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她的誰啊?干嘛管這麼多,她老爸有錢,不在乎她怎麼花就好,你何必這麼擔心?」劉小姐沒讓向槐說完,搶著打斷他。
向槐連眉毛都沒有挑一下,只是篤定望著劉小姐,目光冰冷如劍。「我記得上個月我已經跟妳打過招呼。宋小姐身上沒現金、沒信用卡的時候,請妳不要讓她簽帳。為什麼這個月還是會有帳單來呢?」
「奇怪了,我們做生意就是要給客人方便,這樣也不行嗎?她喜歡我們店里的東西,加上又是熟客,簽帳也不是第一次了……」
「沒錯,也不是第一次了。」向槐銳利反問︰「妳一直慫恿她買東西,告訴她身上沒錢、沒卡片時可以簽帳,然後再加收手續費和利息……劉小姐,妳對待客人都是這樣的嗎?」
劉小姐被講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卻還是嘴硬,「我們給客人方便,酌收一點必要的手續費,有什麼錯?奇怪,我做生意這麼多年,難道還需要你來指導我怎麼對待客人嗎?」
「指導不敢當,只是再一次請妳幫忙,不要讓宋小姐簽帳。要不然,下次如果收不到款,就不能說我沒有事先警告妳了。」
「你……」
「你們在講什麼啊?」宋紜珊已經換回自己的衣服,她走了過來,困惑地問。
雖然很會花錢買貴得要命的衣飾,她最常選擇的穿著卻是T恤和緊身牛仔褲,這也是讓向槐不了解的地方。
花那麼多錢,買了卻不穿,那為什麼要買?
不過,千金小姐的想法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向槐也沒有興趣了解,他只是在工作。
若不是「上頭」——也就是宋紜珊的父親,下令要向槐去關切一下的話,宋紜珊怎麼花錢、如何浪費,都不關他的事。
「問妳的保鏢啊!」劉小姐的口氣,說有多諷刺就有多諷刺,嗓音都尖了,「他連妳買鞋買衣服都要管,我看不是保鏢,是妳爸派的看門狗吧!」
乍听此言,向槐根本還來不及反應,宋紜珊已經尖叫了起來。
「妳怎麼可以這樣講他!」她把手上抱著的衣物全部丟到旁邊的小桌上,小臉氣得都漲紅了,「太過分了!我以後不要來了!」
向槐當機立斷,扯著直跳腳的宋紜珊就走。「不要鬧了,走吧。」
「可是她說你……」
「我的工作本來就是負責看守妳,她也沒有說錯什麼。」向槐輕松把她拖出了店門,頓時,驚人的悶熱迎面撲來。
「如果你是看門狗,那我不就是門了嗎?」原來小妮子氣的是這個,她怒沖沖地叫囂道︰「我哪里像門?你說啊!哪里像!」
怒氣加上高溫,把她粉女敕的臉蛋蒸騰得紅通通。皮膚白里透紅,大眼楮在陽光下是淺琥珀色,自然鬈發剪得短短的,亂中有序地披散到頰邊,襯托著那精致的五官……宋紜珊的青春氣息直逼人而來,美得幾乎有幾分侵略性,叫人無法忽視。
不過,向槐只是瞄她一眼,無動于衷。
他才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怎麼批評取笑他,他也不在乎這個麻煩精有多美,又有多討厭,他把一切都當作工作來看待,毫無私人感情。
何況,夏天結束之際,宋紜珊就得回到美國念大學,他就能擺月兌她,回到辦公室里,只需要面對電腦系統——
也許很沒人性、也許很無趣,但是,那是他熟悉、拿手的環境。
只要再一個多月,他就解月兌了……
一如往常,叫囂、質問都無用,向槐還是以不變應萬變,宋紜珊吵嚷半天得不到反應,也只好模模鼻子,乖乖上車。
車上,有著令人精神為之一爽的冷氣。
宋紜珊調整好出風口,又把風速開到最大,全力沖著自己吹。額際已經出汗,紅通通的臉蛋被冷風一吹,她舒服地吐出口大氣。
然後,她開始偷瞄身旁面無表情,正專注操控著方向盤的向槐。
向槐好厲害,從來都不會發火、生氣,永遠都是那個冷冰冰的樣子,天氣再熱也影響不了他,好像身上有攜帶式冷氣,走到哪里吹到哪里。
他的體溫搞不好也比平常人低喔。宋紜珊突然很好奇……
「干什麼?」向槐斜睨她一眼,然後,銳利的視線往下降,盯住那只自動自發搭上他手臂,測試溫度的小手。
「向槐,你的肌肉好硬喔。」宋紜珊不但沒被瞪退,還大方地模了模,捏了幾下。「被你打一定很痛吧。」
「沒錯,所以妳最好把手拿開,妳應該不想嘗試很痛的滋味。」
「不會的,你是gentleman,不會打女生。」宋紜珊甜甜地說。她眨眨眼,小手輕拍了幾下那堅實的手臂,「不過,剛剛那個劉小姐真的很過分,你應該打她的。」
向槐沒有反應,他根本不在乎。
「你們到底在吵什麼?」宋紜珊困惑地追問。「怎麼她好生氣的樣子。」
「在說妳簽帳的事情。」向槐單刀直入,「妳花得太夸張了,妳爸爸要我處理一下。我跟劉小姐說,以後要嚴格執行不讓妳簽帳這件事。」
「可是……」大眼楮瞪得如銅鈴般,宋紜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可是Daddy已經不讓我用信用卡,提款也限制我一個月最多只能提五萬……」
「五萬已經很多,妳才十八歲,吃住都在家里,應該夠用。」
「不夠啊!變街買東西的時候就不夠了。」她的小臉皺成一團,「Daddy為什麼要這樣?我最近有惹他生氣嗎?」
「最近有惹他生氣嗎?」向槐故意覆述了一次,語調有點諷刺,「妳說呢?需不需要我提醒妳?比如說,去夜店玩到凌晨,一開心就請全場的人喝酒……」
「那、那是因為……因為……」
當時好像很有力的理由,現在已經忘得光光的。只記得玩得盡興、開心,大家一起哄,宋紜珊就豁出去了。
單純到近乎愚蠢,又容易受周遭眾人影響。人是不壞,就是被優渥的環境寵得有些月兌離現實,加上一直以來都沒人管……
直到向槐出現。
「我下次不會了嘛。」她「因為」了半天,找不到台階下,只好漲紅了臉,囁嚅認錯。「你不要生我的氣。」
向槐的濃眉略略挑高,還是專注在眼前的路況。
「我為什麼要生氣?」他淡淡的說。「妳幾點回家、每個月花多少錢,關我什麼事?我只是听命行事。妳爸或妳外公要我管的,我會管。其他的,妳就自求多福。」
說完,車內陷入一陣沉默,只剩下冷氣風口呼呼的細小噪音。
宋紜珊乖乖坐著,低眉斂目,盯住自己交握的雙手。
好半晌,車子都已經離開市區,往陽明山的方向前進了,她還是沒有開口。
她只是他的工作。要不是她父親、外公的要求,向槐才不管她的死活。
他根本就不喜歡她,只把她當作電腦病毒、蠕蟲。
可是……她……
一路開到位于山腰、濃密樹蔭中的宋宅門口,向槐把車停下,沒有熄火。
兩人在車中沉默相對。
「妳進去吧。」終于,向槐打破沉默。
他看了看表,含蓄地提醒她,他還有別的事要忙。
「你要去約會嗎?」宋紜珊有些無精打采地問。「和靳姊姊?」
向槐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他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他的感情生活。
「你們要去哪里?」她轉過來,伸手又拉住他的手臂,大眼楮里充滿了期望,「帶我去好不好?我很久沒看到靳姊姊了。我可以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