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姜逸風的眉尖凝得更深了。
「你一直在忙,我找不到合適的時間……」
「下次再發生這種事,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知道嗎?」他抓緊她的肩,先前短暫的溫柔隨即消逝。
但她並不感到難過,因為她知道,此刻是他最最關心她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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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自從當上了他的「全職秘書」後,她就沒有好好休息過,既要操勞他公司裏的事,又要操勞他的家務事,還要操勞他的心事……三年下來,她已經累得心神俱疲。
逸風害怕未知的危險再次波及她,勒令送她到渡假村休息。這所渡假村建在海濱,打開落地長窗,便可以看到湛藍的海景以及美麗的日出,施明蕙只覺得神清氣爽,每天吃完便睡、睡醒就吃,閑時租些片子來打發。
他一直沒有來看她,心想或許沒有了她這個得力助手,裏裏外外的事務把他纏得月兌不開身吧?
但這一天,當她乍睡醒來,竟發現他坐在床邊。
沒料到他會忽然到來,她揉了揉眼楮,懷疑是自己的白日夢。
他此刻的神情與從前大不相同,有一種難掩的喜悅從心底蔓延至眉梢,整個人彷佛擺月兌了多年來積壓在心頭的陰霾,清爽無比。
「逸風,發生什麼事了?」施明蕙十分詫異,輕撫他的發。
「我覺得你的睡姿很誘人,」他神秘地微笑,「想躺在你的身邊。」
咦?他發什麼神經,居然也懂得說調情的話了?
「那就躺下來呀!」她往床內挪了挪,移出一方容得下他的空間。
姜逸風躺下,將她整個人攏了過來,攏在他的臂彎裏,讓她的小腦袋貼著他的胸膛,傾听他的心跳。
什麼也不做,就一直維持著這樣的姿勢,任憑時鐘在滴答游走。
施明蕙心中有著難掩的幸福感。記憶中,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事,在他家留宿的時候,他不是一上床就跟她纏綿,就是直到午夜夢回時,也一直坐在燈下辦公,兩人從來沒有過如此安靜地躺在一起。
某位大作家說,跟女人睡覺和跟女人是不同的。她不禁想說,比起跟他,她更喜歡跟他睡覺。
就這樣用體溫相依偎,仿佛整個世界的喧囂都被拋棄在外,心情也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
「蕙蕙,員警找到那個人了。」半晌之後,就在她以為他睡著時,他卻低聲地開口。
「誰?」她不解地抬眸。
「就是那個用熱水潑你的人。」
「找到他了!」施明蕙好奇的連忙追問,「他到底為什麼要那樣做?」
「他也承認了,之前的死貓也是他送的……其實,他做這些事完全是為了嚇唬我。」
「嚇唬你?」
「嗯,為了他的前妻。」
「他跟你有什麼冤仇?」她越听越糊涂。
「蕙蕙,你還不明白嗎?他的前妻……就是我的前妻。」
「什麼?」施明蕙頓時跳起來,「你太太以前結過婚?」
「對,在跟我之前,她結過一次婚。」
「怎麼從來沒听你提起過?」
「呵呵……」他苦笑,「我也不知道啊!」
「嗄?!」她完全愣住了,「她一直瞞著你?」
「我很笨,對不對?居然連這種事都不知道。」姜逸風自嘲地聳聳肩。
「她如果有心要瞞你,那也是沒有辦法的……」她不知如何安慰他。
「其實這種事,稍微調查一下就會知道,但我向來都相信她說的話,從未想過要調查她的過去。」
「逸風,她不告訴你,也許只是因為她太愛你了。」
「其實我當時那樣愛她,又怎麼會介意這種事?她實在沒有必要刻意隱瞞,更沒有必要為此自殺。」
「什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施明蕙懷疑自己的听力,「你是說……你太太自殺跟她第一次婚姻有關?」
「她的前夫喜歡喝酒,喝醉了就拚命打她,有一次她被打得遍體鱗傷,迫不得已爬到鄰居家求救,傷好之後拿了驗傷單向法院申請離婚,法院判定兩人婚姻關系結束,並以傷害罪判她前夫入獄。
「之後她遇到了我,過了一段平安的日子,誰知她的前夫出獄後又找到了她,勒索她一筆鉅款,說是如果她不付錢,就把她結過婚的事告訴我……誰知還沒有等到她的答覆,那家伙便因為偷竊罪再次入獄,直到不久前才放出來,听說了她自殺的消息,就來找我的麻煩。」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可怕的人?他為什麼來找你的麻煩?沒有道理呀!」施明蕙十分激憤。
「我想,那家伙對她還是有些感情的,況且她的死害他損失了一筆橫財,他當然要想辦法彌補。」
「他是打算不斷地恐嚇你,向你勒索嗎?」她頓時領悟。
「蕙蕙,你不知道,我听到這個真相之後……很開心。」他平躺著,大大地舒展軀體。
「開心?」這話又讓她糊涂了。
「我一直以為她的死是我造成的,是我無意中傷害了她,逼她走上絕路……可現在我終於知道,她的死是因為她不堪往事的負荷,因為被前夫勒索而找不到解決的出路,因為一時間的旁徨無助而做了傻事……」
他終於知道?呵,這一切只是他的猜測,怎麼能算最後的答案?
真相真的如他所願,只是如此嗎?
施明蕙咬咬唇,沒有透露自己此刻的真實所想。
這麼多年來,困擾他的問題終於被他自己想通,旁人又何必再去追究對錯,再增添他煩惱呢?
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蕙蕙,你在這裏待了好幾天,有沒有給家人打通電話?」他忽然問。
「嗄?」她愣了愣,不知他為何要提這樣的問題。「沒有啊,我如果打電話回去,我媽肯定催我帶男朋友回家吃飯。這幾天發生了這麼多事,我哪有那個心情!」
「我記得伯母跟你約好,是上個星期六帶人回家吧?」
「可我躲到這裏來休養了,那個約定自然就不算數了!嘻嘻,我媽找不到我,肯定氣得直跳腳!」她扮了個鬼臉。
「難道你打算在這裏躲一輩子?」姜逸風猛地一翻身,將她壓到軀下,漆黑的眸子閃閃發亮。
「當然不能在這裏躲一輩子,」她以指尖輕描著他的胸膛,「過段時間再找個男人帶回去哄我媽開心嘍!」
「找別人,不如找眼前這個現成的。」他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語調說。
「什麼?」施明蕙一怔。
「小姐,你明明听見了,難道還要我說第二次?」他似乎有些害羞,臉都紅了起來。
「你是說……你答應跟我回家吃飯了?!」她驚喜地大叫。
「如你所願。」他微笑回應。
哇,她真不是在作夢吧!他的態度怎麼會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向她舉旗投降呢?
「我還以為、以為你還愛著你的前妻呢。」她險些喜極而泣。
「我的確很愛她,可她自殺以後,我卻變得有一點恨她……恨她為什麼那樣自私,有什麼難事不能與我分擔商量,非得做那種傻事?」他深深地嘆息。
沒有愛哪來的恨?他會這樣說,表示那女子在他心裏仍舊很重要吧!
但這樣她已經很滿足了,只要他答應跟她回家見父母,把心中的一塊地方挪給她,就足以讓她歡欣雀躍的直至白頭了。
「為什麼你忽然改變了想法?」她仍有疑問。
「因為我知道了她自殺的真相,」姜逸風長長地舒了口氣,「一直以來,我不敢交女朋友,就是因為害怕自己在毫無所覺的情況下,會再傷害到另一個女人,但是今天,我終於確定一切不是我的錯……蕙蕙,我想重新開始生活,你願意幫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