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妝。」是他開口要十里紅妝的,這十里便由他來鋪就。
不過鋪子田莊是小事,大宗的還在後頭,何況皇太後、皇後、皇帝那里的賞賜還沒下來呢。
听到這里,徐虹兒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這樣的女婿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只是可惜了,有個不長眼的第三者。
她覷一眼秦若水,非刻意,卻意外看見她狠戾陰毒的目光,心中一凜,這女子不簡單。
「岳母。」
「嗯?」也有她的事?徐虹兒回神。
「不知近日岳母有沒有空?」
「何事?」
「王府開庫房,想請岳母過去挑挑,幫月月挑選些喜歡的。」
「也是嫁妝?」
「也是嫁妝。」
這話,擺明給徐皎月撐場面呢。「既然王爺有心,不如我也甭上門了,你讓總管把庫房里貴重的全送進慶王府。」
听娘親這麼說,徐皎月心急,連忙擋在蕭承陽面前,捂住他的嘴巴,深怕他真的應下來。「不要不要,東西都給我,你怎麼辦?」
蕭承陽旁若無人地牽起徐皎月的手,認真說︰「我有你啊。」
一句話,母女倆心都甜了,徐虹兒搖頭,原來女婿也挺懂得撩妹。月月傻,但當娘的卻不傻,不愛說話的蕭承陽當著秦若水的面講那麼多話,是為了表達他的立場,也是在告誡秦若水,不許任何人欺負徐皎月。
傻傻的徐皎月低了頭,滿心說不出的感動。
這樣的對待……她怎麼還能因為秦若水而難受,怎麼還能挑剔他的心,嫌棄他不夠愛自己?
若不是眾目睽睽,她很想投入他懷里,大聲說︰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知道你對我有多好,側妃也好、姨娘也罷,不管是什麼身分角色,我都跟定你了。
但她話沒說出口,他卻讀懂了。
他不在乎眾目暌睽,但他在乎她的名聲,所以他沒將她擁入懷里,只是克制著心頭甜蜜,轉而對徐虹兒說︰「岳母,這些日子要麻煩你教導月月主持中饋,不過也別勉強她,要是月月不喜歡,我去求皇女乃女乃送一個姑姑到王府幫她。」
這意思是要把王府中饋交給徐皎月?怎麼可以!孫巧柔吞不下這口氣,急得沖上前怒道︰「王爺要寵妾滅妻?我……表姊她才是王爺的正室夫人。」
差一點點,她就要月兌口而出,說「我才是王爺的正室夫人」。
她氣急敗壞,沖得太快,嗯哼趴在旁邊,她一腳踩上它的長尾巴。
吼——吼——嗯哼露出銳利牙齒,朝她發出低吼,嚇得她連連倒退,沒想膝彎處撞上矮櫃,一個踉蹌,狼狽仰摔。
「啊!」她發出刺耳的尖叫聲,啊炳受不了,一躍朝她撲去,看著陰森的狼眼,白牙外露的狼口,她猛然倒抽氣,暈過去了。
徐虹兒輕蔑地掃過孫巧柔,目光刻意在秦若水身上停留片刻,對蕭承陽道︰「孫姑娘沒說錯,這寵妾滅妻的名頭,咱們家月月擔不起。」
「月月不是妾,在本王心里,自己送上門的才是妾。」
這麼維護的話,把徐虹兒的心塞進暖爐,狠狠地暖過一回。
這時候的蕭承陽,真的不知道他會因為這句話得到岳父岳母的全力支持。
秦若水氣得全身發抖,這是在替徐皎月出氣?不過酸她兩句,他便迫不及待護上了?她原還打算進了王府,再好好同徐皎月斗上一場的,現在……他怎麼能夠容得下?
啊炳和嗯哼嚇昏孫巧柔還嫌不過癮,轉頭換個目標,一步步朝秦若水走去,齜牙咧嘴,陰沉的目光教人不寒而栗。
秦若水害怕極了,但驕傲不允許她暈過去,她咬牙硬扛著,卻不敵兩只白狼散發出來的威勢,下意識地,她往後退卻,直退到背部貼上牆壁,直到眼角滑出淚水,一臉的楚楚可憐。
可惜……男人若是不愛,女人說話是錯、呼吸是錯、哭是錯、連楚楚可憐都讓男人覺得面目可憎。
嗯哼、啊炳沒玩夠,湊到她身上聞聞嗅嗅,可是……見過狼打噴嚏嗎?
炳啾!炳啾!炳啾……這娘兒們味道太重。
它們被打敗了,見鬼似的,飛奔到徐皎月身後。
蕭承陽冷眼看秦若水,道︰「若秦姑娘想進北陽王府大門,最好盡快習慣它們,它們夜夜與我同榻而眠。」
秦若水不敢置信,「同榻而眠?與兩只畜牲?」王爺是想讓她知難而退吧?
「它們不是畜牲,是本王的親人。」
撂下話,他護著徐皎月母女離開聚寶齋。
走出鋪子後,徐皎月面有不忍。「何苦這麼做?惹惱她有什麼好處?」
「這是在助她。」
「怎麼助?婚事是皇上賜下的,她還能改變?」
「只要她不想成親,我就能讓她心想事成。」現在的秦家,在老四倒台之後已經不是鐵板一塊。
徐虹兒深思道︰「沒這麼容易,那個女人不簡單。月月,你最近少出門。」
「不必。」蕭承陽道。
「為什麼不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徐虹兒搖頭,這年輕人就是不懂。
「因為,我更不簡單。」
篤定、自信、簡潔的句子讓徐虹兒開心笑了。真帥啊,要是年輕個十五歲,這種男人,她也想要啊。
走到慶王府馬車前,徐虹兒給蕭承陽使眼色,道︰「我先回去,你們年輕人多聚聚,培養培養感情。」
蕭承陽訝異,岳母竟然這麼識趣?他笑得闔不攏嘴,一句多謝岳母、打發了汪管事,他抱徐皎月上馬背,兩人、兩狼、一馬,踏著雪奔向北陽王府。
北陽王府超大,兩個人只逛一小塊地方,就回慶王府。
那塊地方是日後他們的起居院落,他的書房、她的繡房,他們的臥房,沒逛到的地方,他打開畫卷,指著向她說明。
「以後這處給女兒當琴室……我打算廣搜書冊,讓這里成為你說過的圖書館,這里蓋個練武場,然後把這幾處院子接在一起,讓兒子們住在一塊兒,小時候打打鬧鬧,長大感情才會深刻。」
「你和哥哥是這樣長大的?」
「對。」他們有的不只是同袍之義,還有手足之情。
他們逛的地方不多,但說的話很多,多到府里的管事不敢置信,他們家主子怎麼轉了性情。
他用語言為她規畫未來藍圖,藍圖里一片青天白日,讓她充滿憧憬。
他說︰「你喜歡做生意就去做,我不怕妻子拋頭露面。」
他說︰「任何困難,你都可以向我求助,我會是你最強大的支柱。」
他說︰「我們的孩子不給女乃娘帶,我要自己帶。」
他不斷不斷地說,她不停不停地收到正評提醒,她知道,他的夢想要和她一起完成,他要彌補自己不夠幸福的童年。
因此他說什麼她都點頭應下,她百分百的配合,讓他快樂得不得了。
另一邊,對比徐皎月的快樂,秦若水卻是差點咬斷一口銀牙,不知誰把那話傳了出去,現在連市井小民都會說︰「自己送上門的才是妾。」
她堂堂北陽王正妃竟成了妾,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不是軟柿子,怎能任人揉捏?
「來人!」她凝聲喊。
除夕夜,蕭承陽像平常一樣又潛入徐皎月的閨房。他說︰「皇女乃女乃想見你。」
徐皎月知道,家里已經接到懿旨。
她和娘都沒有誥命,不需要在大年初一進宮,但皇太後發了話,為此,得聖上體恤、多年未進宮的慶王妃也熱熱烈烈地準備起來,準備陪她們母女進宮。
「是因為我的雙面繡屏?」所以對她感到好奇?
「是,但也是因為我。」
「因為你?不懂。」
「我被送進宮後,沒有任何人對我施予援手,我被欺負得很慘,直到太子哥哥把我帶到皇後身邊,之後我用最快的方式在父皇面前證明自己的價值,直到我打贏第一場勝仗,直到皇子公主再不敢漠視我的存在,皇女乃女乃才肯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