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就是我的女朋友。」他對何小姐展示。
「什麼?她?」何小姐張大嘴巴,指著邱予婷半晌無語,「怎麼又是她?!」
「呃?」他一怔,這才想起上次好像已經拿邱予婷當過一回擋箭牌了。
「嘉烈哥哥,你又在騙我了,對不對?」有了前車之鑒,何小姐搖頭不信。
「我說的是真的。」
「上次你說,這女人是你不要的情婦,現在又說,她是你最愛的女朋友?」她攤攤手,「叫我怎麼相信?」
「我可以證明。」他響亮地在邱予婷臉上一吻,「這下你可以相信了吧?」
「一個吻算什麼?上次她還打了你呢!」何小姐堅持自己的觀點,「她肯定是你雇來演戲的。」
「我……」裴嘉烈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百口莫辯。
「這位小姐,」無計可施之時,邱予婷竟開口了,「不論我是不是他的女朋友,這個男人都不值得你要。」
「你說什麼?」何小姐惱怒,「嘉烈哥哥人很好哩,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他?」
「他不斷地騙你,你還覺得他好?」
「他騙我是出于一片好意。」
「好意?什麼好意?」真是話不點不醒。
「他不想讓我傷心。」
「他不想讓你為了什麼而傷心?」
「為了他暫時不願跟我結婚。」
「那麼,」邱予婷狡黠一笑,「他到底為什麼不願意跟你結婚?」
「原因有很多呀,比如他現在事業未成,比如他現在還不想失去單身漢的自由,比如……」
「比如,他不喜歡你。」她一語擊中要害,把何小姐打得措手不及。
「你……你胡說!」何小姐頓時氣得想哭。
「如果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為什麼要想盡辦法把她嚇走?即使暫時不想結婚,也可以先試著跟她交往吧?但你的嘉烈哥哥似乎一開始就不想要你。」
嘉烈?邱予婷說這個名字的時候,忽然感覺有種熟悉感,但這種感覺如閃電即過,沒有時間讓她多想。
「你胡說八道!胡說八道!」何小姐跺著腳又哭又嚷。
「現實是殘酷的,小妹妹,自己好好療傷吧。」她拉起裴嘉烈的手,「沒有什麼問題,我要把我的男朋友帶走了。」
這一刻,她承認,這個惡男從前的做法是對的。讓一個小妹妹知道自己不受喜愛果然是件很麻煩的事,比如現在就不知該如何平息她的大哭大鬧。不如讓她主動死心,堪為上策。
裴嘉烈拉著邱予婷的手,在華燈初上的街上走著。
他們不知走了多久,彼此沉默無言,生怕因為說錯一句話,讓這好不容易才牽在一起的手又要分開。
「呃……」最後,還是裴嘉烈鼓起勇氣率先開口了,「我以前對你說過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什麼事?」她一怔。
「就是想請你當我家女佣人的事。」他呵呵笑。
「我也說過了,伺候你這種人,我要高薪。」他話中有話,她亦一語雙關。
「十萬塊我出得起。」
「可我現在想漲價。」
「請問小姐你打算要多少呀?」
「要你薪水的全部。」她無限深意地說。
「沒問題。」他一口答應。
「除此以外,我還有其他條件。」
「盡避提。」他慷慨大方。
「不許抽煙,不許喝酒,不許听古典音樂,不許看網站,我洗好的衣服你負責把它們晾到天台上去,我煮飯的時候你要在一旁幫忙,我說話的時候你要認真听……」她一口氣滔滔不絕,「還有一點最重要,不許瞞著我跟別的女孩交往。」
「天啊,小姐,當你的‘男主人’得有很強的忍耐力才可以呀!」他哇哇大叫。
「不想雇用我就算了。」她甩手就走。
「我投降!我投降!」他急忙上前牽回她的小手,「不過,小姐,你要價高、條件又苛刻,有什麼特別的好處能讓你家主人覺得物有所值呢?」
「今天晚上你就知道了。」她側眸,朝他曖昧地眨了眨,某種久違了的表情爬上她的俏顏。
她自己當然看不到這表情,但裴嘉烈看到了。
他凝視她久久,心中一片驚喜。但他暫時不想把自己看到的告訴她,因為他怕這表情會像受驚的小鳥,稍被打擾就展翅飛得無影無蹤。
「我的事你都知道,可我對你這個主人家沒有半分了解呢,這不公平!」她努努嘴。
「你想知道什麼呢?」他一副打算坦言相告的樣子。
「我想知道你家里有些什麼人,兄弟幾個,姊妹幾個,父母是干什麼的……」
就連最最基本的事──他姓什麼,她現在都不知道!或許,他曾經告訴過她,可她不記得了。從前腦子里只有嘉德,怎麼會記得住別的男人的姓氏?如果現在補問他這個問題,會不會很傻?會不會惹他生氣?她還是慢慢自己回憶,或者等待時機獲悉吧。
「呃……」裴嘉烈猶豫,並非想存心欺瞞她,只因為她現在難得高興,如果讓她知道自己的身分,這歡愉的氣氛就會被打破,他可不想掃興。
還是另找個適當的機會再告訴她吧。
「我家是做生意的,父母健在,兄弟兩個,沒有姊妹,」他含糊地回答,「我從小就很頑皮,老爹不太喜歡我,總是打我。」
「哦?你做了什麼壞事?說來听听。」她很感興趣。
「比如小時候我家會有許多客人來訪,每次客人一走,老爹就打我。」
「為什麼?你對客人不禮貌?」邱予婷詫異。
「相反,我很禮貌。老爹說︰阿烈,向客人問好!我就對他們鞠一個躬說︰‘人好!’」
「哈,你活該!」
「客人那麼多,我哪里能一一叫得出他們的名字?」
「這麼懶,難怪你老爹要打你。」
「後來我不敢偷懶了,背下每個客人的名字,逐一向他們問好,可是我老爹還是打我。」
「為什麼?」邱予婷又是一驚。
「因為某次來了一位雜志社的總編,我恭恭敬敬地站到他面的說︰‘伯伯,你辦的雜志真的很好,我爸爸經常拿它來教育我。’」
「你這樣說有什麼錯?」
「那位總編听後,洋洋得意地問我︰‘小弟弟,你覺得哪一期哪一篇文章讓你受了教育呢?’我回答說︰‘我爸爸總是隨便拿一本卷起來打我,所以我也不知道是哪一期。’」
「哈哈哈……」邱予婷不由得按著小骯,笑得前俯後仰,「你太壞了!」
「後來我終于想出一招,讓我老爹不敢再打我。」
「你去派出所告他虐待兒童?」
「不,他有次打我的時候,我就說︰‘打吧、打吧,總有一天我會向你孫子報復的!’他立刻住手。」
「太過分了!」她覺得自己笑得快喘不過氣,就要倒在路邊了。
「現在來說說你吧!」裴嘉烈也忍俊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說什麼?」
「我一直有個疑問。听說,裴大公子以前常被你逗得哈哈大笑,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說笑話給他听呀。」
「他那種古板的人應該很難逗吧?」
「還好吧,反正我第一次跟他約會的時候,只說了一句話,就把他逗樂了。」
「你說了什麼?」輪到他好奇了。
「他帶我到一家很豪華的餐廳吃飯,我拿出一罐可樂,他提醒我說︰‘這家餐廳不許吃自帶的食物。’我便回答說︰‘對呀,我不吃,這罐可樂是送給你的!’他就大笑起來。」
從此以後,嘉德便常說,她像可樂一樣可愛。縱使他從來沒有愛過她,對她也有幾分妹妹一般的疼愛喜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