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溫婉柔順?」牧司謙笑得嗆了一下,直至接收到範紫芊冷冷的瞪視才止住了笑。「你還真是傻了,西北侯府可是你的地盤,上上下下都是你的人,你讓人動點手腳很難嗎?」
「你是說……」下藥?
兩人心照不宣的一揚眉,露出陰狠笑意。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本來就是你的為什麼要讓,沒了阻礙你就一路順心了。」
牧司謙不遺余力的挑撥,目的就是想讓別人替他出手,自個兒等著坐享其成,不費一絲 氣力。
「那你呢,能得到什麼好處?」她不相信他什麼都不要的助她一臂之力,這人是喂不飽的狼,胃口奇大。
他呵呵一笑。「你吃肉,我喝湯不為過吧?給幾間鋪子、莊子、田地,再給我二十萬兩銀子我就滿足了。」
「什麼,二十萬兩?」範紫芊驚呼,根本獅子大開口。
牧司謙涼涼地道︰「怎麼,那些身外之物難道還比不上得到你的心頭好嗎?還是你想將心上人拱手讓人,落得個黯然心碎,人財兩失,被你爹逼著嫁給行將就木的老頭的下場?」
這一字一句都戳到範紫芊的痛處,最終她狠下心,點頭答應,「好。」
第九章 簡單擋小人(1)
好戲上場了。
彼喜兒是這麼認為的。
一大早兩人尚未梳洗,楊氏就派人來了,他們不說有請侯爺和夫人,而是二公子和那女人,明顯不把他們當主子看待,還有些下馬威的意味。
牧司默長年不在府里,加上楊氏厭憎二兒子的態度,讓他們更加有恃無恐,牧司默和顧喜兒只是過客,不用太在意,早就忘記誰才是真正的主家。
西北侯姓牧,楊氏有的是輩分而非權力,她能喝斥兒子,對他冷眼相待,卻管不了他處置下人,將膽敢犯上的奴才打殺或發賣。
處置完不長眼的人,夫妻倆連袂走去楊氏的院子。
「一會兒不管我娘說什麼你都別放在心上,她只是上了年紀,心里有過不去的坎,難免心生郁悶,不分是非……」看著一雙笑眼盈盈的眸子,牧司默忽地說不下去。
看出她什麼都了然于心,也能體諒他的莫可奈何,更願意為他做個謙良恭淑的媳婦,可是他卻感到心疼,不忍心她受到冷落,甚至是言語上的傷害……
「木頭,我皮實得很,不怕人家叨念幾句,又不是沒听過老和尚啥經,咱們阿彌陀佛回應不就得了。」小事一樁,總不會比恐怖分子還兒殘。
「要叫相公,夫為妻綱,此乃倫理,不得有誤。」她要繼續木頭、木頭的胡喊一通,只怕有人要多嘴多舌了。
「是,相公,妾身當謹記夫君所言,不敢有所違背。」她往後退一步,行了個無可挑剔的福禮。
一說完,兩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笑出聲,兩人的性子都不算太正經,裝一板一眼自是辛苦,不過真要做做樣子也不是很難就是了。
「咦,那個人是誰?」顧喜兒輕喊。
只見垂花門外有一顆黑色頭顱在那探頭探腦,想入內又往回縮,見沒人又偷看兩眼,如此行徑重復好幾回,叫人看了很無言。
「那是我三弟……司風,過來。」牧司默喊道。這小子躲什麼,又不是外人。
一听到喊他了,牧司風兩眼發亮地跑上前。「二哥、二嫂。」
「你十四了吧,怎麼沒見長肉?」這弟弟個頭也不高,身形瘦弱,活似十一、二歲的少年,畏畏縮縮的。
「我……我吃得少……」牧司風眼神閃爍,不敢直視哥哥,頭低低地看著腳上發黃的鞋面。
「腰挺直,胸口向外頂出,我們牧家的男兒要抬頭挺胸,不許縮頭藏肩,像個見不得人的小人。」牧司默冷聲一喝。
「是。」牧司風小聲一應,慢慢把頭抬高。
「大聲點,沒吃飯嗎?」這要是他的兵,肯定先打三十大板,再繞著軍營跑五十圈,不跑到吐不準休息。
「二哥……」牧司風臉泛紅,他已經很大聲了,喊得胸腔發疼。
「我看他不是沒吃飯,而是沒吃飽吧。」顧喜兒臉上帶著淺淺的笑,眼底卻是一片冰冷。
她一眼就看出這孩子嚴重營養不良,在落後國家做援外醫療隊時她也看過半飽半餓的貧童,他們的情況就和他一樣,瘦骨嶙峋。
她可以理解在貧困交加的人家看見骨如柴的小孩,因為生活貧苦,少吃一點才能多活一日,為了生存省吃儉用,把多出來的一口飯留到明天。
可堂堂西北侯府居然養不起一個孩子,這要傳出去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連看門的門房都一臉紅潤的模樣,主子卻過得不如門外賣燈油的,這叫人如何不憤怒。
彼喜兒兩世為人,最受不了的是看老人、孩子吃不上飯,他們沒法照顧自己,所以才要更用心,讓其老有所依、幼有所長。
聞言,牧司默黑眸驟地一厲。「司風,跟二哥說,是不是有人苛待你們?」
「二哥,我……」牧司風未言先紅了眼眶,眼淚撲簌蔌往下掉。
「不怕,有你二哥做主,你看他膀大腰粗的,一刀能劈兩頭老虎,你這干柴似的身材,他一根指頭就能甩過牆。」顧喜兒極力吹捧,塑造夫君高大英偉的樣子。
牧司默笑著一睇妻子得意洋洋的模樣。「一刀解決兩頭老虎不可能,一頭還能勉強做到。」
「你謙虛了,相公,在我心目中你可是無所不能的大英雄呢!」她一臉崇拜,好像天塌了牧司默都能一手撐起。「三弟是吧?自家兄弟沒什麼不能說的話,你二哥在外保家衛國也是為了你,他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長大。」
「二哥、二嫂……我……嗚嗚……」牧司風嗚咽出聲,哭得好不傷心。
「不許哭——」
牧司默一喝,小少年的眼淚就止住了,抽抽噎噎。
「說清楚。」男兒流血不流淚。
抽噎了幾下,口齒不清的牧司風慢慢的說︰「自……自從爹過世以後,老夫人不想看見我和姨娘,就把我們移至府里東北角那個院子……」
牧司風是庶子,他的生母是章姨娘,兩人在侯府的存在感很低,下人們常常忽視他倆,但牧司情、牧司默還是對這個庶弟很好。
只是府里的男人常常不在,又有些粗枝大葉,對後院的事不甚關心,認為有女人管著不會有事,日復一日下來,下人們就被養出了懶病。
「那個院子不是因為過于潮濕,常見不到陽光,所以封住了不讓人住嗎?」牧司默困惑。
說到這個,牧司風又哭了。「就是因為這樣,我姨娘病了,老夫人卻不肯請大夫,我把大哥送我的劍賣了,湊了銀子買藥,姨娘的身子才好一些,可天氣一冷就犯病,我們還自己在院子里種菜、養雞……」
「等等,你們的月銀呢?」牧司默臉色鐵青。
他一頓,用手背抹淚。「大嫂入門後就不怎麼給了,有一次我去要,她說庶子不分產,叫我自己想辦法,府里的銀子是嫡子所有,長房、二房都能分,唯獨我不行。」
「欺人太甚!」牧司默氣得往身側的大樹一拍,百年老樹瞬間從中間裂開,一直往上延伸,裂出一個拳頭大的縫。
彼喜兒撇嘴,「這人得要老天爺來罰,自己穿金戴銀、吃香喝辣,吃用都是別人家的,卻苛待別人家的孩子,這比後娘還涼薄,不要臉也要有限度。」
本來還想留三分顏色,日後好相見,這會兒要什麼面子,叫閃閃把她的鼻子咬掉!
「不許打……」雷。
看他比她還急,顧喜兒好笑地模模盤在頸上的小雪貂。「都听相公的,咱們不求老天爺了,自己來辦,不就一個沒臉皮的妖怪嘛,取桃木劍收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