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蕙,真有這樣的事嗎?」施先生連忙看向女兒。
「爸,你別听媽胡說,如果逸風當我是情婦,又怎麼會到我們家來呢?」
「你還想狡辯?」施太太大吼,「就算他現在回心轉意想娶你,我也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殺人犯,看著她命喪黃泉!」
「媽,你越說越離譜了!」施明蕙急得跺足,「沒憑沒據的事,你怎麼可以亂說呢?」
「我是寧可錯殺,也不願意讓自己的女兒冒一點生命危險!」施太太狠絕地下了逐客令,「姜先生,寒舍今天可能沒有辦法招待你了,請回吧!」
「伯母,對不起……」一直低頭無語的姜逸風,聞言欠了欠身子,輕聲回答,「我改天再來拜訪吧!」
「改天?」施太太一聲冷笑,「不必了,我們平民小戶,招呼不了你這樣的大總裁。對了,你走之前別忘了把身上的夾克月兌下來,那是蕙蕙大哥的東西。」
「媽!」施明蕙忍無可忍,「你太過份了!」
「我不希望他跟我們家再有什麼牽扯,哪怕是一件衣服!」
姜逸風什麼也沒有說,默默月兌下那件先前施太太殷情勸他換上的衣服,穿回自己的西裝。
「謝謝。」他把夾克遞到施大哥手中,轉身離去。
「逸風,等等我!」看著他的背影,施明蕙想追上前去,卻被母親一把拉住。
「想跟他走,除非把我推開!」施太太滿臉冷凝地盯著女兒。
「媽,你不要這樣!」她大聲叫嚷,企圖掙扎,無奈母親死死抓住她的手,並非輕微之力即可掙月兌。
「蕙蕙,你最听媽媽的話了,對不對?」施太太轉而低語,「這種男人沒有什麼可留戀的,媽媽可以隨時幫你找到比他好一百倍的——」
「我不要別人,我只要他!」眼見姜逸風的背影越行越遠,步下樓梯後,消失了蹤跡,她心中越發著急。
「蕙蕙,你不听媽媽的話,就是不孝!」施太太怒目相逼。
「媽!」她回眸無奈地看了一眼母親,哽咽道︰「不是我不孝,只因為你這一次太不分青紅皂白了……」
心中拿定主意,施明蕙猛地一用力,將抓住自己的那只手甩開,飛快地往樓下跑去。
而先前牢牢抓住她的施太太,不及提防她這忽然的一掙,而跌倒在地。
「你這個死孩子!你這個死孩子!」她索性坐在地上大哭起來,「你寧可當不孝女,也要跟著那個男人嗎?你從小就很听話的,八歲的時候,我叫你到街口買十個隻果,小販多給了你一個,你卻乖乖把它還回去,你說,媽媽只讓我買十個……你這麼乖的孩子,連一個隻果也不敢多拿的孩子,怎麼會為了這樣的男人不顧媽媽的死活?你讓媽媽以後還怎麼活呀……」
這些話一字不漏地傳入施明蕙的耳朵裏,引得她立刻淚花四濺,卻沒有停下腳步。
罷才是不是太用力了?母親有沒有摔傷?她擔心著這些問題,卻又不敢多想,因為她知道,只要自己稍一猶豫,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前功盡棄了。
對不起,媽媽……她著實感到悲痛,卻也只能把這一句對不起暫時擱在心裏,去追逐自己稍縱即逝的愛情。
母親的哭罵聲終於在她的奔跑中,漸漸變得微弱。她奔至大街,倉皇地東張西望,終於在街頭轉角處,發現了姜逸風。
他一副很疲倦的樣子,正靠著牆、垂著眉,像在等車,又像在等她。施明蕙快步上前去。
「告訴我,你沒有想拋下我,對不對?」她急急地問,「你沒有改變主意,對不對?」
他蒼白地微笑,沒有回答。
「不許拋下我!」她撲上前去,緊緊地抱住他,「我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我不許你就這樣放棄!答應我,答應我!」
雙手稍稍抬起,姜逸風猶豫良久,才輕緩地環繞她的雙肩,撫了撫她的秀發。
第六章
他是在愛她,還是在害她?
傍晚時分,姜逸風拉開夕陽映耀的窗簾,回眸看著床上熟睡的施明蕙,心中不由得一片悵惘。
敝只怪他不該在三年前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更怪自己沒有給她安排一個更好的未來。
記得剛認識她時,她是那樣純真無憂的一個女孩子,一雙眸子清澈似水……如今卻變得憂郁重重,眼晴裏載滿了愁緒。
他不該相信的,當初,她向他大膽表白,說她很愛錢、要當他情婦時,他怎麼會選擇相信了她呢?
有著那樣清澈如水雙眸的女孩子,怎麼可能是一個見錢眼開的庸脂俗粉?他選擇相信她,是在為自己接近她找藉口吧!
如果不相信她是一個為了利益勾引自己的壞女人,不把她當情婦,那麼他這樣的罪人就沒有理由得到她。一開始,他的確在有意無意中把她當成自己的同類,降低她的人格,否則就無法配得上她。
但事實證明,她在撒謊。世界上再也沒有比她更純淨簡單的女孩子了,雖然,她常常假裝胡亂揮霍金錢,但這種伎倆很快被他識破,他知道,一個穿著襯衫牛仔褲就很滿足的女生,是不會對LV的櫻桃包那樣熱中的;她平時系著香奈兒絲巾,戴著鑽石耳環,只是為了表現「情婦」這兩個字。
但一切已經晚了,踏入她設下的騙局,就再也無法月兌身。
他一天比一天愛她,偶爾听到她與別的男孩子約會,他會妒火焚身,一刻見不到她,就會瘋了般地想念她。
但他怎麼可能束縛她?霸佔了她這麼多年,如果真的有好男人肯珍惜她,他又怎麼可以不放手?
他常常責怪自己不該那樣大意,讓兩人的緋聞傳得滿天飛,但這種曖昧的事情是紙包不住火的,她又時常毫無芥蒂地當眾表露對他的好感,一傳十、十傳百,一個女孩子的聲譽就這樣被徹底摧毀。
終於,他找到了前妻死亡的原因,解開了心結,拾回了自信,終於可以保護被這段感情折磨得千瘡百孔的她了……然而,他這才發現,光解開自己的心結是沒有用的,他的名聲已經敗壞,周圍的人不會這樣輕易原諒他的。
為了他,她已經付出許多,難道還要她繼續受折磨,甚至犧牲她與家人的關系來維持他們之間的愛情嗎?
這些日子才得到的些許歡愉,此刻已煙消雲散,他輕輕嘆息,不敢想像兩人的未來……
或許因為跟家人的關系破裂使得她心力交瘁,從施家一回來,她便倒在床上沉睡,夢裏還幽幽流淚。
他悄無聲息地替她月兌下外衣,連同她的皮包,一並整齊地放到沙發上去。
「啪」的一聲清響,皮包的扣子不知怎麼,被他不經意地踫開了,一個陳舊的筆記本從皮包裏掉了出來,跌落在地面,散開蝶般的翼。
姜逸風笑了笑,責怪自己太不小心,彎腰想把那筆記本撿起來,表情卻忽然凝住,胸中似被尖針刺了一下。
這本冊子裏……為何會出現佩雲的筆跡?
太熟悉了,他只要稍稍瞄一眼,就知道那是佩雲寫的字。亡妻的字,清麗中透著一種怪異的風格,就像她的性格。
他忍不住細細閱讀,卻更為吃驚,因為,這竟是一本日記!
佩雲的日記怎麼會在蕙蕙手中?蕙蕙拿了佩雲的日記,為什麼不告訴他呢?
難道……這裏面記錄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蕙蕙怕他傷心,所以存心隱瞞?
姜逸風利用自己從前學過的速讀本領,用最快的時間,把亡妻死前一個月寫下的日記瀏覽了一遍,越讀,越令他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