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皎月點頭如搗蒜,他能明白她的意思再好不過。
「沒錯。」說完兩個字,她覺得還不能明白闡述自己的想法,正打算把女人閨譽拿出來對他曉以大義,盡力講解一番時,他卻截下她的話。
不長,只有四個字,他說︰「喜從天降。」
徐皎月頓時無語。
蕭承陽悠悠微笑。
徐皎月問︰「這是威脅?」
蕭承陽答,「由你認定。」
徐皎月瞬間蔫了,怎麼忘記自己有重大把柄?說起來對方無憑無據,她完全可以不理,偏偏她自己是很清楚怎麼贏來那筆錢的,就是心虛。
「公子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嗎?」這句話,聲勢轉弱。
蕭承陽點頭,「確實沒有。」
他正同趙擎玩貓抓老鼠,荒僻的溪山村是合適的躲藏點。
當然,大事辦完,後頭的小事……他可以讓人易容成自己,偶爾出現吊吊趙擎,而他直接前往嶺南,但他不想那麼趕。他不在,蕭夜那小子沒人可依靠,就得學著自立自強。
蕭夜早該獨立了,雖然十五歲有點小,但太子哥哥打算重用他,他就得盡快強大起來。
「要不試試別的替代方案?」
「什麼替代方案?」
「我幫公子找個落腳地,若公子喜歡田園風光,我去跟村長說說,他們家寬敞,公子想住多久都能。」
「不。」
「公子身上沒錢嗎?我手上剛好有一些……」
「從賭坊贏來的。」
一句話,他堵死她的嘴。
怎麼辦?董叔不樂意見外人,她能不能換個方向帶?可是要帶到哪里?家里?
不!那不是勇敢,而是叫做找死,苦惱啊!
徐皎月認真想想女乃女乃、想想董叔,再想想董叔、再想想女乃女乃……經過謹慎的評估後,她認為董叔更安全,于是她垂了頭,照既定方向走。
做錯事的人,心虛是理所當然。
因此徐皎月的眼楮不敢對上董叔,前腳剛進院子,立即丟下一句,「董叔,我去看看果酒釀得怎樣。」
她像耗子似的彎身溜到屋後地窖,留下董叔和蕭承陽面對面。
董裴軒一雙清潤的眼楮審視著對方,金色陽光照映出蕭承陽英挺的五官。
劍眉星目,鼻梁高聳,完美的臉龐令人別不開眼,可惜神情肅然,雙目不怒而威,微抿著薄唇不苟言笑,通身氣勢教人心生膽寒。
蕭承陽也在打量董裴軒,他長身玉立,朱面丹唇,渾身透著股書卷氣,手搖羽扇、頭戴綸巾,像個與世隔絕的隱士。
但是他下一句話讓蕭承陽明白,他不是隱士,他對朝堂所知甚多,此人有鴻鵠之志。
「北陽王不是領軍前往南方?怎會孤身在此。」董裴軒打開天窗說亮話。
蕭承陽凝肅了眉目。
第五章 她是我的女人(1)
做錯事該怎麼辦?當然是盡力彌補。
開封的酒壇子,透出芬香氣息,第五次釀果酒,成功!
徐皎月走進灶間,把能用的食材通通拿出來,在學習項目中點開食譜,找出幾道菜色,在腦海中做過組合之後,開始料理。
為平息董裴軒怒氣,她用盡心力。
一陣忙碌後,徐皎月把餐桌安在院子的桃樹下。
蒜苗臘肉、紅燒肉、蘿卜排骨湯再加上一道炒青菜,白米飯上鋪著一層厚厚的肉燥,局限于食材種類,菜式不多,卻都是在家里吃不到的好料。
自從她也能幫著繡帕子掙錢,徐家雖不富裕,倒也不至于窮到三餐只能吃稀飯,可是女乃女乃摳門慣了,除爹和弟弟們之外,家里女人一年到頭難得聞到肉香,更別說有白米飯入口。
因此在董裴軒這里,她才能大手大腳施展廚藝,順便祭祭自己的五髒廟。
一年里,董裴軒會在這里待上三、四個月,只要他在,就會讓徐皎月過來幫忙打理家務,徐陳氏看在一兩月銀分上,不只滿肚子樂意,還怕這好事兒被旁人搶走,嘴巴緊得很。
擺好餐桌,徐皎月探頭往廳里看去,她縮著脖子,小心翼翼,以為自己肯定要挨罵的,沒想到……
這算……相談甚歡?
她懵了,怎麼蕭承陽的冰塊臉像遇見暖陽,不多話的董叔變成話嘮了……兩人這麼志氣相投?
理由是啥、原因為何?徐皎月不介意,只覺得危機過去,松了口氣。
她揚起笑眉說︰「餓嗎?午飯做好了。」
董裴軒橫她一眼。「長進啦,什麼人都敢往我這里帶。」
「我……不也是迫不得已嘛。」
她向蕭承陽求助,眼神示意他解釋幾句,實在不是她樂意帶著外人入侵,而是有人甩不掉啊。
董裴軒輕哼一聲。「是有多迫不得已,需要你進賭坊掙錢?」
啥?董叔知道了,連這事兒都說,他們是有多相談甚歡啊?
嘟起嘴,她悶聲道︰「爹想參加鄉試。」
「考那麼多年,也沒見他考出什麼名堂,何必浪費錢。」
她信誓旦旦。「今年肯定能考上。」
「認清事實吧,徐閔謙資質平庸,就算考過鄉試,也當不好官。」
「別這樣說嘛,爹很努力的,有志者事竟成,魚躍龍門之前總得經歷一段漫長路程。」
「你以為人生處處皆龍門?就算龍門多過城門,也得你爹有腳力能走得到。」
「會的會的,有我這麼聰明的女兒,當爹的能差到哪里?」
董裴軒輕嗤一聲。「一個心術不正的男人,你不需要對他那麼好。」
「吼……董叔,你對我爹哪來的偏見?就算有過節,也是老早以前的事了,快快放下,別那麼小心眼。」
董裴軒輕嗤一聲,他們沒過節,他只是對徐閔謙太了解。
「不說了?那……吃飯吧!我餓慘啦。」
見董裴軒休兵,她樂得勾起他的手臂往外帶,親熱模樣看得蕭承陽皺眉。
坐上餐桌,她殷勤小意地伺候,倒酒、布菜,真拿董裴軒當親爹了。
于是蕭承陽眉頭越皺越高,像兩座小山丘罩在眼楮上方。
這麼明目張膽的不爽,就算徐皎月遲鈍如石也能感覺到,她直覺轉頭,迎上他的視線。
他不高興什麼?嫌棄她的待客之道?
自己跟來的,還想要怎樣?她本想甩頭不理,可突然記起來他隨便一丟就是幾百點正評……市獪的徐皎月改弦易轍,連忙勾起笑靨夾一塊肉往他碗里擺,巴結道︰「公子將就吃一點吧,董叔剛回來,廚房里沒啥食材,明兒個我進山里一趟,尋些野味。」
蕭承陽是在不高興這個嗎?
當然不是,他是在氣她不避嫌,一個女孩子對著男人又拉又扯、又笑又捧,虧她還是秀才家的閨女,半點規矩都沒有。
徐皎月見他的臉……更臭了?難道是不愛肥肉?
那……再給他夾一筷子瘦肉?
她繼續討好。「試試,味道不差的。」
系統大娘的食譜就沒差的,要不是女乃女乃摳門,廚灶里頭只有基本配備,她的手藝肯定能練到與酒樓大廚一較高下。
見他終于柔和了臭臉,天曉得,沒有臭臉佐飯,徐皎月心情有多麼輕松。
蕭承陽把肉放進嘴里,動作優雅斯文,然後……
當!蕭承陽贈正評一百點。
這一聲當,當得徐皎月的小心肝怦怦亂跳。
他再夾一塊蒜苗臘肉,動作一貫地高雅,再然後……
當!蕭承陽贈正評一百點。
哇咧哇咧哇咧,他如此之慷慨,一餐飯下來,她可以集多少福氣點?
瞬間,她做出重大決定,決定他在的這段期間,死命抱住他的大腿,死命討好他,死命死命死命地對他好到不能再好。
他剛舉筷,她忙把蒜苗臘肉整盤端到他跟前,害得董裴軒一筷子落到桌面上。
這是干麼啊?董裴軒不解地看著徐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