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玄鈞說著就要走,鳳玄楓急忙一把拉住他︰「二哥怎麼這麼性急,我們兄弟一年難得見一面,聊聊家常有什麼不好?其實我是好奇,今天你怎麼會主動去給五弟敬酒?我還記得以前你咬牙切齒地說他是個小狐狸。」
「論精明,會用心機,兄弟中你是第一個。」眼見玄楓凝住笑容,鳳玄鈞笑著拍拍他肩膀,「別多心,我說這話可沒有惡意。老五不過是個小孩子,我何必和他一般見識?只是他每次見我都渾身是刺,他不累我都嫌累了。如今我也不在你身邊,萬一他知道太子中毒之事與你的關系,我怕他會對你不利,不如現在就和他講和,讓他也有所顧忌。」
「沒想到你會為我考慮得這麼周全。」鳳玄楓微松了口氣。「既然你要走了,我也送你個大禮。」
「是什麼東西?別是那些女人家婆婆媽媽的玩藝兒,要是寶劍良駒,我就收下。」
「放心,這件大禮二哥一定會很喜歡。」鳳玄楓擊掌三下,從旁邊的月亮門里走出個素衣少女,手捧一個酒壇。
「這壇酒的味道,不知道二哥是否還熟悉。」鳳玄楓打開泥封,一股強烈的酒香撲鼻而來,鳳玄鈞立刻變了臉色,失聲道︰「這酒……從哪兒來的?」
「我費盡力氣才找到可以釀造這種酒的釀酒師傅。怎麼樣?二哥不想嘗嘗嗎?」
鳳玄鈞暗淡了表情,「不必了,封上吧。」
「那我派人送到二哥府上,就算是為二哥餞行?」鳳玄楓問完,見他沒有反對,笑道︰「其實我要送給二哥的並不是這壇酒。」
鳳玄鈞被他弄得模不著頭腦了︰「不是酒?那是什麼?」
「是一個人。」鳳玄楓用手一指站在旁邊的那個少女︰「就是這位姑娘。」
鳳玄鈞立刻立起眉毛,怒喝道︰「胡鬧。」
「二哥別誤會,這位姑娘可是大大的有來歷。她是從海外來的醫家聖手,她有心要到前線為將士們義診,我怕她一個人上路不方便,所以請二哥代為照顧。」
鳳玄鈞陰沉的臉色這才霽和了幾分,但還是很不高興,「前線有的是軍醫,弄個女人上戰場,這不是在開天大的玩笑?傳出去讓我軍顏面何在?」
「二哥不是這麼迂腐的人吧?」鳳玄楓笑道︰「我記得小時候二哥還稱贊過中原的許多巾幗女子,什麼花木蘭,林四娘,說她們不讓須眉。這位檀姑娘你怎知就不是一位女中豪杰?」
鳳玄鈞這才正眼打量了一下始終微笑著站在旁邊看著他們說話的女子,開口問道︰「你姓檀?與檀一凡有什麼關系?」
少女眼波流轉,回答︰「檀相嗎?我還未有那個福氣做檀相的家人。」
鳳玄鈞低聲在鳳玄楓耳邊說︰「除了讓她療傷治病,只怕你還有別的歪腦筋吧?」
「二哥不信我?」鳳玄楓故作傷心之態,「難道我們兄弟竟然連這點信任都做不到?」
「你今天說的話和做的事都未免太過古怪,不能不讓我起疑。」鳳玄鈞退後一步︰「算了,誰讓你是皇帝,這個面子又不能不給你。」他看向素衣少女︰「明天一早我的部隊就要起程,你要同行就到南城門等我吧。」
玄楓笑道︰「折騰了這麼久,二哥也該休息去了。你原來住的永寧宮我早就讓他們收拾好了,和過去一個樣子。」
「嗯。」鳳玄楓抬腳離開。
花影深處,嫵媚悠然現身,問道︰「武王已經看出來其中有鬼了?」
玄楓笑道︰「我用話繞了他半天,又送上個女子,他當然懷疑。不過他總算肯答應帶檀香同行,這個計劃不算白做。」
「多謝你們相助。」檀香謝道。
鳳玄楓抬手止住︰「當日嫵媚還是蓮花之身的時候,你也幫過我們,現在說這個謝字實在是太見外了。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何一定要到二哥身邊?你與他有什麼宿緣嗎?」
檀香一笑︰「我一心在佛前修行,只想成就佛緣,但是佛祖說我的修行中還差情劫未過,不能功德圓滿。」
這件事嫵媚也曾听綠腰說過,此時突然明白了︰「難道武王就是你的情劫?」
檀香但笑不語。
嫵媚卻有點憂慮︰「那你這個情劫要如何渡過?如果武王不對你動情,則你不能完成心願,若他動了情,你卻離開,豈不是要傷透了他的心?」
檀香淡淡道︰「既然是天命安排我們被系在此劫上,我也就不去想那些日後的事情了。上天已經做了安排,多想無益。我先走一步,你們保重。」
鳳玄楓低頭看向依然顰眉不展的嫵媚,問道︰「你是在為二哥擔心,還是為這檀香焦慮?」
嫵媚嘆道︰「我只是不懂,情字最是奧妙,她修行千年,原本應該看得最透徹,如今她把情劫看得如此簡單淡漠,到底是對還是不對?」
「是非對錯是他們的緣分了,只希望今天這麼安排不會害了二哥才好。」鳳玄楓的心頭也有些擔憂。既然是佛點此劫,也只有請佛祖保佑了。
清晨,鳳玄鈞率領他隨身的一千精兵在南城門口集結,此時不過五更天,街上的百姓並不是很多。
鳳玄鈞問副將︰「有沒有一個女大夫來找我?」
「不曾見過什麼女大夫啊?」副將困惑地搖搖頭。
「不來最好,也省了許多麻煩。」昨天借著幾分酒意答應了鳳玄楓帶上那個女人,今天醒來之後鳳玄鈞就後悔不已。明明是鳳玄楓想給他安插個女人,他怎麼竟然就上了這個當?既然那女的不來,他正好省了這個麻煩。
于是他高聲命令︰「全軍準備出發。」
「王爺請慢行,侯爺特來送行!」遠遠的,有人長聲呼喚。
他回過頭去,只見一隊人馬卷著風煙向這邊趕來。
他皺起眉頭,看到對方打出的旗幟上有個「成」字,不由得喃喃自語︰「他怎麼來了?」
氨將在旁邊說︰「王爺,成風侯向來和咱們沒什麼交情,這次來會不會是為了前次北城將士與他手下起沖突的事情?」
鳳玄鈞沒有回答,只是說︰「一會兒沒我的命令,你們不要胡亂開口。」
「是,屬下知道了。」
成風侯果然在其中。他在馬上淡淡地先發話︰「听說王爺要返回邊關,本侯特來送送。」
「多謝侯爺美意。」鳳玄鈞拱拱手,「昨天大宴中人實在太多,本來想和侯爺喝幾杯,可還是錯過了,既然侯爺今天特意相送,我們就在這里干一杯好了。」他回頭吩咐︰「拿酒來。」
氨將遞上兩個行軍時常帶的酒壺,鳳玄鈞扔給成風侯一個,朗聲道︰「再謝侯爺美意!」
成風侯卻沒有立刻和他一樣拔塞痛飲,從始至終他的表情都顯得十分冷淡。「王爺除了喝酒,沒有別的事情和我說?莫非王爺什麼都沒有听說?」
鳳玄鈞就知道他來是為這件事,只不過自己人既然不是錯在前,又何必先開口失了身份。既然對方提及,他就哈哈一笑︰「侯爺說的難道是前幾天下面人的那場玩鬧?不過是口角失和,听說侯爺已經代我到陛下面前說清此事,就沒有什麼再追究的必要了吧?」
「王爺說的真是輕巧。」成風侯哼哼道︰「我以為王爺是懂道理的人,可是這件事不是哈哈一笑可以遮蓋過去的吧?我的人當時被打傷了五六個,到現在還下不了床,滿城百姓看著,讓我的顏面何在?雖然王爺是王弟,可是這麼放縱屬下行凶,是不是也太不把本侯放在眼里了?」
鳳玄鈞的副將越听越生氣,幾乎忍不住要開口阻攔,但是被鳳玄鈞的眼神逼退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