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妥協了。「不喊就不喊,但是要記住,我叫月月,月月、月月、月月……」
這個時候的徐皎月也不明白,哪來的堅持非要他記住自己的名字,直到若干年後她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堅持的,是緣分不滅。
他不斷笑著,而她樂意被笑,就在她墮入不斷重復的過程,意外地……一個模糊難辨的聲音從他喉嚨口發出。「葉葉。」
徐皎月被定身了!表情凝住,下一刻她拍手大喊,「對了對了,月月、月月,我就是月月!」
「你太棒了,太厲害了。」她激動抱住他的脖子,小小的嘴唇貼上他的臉頰,然後,他也被定身了。
下一刻,兩人面對面看著彼此,再下一刻,兩人同時咧開嘴巴,笑得無比暢快。
這不是一個游戲,而是一個教學過程,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很高興、他更開心,他樂得抱緊她轉圈圈,她歡喜地用力圈住他的脖子,表達自己滿月復喜悅。
兩個小小孩子接近瘋狂地笑著,清脆笑聲在山洞里持續響亮。
趴在洞旁的兩只大白狼被他們的笑聲感染,抬起頭,拉長脖子發出長長短短的嘯聲。
第一章 初遇狼少年(2)
他背著她來到池塘邊,反手一抱把她抓到胸前,下一刻他抱著她跳進池塘里,一下子沉入水底,還來不及驚慌,他就把她拖出水面。
她驚訝,原來水底下是長那個樣子的?
若是嬌氣的女孩子這會兒該被嚇哭了,但徐皎月並不嬌氣,重點是他漂亮的笑臉,在陽光下安撫了她的恐懼。
好像是從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覺得他安全、可以信任。
所以她跟他一起笑,然後賣弄似的,他又把她帶進水里。
撲通、撲通!兩頭大白狼一前一後跟著跳進池塘。這是個奇妙的經歷,大大小小的魚在他們身邊游過,水草在水底漫舞,刺目的陽光進入水底變得無比溫柔可親。
他總在她喘不過氣時,將她拉出水面,沒想到一上一下之間,她竟學會泅水。
他們玩得樂不思蜀,突地他將她抱到白狼後背,讓它馱著徐皎月在水里轉圈圈,她更開心了,清亮的笑聲遠遠傳開。
白狼把她馱上岸時,她發現大哥哥不見了,才想喊人就見他從水里冒出來,兩手各抓著魚,嘴里咬住一條。
一拋一丟,魚全上了岸,上岸時,魚還扭著身子跳不停。
徐皎月鼓起勇氣動手模魚,魚登時身子一彈,她嚇得整個人往後仰倒。
他以為她又要哭了,正想上岸時,听見她的笑聲,心一松、唇一揚,他又潛回水里。
她在岸邊曬著太陽,炎熱的夏季,薄薄的衣裳一下子就干了,直到他上岸,岸上已經有十幾條魚。
他和大白狼抓起魚,沒洗沒剝更沒煮,牙齒往魚月復一咬,吃得津津有味。
見徐皎月一動也不動,他抓起魚遞給她,她搖頭打死不接,他皺眉看她,半晌後用牙齒撕下一塊最女敕的魚月復肉喂到她嘴邊。
看見鮮血淋灕的肉塊,徐皎月頭一偏,趴在樹干上干嘔。
他滿臉困惑,不懂她的表現,不喜歡嗎?望向兩只白狼,它們給不了答案,低下頭把剩下的魚給解決掉。
看著她很可憐的背影,他抓抓亂蓬蓬的頭發,滿臉苦惱,最後身子一躥,轉眼不見影。
再出現時,他抓著兩只被扭斷脖子的死兔。
他咬掉皮、撕下肉,還把肉給咬得一小片、一小片的,可以讓她一口吃掉。
他都這麼充分表達善意了,沒想到她竟然發出一聲尖銳叫聲,掉頭就跑,跑到離他幾十步遠的地方才停下來,眼楮眨巴眨巴地看著他,看得他好心酸……
他急得抓頭撓腮,在原地轉圈圈,兩只大白狼面無表情地看著兩人一眼,各自叼走一只不受青睞的兔子,找塊舒坦地方趴下來,這東西好吃著呢。
唉,他嘆口氣,又轉身跑掉。
這次他失蹤很久,直到太陽升上頭頂,他才回來。
他帶回很多東西,兩條蛇掛在脖子上,右手拖著獐子,右手抓著一捧莓果,手肘彎處還扣著幾顆梨,他走到徐皎月面前,一股腦兒把東西全丟在她腳邊。
這次徐皎月笑了,她餓到不行,一口一顆莓果,塞滿嘴巴。微微的甜,好吃得她彎了眉毛。吃完莓果再吃梨,微澀,但比起地上的尸體,她啃得干干淨淨。
見她終于肯吃東西,他才放下心,把她不吃的尸體全送進肚子里。
打個飽嗝,徐皎月牽著大哥哥走到池塘邊,從懷里掏出帕子幫他洗臉,柔柔的帕子,軟軟的手掌心,輕柔的動作讓他滿足地輕哼著。
她洗得很認真,專注的眼神讓他感到無比愜意,他喜歡她,非常非常喜歡。
她一面擦著一面說︰「我回家以後,你要每天洗臉洗澡才不會生病,知道不?你家在哪里?為什麼一個人住在山上?你爹、你娘呢……」
她叨叨地說著他听不懂的話,他沒有不耐煩,只是樂呵呵地笑著。
洗完臉,她用手指幫他把頭發理順、編成辮子,再從自己頭上取下發繩扎緊,沒有亂亂的頭發擋住五官,他漂亮得讓人想要一看再看、看不停。
看著天色尚早,她把被撕剝在一旁的兔皮撿過來,用清水洗去血漬,從荷包里面拿出針線包和三枚銅錢。
見他湊過來看得很認真,徐皎月指指針線包說︰「這是娘給的,我娘很會刺繡、做衣服哦,等我長大,就能和娘一樣厲害……」她拿起晾在石頭上的帕子,指著上面的圖案說︰「這是我娘繡的月亮,月月……」
別的听不懂,這個他听懂了,連忙跟著說︰「月月。」
「對,我是月月。記住哦,月月。」她始終執著這件事。
「月月。」他再喊一次。
「等我長大,我給你繡很漂亮的帕子,做很多衣服好不?」
她一面說一面把破掉的兔皮縫起來,兩只兔子再大,皮子也就這麼一點,見她縫得認真,他拍拍大白狼的,一狼一人轉眼不見蹤影,只剩下一只母狼趴在徐皎月身邊,百般無聊地看著她做針線。
等她縫完手邊的兔皮時,抬頭,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抓回四、五只兔子,沒人要求,他手口並用,把剝好、清洗好的兔皮放到她腳邊。
這是不對的,獸皮要經過硝制才能做衣服,可她年紀小,不懂得硝制,只能像拼湊娘給她的小碎布那樣,把兔皮拼出長長一塊。
她花好久時間,才把所有皮子給縫在一起,縫得……
她害羞說︰「等我長大,就能縫得很好。」
他不懂她的話,卻學會不管她說什麼,只要點頭,她就會笑得很甜,他喜歡她的笑,不喜歡她眼里掉出的咸水。
她把縫好的兔皮翻面曬干,太陽很大,要不多久就干了。
中間留了個洞,他的頭套進去後,再用長長的兔皮從腰際束起來,她把剩下的棉線串起三個銅板,掛在他胸前。
徐皎月用欣賞男神的目光看他,笑得見牙不見眼說︰「真好看。」
她又笑了,所以他點頭了,點頭不是為著附和,而是想要換她更多笑容。
突然間……當!大哥哥贈正評十點。
徐皎月倒抽氣,這是……這是她人生中第一個外人給的正評啊!
除了娘以外,沒有人佩服她、喜歡她、心疼她,爹一心讀聖賢書,女乃女乃眼里只有哥哥,至于村人,只有討厭她的分,沒想到……大哥哥居然給了她正評?
十點,她得背多少書、學多少東西,才能得到?
所以他喜歡她?很喜歡、很佩服、很心疼的那種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