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兒不敵嬌娘子(上) 第22頁

「巧遇?一次兩次?」賀關的嗓音出現濃濃的質疑。

季方的額頭頓時滑落幾道黑線,有這麼陰謀論嗎?如果是安排好的,一個氣胸臨時發作的病人,那也太難為黃宜彰了。

只不過主子爺的臉色很難看,再加上黃宜彰又听不到他的公道話,更不可能給他什麼好處,于是他很識時務地閉嘴當烏龜。

「怎樣的人?」賀關問。

季方把對方的身家在腦袋里轉過兩遍後,謹慎回道︰「黃宜彰,年三十,蜀州人,祖上開醫館起家,幾年前蜀州瘟疫橫行,不少百姓染疫身亡,黃宜彰的父親、祖父、妻子也死于那場疫疾。他恪守祖訓、一肩挑起家業,短短幾年,將濟世堂往外拓展,如今濟世堂已遍布全國,光在蜀州就有八家。

「妻子死後,他未再續弦,但身邊有兩個姨娘、兩個通房丫頭相伴,還有一個嫡子、三個庶子女。他孝順長輩,將祖母照顧得很是周到,許是因為如此,對陸姑娘的救命之恩心存感激,時有照顧……」

賀關听得認真,看得更認真。

陸溱觀溫柔的笑靨在他眼底不斷擴大,可他的心卻越來越悶。

在京城時,她對他恭謹有禮,哪有這般自在輕松,她連他的名字都不想過問,一心打著銀貨兩訖的算盤,他就這麼不如黃宜彰?可黃宜彰有姨娘通房啊,她還想再經歷一次與人共事一夫的痛苦嗎?

越想越氣,在幾次深吸氣、緩吐氣之後,明知道現在不宜見陸溱觀,他還是邁開長腿往三人桌邊走去。

季方被賀關的動作嚇得一愣。

爺不是因為不想在姑娘面前現身,才不肯讓小世子……想到正在和兩只雞奮戰的小世子,季方為他一掬傷心淚。

文二爺看看主子再望向季方,若有所思地問︰「你就是為了那位姑娘,死命折騰魏旻?」

「我哪有,我只是說出……實情……」

實情是主子爺讓人去保護陸家母女,沒說非要魏旻不可,他只是假公濟……

不對不對,是主子爺、小世子看重人家母女,他當然要挑選愛里功夫最好的過去,他有什麼錯?非但沒錯,還做得對極了!沒錯,這就是實情。

看著季方掙扎的表情,文二爺意會。

這家伙很懂得忖度主子爺的心思嘛,這麼會捧王爺馬屁,知道要從哪方向捧、用幾分力氣最恰當,比起這點,魏旻那個愣頭青,實在需要學學。

文二爺拍拍季方的肩膀,笑道︰「做得好。」

「文二爺也覺得我做得好?」

「自然。」

「文二爺也覺得主子爺待陸姑娘不同?」

「何止是不同,根本就是大大的不同!依老夫的火眼金楮看著,這位陸姑娘很快會成為咱們王府的女主人。」

對于這一點,季方卻有不同的看法。「不可能,文二爺難道忘了,那馬家的馬茹鈺很快就會嫁進王府大門。」

「不是還有個正妃位置嗎?」

對自家主子,他還是有幾分自信的,身分不重要,是不是棄婦不重要,喜歡才是王道,他肯定會把人給娶進門。

「陸姑娘之所以和離,便是因為丈夫娶了個馬氏女做為平妻。」傻瓜才會重蹈覆轍,何況王爺再能耐,總不能強娶民女吧?

「程禎是什麼人,能與咱們王爺相提並論嗎?」

「我不清楚程禎是什麼人,但陸姑娘是什麼脾氣,我倒有幾分明白,我看,這事兒難……」季方認真思考,怎麼想都覺得不會成。

文二爺順順八字胡,笑眯兩只賊眼道︰「且看咱們爺的本事吧。」

第六章  那個女人讓王爺沖動了(2)

理智告訴賀關,他不該出現的。他還沒想好怎麼解釋自己的身分,還沒找出洽當說詞,讓陸溱觀不至于做出多余聯想。

但黃宜彰的笑臉太猥褻,黃宜彰的舉止太做作虛偽,還有,陸溱觀過度燦爛的笑臉……礙了他的眼。

所以他忍不住,所以他不考慮後果,直接走到她跟前。

這不像賀關,不像走一步看三步,不像行事舉止都要確定再確定的蜀王會做的事,然後……事情的發展跟想像中一模一樣……

陸溱觀愣住、黃宜彰驚嚇,兩人有志一同地盯著他的臉,眼楮都忘了眨。

幸好,水水對他發出首波熱烈歡迎。

她的眼楮閃亮,如同兩顆閃爍寶石,把他硬硬的心肝盯成軟棉花。

水水朝賀關伸出手臂,熱烈呼喚,「叔叔!」

賀關想也不想把人抱起來,她女敕女敕胖胖的手臂圈住他的脖子,小小的頭顱在他頸窩間鑽著,鑽得他的表情柔軟。

「叔叔,水水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水水連聲喊道。

她說得陸溱觀生出微微醋意,也說得賀關滿肚子歡喜,至于黃宜彰……誰在乎他怎麼想。

「叔叔想不想水水?」水水捧住賀關的臉問。

賀關笑了,回道︰「想。」

養孩子就該養這麼可愛貼心的,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用十個阿璃換一個水水。

直到這時候,黃宜彰才反應過來,他連忙躬身道︰「草民拜見蜀王。」

蜀王?這話往陸溱觀的醋意里加了料,讓她直接升級為驚懼。

他是賀關?蜀王?皇上的親弟弟?是……害死她爹娘的家伙?

驚濤駭浪在胸口拍打,無數情緒在攪和,一時間她只能愣愣地盯著賀關,說不出半句話來。

怎麼會……相隔多年後,又有了牽扯?

她是打死都不願再見這個人的啊,她阻止不了自己遷怒,就只能逼自己不看、不想,她與他本就是雲泥之別,本就是永遠踫不到一塊兒的兩個人,為什麼又撞到一塊兒?

他知道她的,對嗎?

所以讓她上馬車,所以讓她醫治阿璃,所以季方強力推薦蜀州,所以……半價購得屋宅?

從見到他之後的所有事全是他的手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靶激?不需要,她治好阿璃、他為她辦妥三件事情,兩人是等價交易。

彌補?更不必,爹娘的命,不是他做任何事可以彌補的。

她知道天家無親情,奪嫡爭位很血腥,但爹只是個大夫,沒道理卷進去,而娘在爹死後,身子早已支撐不住,卻為著搶救他的妻兒,耗盡心血。

當然,不是他的錯,要怪就該怪那些不擇手段的壞人,只是她的爹娘何辜?她又何辜?為什麼他們謀位奪利,卻要害了自己的一生?

所以她必須找個人來發泄、來怨恨,她不知道壞人是誰,只能把所有怒氣集中在蜀王身上。

不理智?是啊,愛恨這種東西本就不理智,何況她為什麼要逼自己理智?她就是要一路恨著他,就是要以此為力量,不停地往前跑。

她懷著這股怨恨,順理成章地過了這麼多年,誰需要他的彌補?

陸溱觀很生氣,氣他出現、氣他是蜀王,她怒瞪著他,眼底浮起一抹可疑紅絲。

沒想到賀關居然說︰「回家。」

回什麼家啊?回誰的家啊?干麼把話講得那麼曖昧,好像他們是親人,或是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似的。

他的話,惹得陸溱觀更加怒火中燒,她直覺又任性地回道︰「不要。」

賀關看看陸溱觀,再看看黃宜彰,他看著陸溱觀的眼神是無害的,但看向黃宜彰時,讓黃宜彰不自禁打起寒顫,彷佛身子被銳利匕首劃過似的。

「不合適。」賀關冷冷地又道。

不合適什麼?合伙制藥?他派人暗中盯著她?

可惡,關他哪門子事,誰需要他多嘴!

「合適得很。」陸溱觀回得斬釘截鐵。

莫名地,她的話再度惹惱了賀關,讓他的胸口悶上加悶,他再說一次,「回家。」接著他抱著水水,直接走出品香樓大門。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