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來送古董。」白純點點頭。
「把東西交給我就好了。」似乎無意招呼她進去,對方只如此說。
「有一份轉手的文件我必須親自交給裴嘉德先生。」太過分了吧?炎炎夏日,她不辭辛勞地來到此地,他們居然連一杯茶也不請她喝,甚至連門也不讓她進?
「大少爺現在不在家。」
「不在家?」今天是星期天,難道他找女人鬼混去了?
「對,大少爺還在公司忙碌。」
「加班?」太不可思議了!星期天還不休息,裴氏集團的總裁也未免太勤勞了點吧?她不信!
不知怎麼,她感到對方在找借口打發她走--難道裴嘉德存心不願意見她?
沒有理由呀,這麼多年沒見面,她不可能得罪了他,況且她此刻正冒充姑姑助理,並無暴露真實身分,他為何要如此待客?
「我剛剛從裴氏大廈過來,你們大少爺不在那里呀。」白純順口撒了一個謊--用謊話來測試對方說的是否也是謊話。
「哦,可能是跟客戶談生意去了。」管家畫蛇添足地說︰「最近我們大少爺跟美林集團在談一樁大買賣,所以比較忙。」
美林集團?哈哈,撒謊的人撞到槍口上了!她很清楚最近自家公司跟裴氏並無生意上的往來。
由此看來,對方一定是在撒謊。而撒謊的目的就是盡快打發她走,不讓她見到裴嘉德。
憑著直覺,她可以肯定,此刻裴嘉德就在這座大宅里,也許就躲在某扇窗戶的後面悄悄觀察她。
他為什麼要玩這種捉迷藏的游戲?好奇心頓起,她很想知道。
「那我就在這兒等裴少爺回來吧。」白純決定賴著不走,直到把疑團解清。
「呃……可我們少爺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這樣豈不很耽誤您的時間?」
「星期天很無聊,我有的是時間。」
「我們老爺正在客廳會客,可能不方便招呼您進去坐。」管家拋出更加狠絕的逐客令。
「不要緊,我可以在車里等。」她索性更無賴地回答。
「呃……」終于,老辣的管家也拿她沒轍了,「那、那就煩您在這里等一會兒了。」
無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嘆息數聲,挫敗的身影回歸宅中。
白純得意揚揚地偷笑,一邊打開車中音響,听一段LoungeMusic,一邊抽出擱在後座的時尚雜志,輕松自在地閱讀起來。
她就不信,如此守株待兔的方法,還逮不到他現身?
不知過了多久,總之,雜志她已經看到第三本,忽然,手機響了。
「純純,妳在哪里?」是姑姑打來的。
「哦,還在裴家。」
「怎麼,故友重逢,相談甚歡?」姑姑笑。
「這位故友好大的架子,連門都不讓我進。」白純聳聳肩。
「什麼?!」姑姑驚愕,「他還對兒時的仇恨耿耿于懷?」
「我還沒說出自己的真實身分,他沒道理耿耿于懷呀。」
「那妳說自己是什麼人?」
「說是姑姑妳的助理。」
「什麼?」手機里傳來二姑的一聲慘叫,「妳、妳怎麼可以謊稱是我的助理呢?」
「怕他對兒時的仇恨耿耿于懷,避而不見呀,」她吐吐舌頭,「誰知道,他橫豎就是不肯見我!」
「天啊!天啊!」姑姑在那邊連聲驚嘆,「怪不得!敝不得!誰叫妳說是我的助理呀!難怪他不肯見妳!」
「妳的助理怎麼了?」事到如今,白純總算意識到問題的根源所在。
「唉,一時半刻沒法跟妳詳細解釋,總之,妳一定要告訴他妳的真實身分……算了,還是我先給他打個電話說明吧,妳稍等。」
泵姑的電話馬上奏效,幾分鐘以後,裴家的大門終于向她敞開,那個先前凶神惡煞的老管家馬上變換了個盈人笑臉,恭恭敬敬地請她至偏廳飲茶。
偏廳里一排至天花板的古董書架,散發出濃郁的書香,旁邊通體透明的瓶中插著一把素白的花兒,清雅的芬芳吸納了書香,給這古樸幽暗的地方增添一線生機。
她正用指尖觸踫花瓣,忽然听到腳步聲匆匆而來。
斑大的身影步入偏廳--男主角終于露面了!
只見他穿著家居休閑服,似乎剛剛沐浴餅,頭發上還有水珠時斷時續地滴下來,濡濕那張焦急的俊顏。
事實證明她猜測的沒錯,他方才果然在家,也的確是故意避而不見。
他站定,凝望她好一會兒都沒有出聲,彷佛充滿歉意。
「白純……」半晌,他才低低地說︰「好久不見了。」
長大後的他,更顯英俊,如同一件藝術品已經徹底雕琢完工,越發光彩奪目,就算身著如此普通的家居服也是一派攝魂奪魄的氣概,逼得人的目光無處可逃,只能投向他。
「听說你在跟大客戶談生意,」她微微一笑,出于惡作劇的心理,故意讓他下不了台,「而且那個大客戶恰巧是我們美林集團。」
「白純,妳明明知道剛才是管家在撒謊,又何必點破?」他苦笑。
「為什麼要撒謊?難道我姑姑的助理青面獠牙,猙獰嚇人?」
「恰恰相反,她們都很漂亮。」
「你不喜歡見漂亮的女孩子嗎?」
「那要看是哪個女孩子,」他一直凝望著她,「有的我願意,有的我不願。」
「我明白了,」冰雪聰明的白純終于恍然大悟,「莫非我姑姑的那些助理都對你心存歹意、生有邪念?」
「呵呵,」她的說法讓他發笑,「喜歡一個人不算歹意吧?」
「總之就是心懷不軌,想釣金龜婿,誰知金龜婿早有防備,找遍所有借口,就是不讓她們有任何靠近的機會,對吧?」她大膽猜測。
「意思差不多,不過沒妳說的這般刀光劍影。」他點頭。
炳哈,果然猜中。難怪姑姑不派助理上門送古董,原來是為客戶著想。
「不如告訴她們你已有女朋友,叫她們死心,豈不更好?」她仍有一絲迷惑。
「我絕不會那樣說的。」
「為什麼?」她睜大眼楮。
「我不想讓我喜歡的女孩子听到這樣的傳聞。」他嚴肅地道。
他喜歡的女孩子?是怎樣的女孩子讓他如此小心謹慎?那個大名鼎鼎的模特兒嗎?
忽然之間,白純頓生一絲嫉妒,嫉妒這世上還有這麼幸福的女子--比她幸福得多。可嘆她自己就是遇不到如此深情待她的男人!
「轉手文件在這里,你簽了字我就可以走了。」她說。
「不用急著走吧?」他溫柔地低語,「好久不見,我們可以坐下來聊聊天。」
「我跟你沒什麼好聊的吧?」她卻不給他面子,「大家素無往來,跟陌生人差不多,缺乏共同話題。」
「妳剛才執意要留下來等我,讓我以為妳有話要跟我說。」他似有些會錯意的難堪。
「我剛才只是好奇你為什麼執意不肯見我,現在謎底解開就興味索然了。」她聳聳肩,「就像看推理小說,一旦得知凶手是誰,便不再吸引人。」
「那……」他似乎想做些什麼,來彌補方才對她的怠慢,「我送妳回家吧。」
「我現在沒要回家,打算去百貨公司買點東西,而且我自己有車。」她還是一口拒絕。
「那……妳可以載我一程嗎?」他幾乎用一種懇求的目光在看著她了。
「你要去哪兒?」這種刻意討好的態度讓白純受寵若驚。
「總之,妳在百貨公司放我下來就好了。」他支吾地答。
這個男人真的好奇怪,他看她的目光中似乎包含了千言萬語,但她明明跟他不熟。可每當她接觸到他的雙眸時,便產生了一種錯覺,彷佛他們相伴了多年,是青梅竹馬長大的一對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