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二少 第26頁

他想了想,「就說我有事情去辦,會盡快回來。」

雪染點了下頭,「這里有我,沒有人可以動她分毫。」

行歌悠然一笑,「多謝了。」

臨走時,他到初舞的門前站了許久,房內沒有任何聲息,大概她是睡了。

侍雪路過,看到行歌呆呆地站在飛雪中,頭發上、肩膀上都被雪花落滿,想上前和他說句話,但轉而又忍住了。

那天,行歌在初舞門前幾乎站了一夜。

那天,雪隱城的雪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心情,飄落得格外溫柔……

第十章

吳王府的黑夜從未這麼安靜,安靜得猶如一個囚籠,密不透風。

自從聖上突然調動神武將軍包圍了吳王府後,一個月內京城上下為之震動,這件事不僅成了街頭巷尾談論的大事,還像長了翅膀似地飛出京城,不到幾天內就已傳遍天下。

莫非吳王失寵,得罪了聖上?還是聖上早已對吳王的權傾朝野心生不滿,積怨多年,一朝發難?

尤其詭異的是,在這件事發生之前,吳王府的少爺君澤成親,據傳大婚典禮上有神秘男子劫走了新娘,婚禮中斷,嘩聲一片。王爺閉門謝客,從此深居簡出。

這種種一切的背後,是不是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

鎊種各樣的流言因此紛至沓來。奇怪的是,向來手段冷硬的吳王這一次就好象是個垂暮老人,厭倦了爭斗,看淡了生死似的,大門緊閉,既不應旨交出兵權,也不調集自己的人馬與聖上對抗。

吳王的葫蘆里到底在賣什麼藥?眾人都猜不出。

今夜,是聖上給吳王所下期限的最後一天。聖上有旨,如果吳王不在一月之內交出兵權,視同叛逆大罪,後果不堪設想。

王府之外,神武軍人喊馬嘶,府內,吳王依舊按兵不動,穩如泰山。

誰也不知道事情的結果最終會變成怎樣。

暗夜風蕭蕭,一道黑影悄悄潛入了王府。

無聲無息,如鬼魅一般,皎潔的月光之下,只能依稀看到一個淡淡的影子如風掠過。

王府的書齋內,燭火高燃。兩條人影同時映在窗戶上。

「父親明日真的要出府抗旨嗎?」君澤的心情已不能用憂慮形容,畢竟與聖上為敵,結果是令人恐懼的。

吳王捏緊了手邊的一塊鎮紙,「除了抗旨,聖上給我留了別的路嗎?」

「父親,交出兵權對您來說,真的那麼不舍?您已專權十余年,榮寵無數,如今是該頤養天年的時候了。」

他冷笑道︰「若是我心甘情願交出兵權,那是應當頤養天年。我生平最不怕被人要挾,就是聖上也不能。」

君澤嘆口氣,「現在我終于知道二弟的性情為何會那樣偏激古怪了,原來是與父親的性情一脈相承。」

吳王斜了下眼,「對爹這樣說話是不是太不敬了?」

難得君澤還能笑出來,「是兒子不對。」

「說到你二弟……」他惆悵地嘆口氣,「听說他去了雪隱城?大概,這一生是見不到他了。」

「爹!」君澤緊張地輕呼,「為何出此不祥之言?這一次爹未必就不能全身而退。只要二弟在,說不定會想出什麼好的對策。」

吳王說︰「這件事我再三告訴過你,絕對不能告訴他,他既然已經離開,就遠遠地離開,難道二十七年中我未能盡到父親之責,如今還要害他送命不成?」

「誰想要我的命?只怕沒那麼容易拿去吧?」

清幽的聲音從門外淡淡飄來,屋內的兩人同時震動,不敢相信地去看門口。

君澤搶先一步拉開門,門口那一襲黑衣的男子看起來如暗夜精靈,雖然似乎清瘦了些,但神情依舊自信,本是溫和宜人的俊麗五官也染上一層濃重的陰霾,唯有目光清亮逼人,在開門的那一剎那浮上些許溫柔的暖意。

「二弟!」他驚喜非常地拉住他的手臂。

行歌跟隨他進門,將門關住,目視吳王,叫了聲,「王爺。」

吳王從看到他起,就處于震驚之中,等听到他真切地這聲呼喚之後,五官為之顫抖,壓抑著嗓子低聲喝道──

「誰讓你來的?」他猛地走到行歌面前,推開君澤,緊緊捏住他的肩膀,咬牙說道︰「趕快走!這里不是你久留之地。」

行歌身體如石,動也不動,直視著他,「聖上這次的事情與我有關?既然與我有關,我就一定要知道是什麼事情,否則怎麼可能離開?」

「與你無關。」吳王惱怒地否認。

行歌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不如再夜探皇宮一次,當面問聖上。」

吳王臉色大變,「你是在將我的軍?!」

行歌神情嚴肅,「王爺,你我之間還有什麼是不能說的?」

瞪了他許久,吳王終于泄了口氣,「你上次夜探皇宮是去盜取靈芝?」

「不算盜取。」行歌直言,「是我向聖上逼要來的。」

吳王皺起眉,「你要靈芝到底是為什麼?」

他沒有回答,反問道︰「聖上是為了這件事而為難王爺?他因何判斷這件事與王爺有關?」

「你,是不是用了迷魂術?」吳王攥攥拳頭。

行歌怔了一下,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當日因為救初舞心切,一時情急竟然忘記忌口,在聖上面前月兌口說出了「迷魂術」,才導致今日局面。

君澤見他們兩人面色凝重,還不明就里,「到底是怎麼回事?」

吳王嘆氣道︰「行歌的親娘,當年是因為被你娘知道擅長迷魂術而逼出王府。這件事,當年傳遍不少人的耳朵,估計聖上也听說過。」

「迷魂術?」君澤對這個名詞異常陌生。

「聖上親自下旨向王爺要人,逼王爺交兵權,是這麼回事吧?」行歌問。

吳王點頭。

他眸光一寒,「王爺,您錯了,棋差一著。聖上這人多疑,王爺是知道的,當年送兵書之事就是如此。對于拿不準的猜測他慣于試探,這次聖上本來也只是試探王爺,但王爺堅持抵抗不交兵權,就說明王爺心中有鬼。王爺多抵抗一日,聖上心中就多信了一分。」

君澤說︰「當時父親正是心煩意亂,所以聖上的旨意突然來到,父親一怒之下就……」

行歌看著兩人,「是因為我的事情而讓王爺亂了陣腳,這事因我而起,也應該由我而終。」

吳王大大地震動,「不行!你若去找聖上,聖上必然不會放過你。」

他幽幽地冷笑,「我說過,要我的命還沒有那麼容易。」

行歌的話突然頓住,耳朵里像是听到什麼,做了個手勢讓幾人都靜聲。

又听了片刻後,他緩緩開口,「門外的君子是楓紅公子吧?」

「公子算不上,君子也不是。」楓紅推門而入。

吳王霍然起身,怒目而視,行歌伸手攔住。

「王爺不必著急,此人不是與我們為敵的。」他將換影劍丟過去,「借劍良久未及歸還,我猜你一定會在附近等我,也就沒去草舍找你。」

「原來當初你是和我『借』劍啊?」楓紅哼笑道︰「那麼氣勢洶洶、殺氣逼人的借法,我還是頭回見。」

「事出緊急,迫不得已,還望見諒。」

楓紅問︰「初舞怎麼樣了?中的毒已經解了嗎?」

「初舞中毒了?」君澤驚呼。

行歌沒有看他,只對楓紅說︰「毒已解,多謝你借劍救了她一命,她還留在雪隱城。」

「等明天天亮之後,我去看看她。」

行歌淡笑道︰「你來王府,不僅是要劍和問初舞的下落那麼簡單,也是為了王府之事來看熱鬧的吧?」

「有熱鬧看我當然不會錯過。」楓紅瞥了吳王一眼,「高高在上的王爺也會像侍宰的羔羊一樣,英雄無用武之地,我不趁機看這個熱鬧,豈不是太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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