?」

「所以我想做像大哥這樣的人。」公孫鐘急急地表白,「大哥,我听說了不少有關你的事情,如今江湖中人都在說有個銀發神醫,醫術高超……」

鮑孫的黑眸陡然一沉,那「銀發」兩字像是兩把刀,插在他不願見人的傷口上。

他哼哼兩聲,打斷了二弟的話,「何必要像我?像我這樣連自己中的毒都解不了,就算被人稱為神醫,也是徒負盛名!」

「鐘兒!」一位美婦扶著月門喊著公孫鐘的名字。

鮑孫鐘忙走過去請安,「母親。」

鮑孫趁機邁步走開,但風兒多事,依稀將身後母子的對話送來——

「早跟你說不要和你大哥多交往。他性格古怪,你與他說話會自取其辱。」

「可是我——」

「鐘兒,難道你忘了……」

後面的話再也听不到了,他也無心去听,只是掛著一絲冷冷的笑,昂頭走出院門。

院門外,一個中年人像是在那里恭候多時了,公孫認得他,那是京城最大的古玩店——博古齋的常老板,于是立定腳步。

見他出來,常老板急忙迎上道︰「公子,我家主人命我把這件東西送來給您。」他雙手捧著一只盒子,交到公孫手上。

鮑孫並沒有急于打開,問道︰「除了東西,還有什麼?」

「我家主人傳話,倘若您方便,希望您抽空與他見個面,他有事請您相助。」

「嗯……」他自言自語地笑笑,「就知道不能白用他的東西。」

終于打開盒蓋,瑩白的玉光幽幽亮起,讓見多識廣的常老板眼中也不由自主地放出光來,忍不住逾矩驚呼道︰「天啊,真是價值連城的寶物!鮑子您要這玉笛是送人還是……」

他「啪」地闔上盒蓋,神秘地一笑,「秘密,恕不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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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西岳國名不見經傳的一條小河,因為這里水淺難以行舟,所以歷來罕見人跡。

今夜月圓,河岸卻有一黑一白兩道人影投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偶爾,還有斷斷續續的笛音飄起,但卻懶洋洋的,音不成曲。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這是你最喜歡的詩句。今夜約我到這里來,莫非就是為了這首詩?」黑衣人優美的唇形率先翕動,望著站在身邊的白衣公孫,悠悠開口。

鮑孫將笛子移開唇邊,眉尾挑起,「難道你不覺得臨江吹笛才配得上你這支笛子的風雅嗎?」

「听你笛音的不該是我,而是佳人,那才是真正的風雅。」黑衣人露出一個戲謔的表情。

他的眉宇沉了下去,「佳人?你是說家人,還是佳人?無論是哪一個,我都不需要。」

「我近來听到不少有關你的傳聞,似乎也有名門閨秀為你動情,以你的豐采翩翮,要找一位傾國佳人,當不是難事。」

「那你呢?」公孫反唇相稽,「身為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多少佳麗望登龍門,你的佳人可找到了嗎?」

黑衣人的神情微動,像是有些尷尬,又有些悵然,「黃金萬兩易得,知己一個難求。你知我身世飄零,從來不敢信人,美人如花隔雲端,還是看不見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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