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堂的,好水! 第3頁

听著听著,她不由得綻放笑顏。

自認聰明的她,不得不承認這世上還有一個人比她更聰明,那就是她的姊姊,這悄聲告訴她的妙計,似乎可以解決一切難題。

「施施,妳會幫我嗎?」曲安安隨即又猶豫的問,「這會讓妳很委屈的。」

「我當然願意啦!」她當下欣然點頭。

能有機會接近盼望了多年的他,她怎麼會不願意呢?不僅願意,她還打算把姊姊這妙計「發揚光大」,做一些連姊姊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麼妳今天就在房里乖乖等著,到晚上再出來。」曲安安吩咐。

「哈,趁著有時間我到後院找紗紗去,替她梳頭,」她頓了一頓,發現自己因為太于興奮,言語竟有些哽咽,「倘若依計行事,可能有好長一段時間我都不能幫她梳頭了。」

紗紗是她們最小的妹妹,每天除了替大姊打洗臉水,她還有另一件同樣重要的事該做--為這個身患殘疾、足不出戶的小妹梳頭。

誰說跑堂的只能穿粗糙的衣衫?

她偏偏身著一襲不染縴塵的綾羅長裙,裙襬繡著淺綠色的零落花瓣,頭發用數枚細小金簪松松的盤起,彷佛雨季難得一見的一抹陽光,明艷照人地出現在眾人面前。

不出所料,人人都在看她,要想征服這群江湖漢子的目光實在是太容易了。

她得意地淺笑,托著一壺清茶,裊裊如風地從樓梯上走下來。

人人都翹首以待,期盼這壺茶是端給自己的,然而期盼的人注定要失望。

她無視群雄的觀注,只朝一個人走去。

她覺得那個人應該也在注視著自己,雖然她一直有意不看他的臉,並輕輕垂下眼瞼,但她想,既然其余的男人都在看她,他應該也會看她吧?

「莊少主,請用茶,」她調整自己的聲音,甜而不膩,溫柔如水地道。

「多謝。」莊康低沉地答。

曲施施感到一顆心快要跳出來了。

這麼多年了,她日夜思念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不過咫尺之遙,只要她輕輕抬頭,就可以看到那張夢中渴望的俊顏。

她深深地吸氣,努力抑制住胸前的起伏,靜靜地等待他的下一句話。

看到如此漂亮的自己,身為男人的他,總應該再說些什麼才正常吧?記憶中,就算是再木訥的男人,只要一見到她,都會變得話多的滔滔不絕。

然而她估計錯誤了,莊康沒有再說話,她等待良久,等來的竟是一片沉默。

「少主……」曲施施沒料到竟是自己先按捺不住,疑惑地抬眸。

這抬眸的瞬間,原先自信滿滿的臉上頓時染上驚愕,他居然沒有在看她?!

那被白衣映襯的俊顏,依舊沉深冷漠,目光陰郁地投向窗外,彷佛在思索著一件什麼重要的大事,對于站在身邊的她,似乎早已遺忘,只把她當成一縷青煙。

為什麼?周圍的男人都渴望她的靠近,惟有他如此無動于衷?

是因為他太害羞了嗎?因為要維持一個少主應有的莊重形象,所以不敢當眾注視女人?

她不敢相信曾讓千萬男人迷醉的自己,仍舊吸引不了他的目光。彷佛心中有一顆明星隕落,她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

「少主……」她再次試探道,「要不要為您上些可口的點心?我知道您急著趕路,可前面的橋還沒修好,您且放寬心……」

他護送貴重的寶物至此,本來只住一宿,誰料姊姊為了殷飛龍,竟然拆毀了通往京城的石橋。他此刻心中一定很著急吧?是因為著急,所以無心觀賞身邊的她?

對,一定是這樣,這樣的解釋听上去既合理,也符合傳說中他極富責任感的性格,而同時,這樣的解釋也讓她的心好過一點。

「不必了,」只听他冷淡地答,「姑娘如果備有可口的點心,可以讓我的兄弟們嘗一嘗,不必另外為莊某費心。」

他說話的時候,目光自始至終都凝在窗外,不肯分給她一絲一毫。

曲施施嘆了口氣,決定在大廳廣眾之下暫時放過他一回,不與他計較。

哼,莊康,待會兒我會讓你成為我的裙下之臣!

她嘴角隱隱現出一抹狡猾的微笑,不肯輕易言敗。她悄悄退到大堂一角,耐心地再次等待。

終于,太陽漸漸西移,吃了午飯之後,橋仍舊沒有修好,風揚鏢局的諸人等得累了,紛紛回到二樓的房中歇息,莊康臉上帶著略微的失望,心有不甘地再看了窗外一眼,疲倦地站起來,也踏上了樓梯。

曲施施立刻端起一盆熱水尾隨而上,盆子里除了熱水,還浸有一種能讓人緩解疲勞的香草。

叩叩叩,她敲了敲莊康的房門。

「誰?」他的聲音略微詫異。

「少主,是我,我給您端洗臉水來了。」她盡量綻放最為明麗的微笑。

他打開門,眼里滿是疑惑,「姑娘,您是誰?」

「我是誰?」她驚得差點讓盆子掉在地上,「少主,您不知道我是誰?剛剛在廳堂之中,我還跟您說過好些話呢!」

他故意裝傻吧?以她如今的容貌,就算沒有傾國傾城,但至少也能讓人過目不忘吧?何況他們剛剛才見過。

「剛才我們說過話嗎?」他一副著實想不起來的樣子,「冒昧問一句,姑娘您可是這店里曲掌櫃的妹妹?」

「對,我就是那個跑堂的。」她被他弄得幾乎想哭。江湖上誰人不知她曲施施是這「姊妹坡」的活招牌,不少好漢投宿至此,就是為了一睹她廣為流傳的芳容,而這個姓莊的竟明知故問!

難道剛才在廳堂中他真的半眼也沒有看她?難道听見四周大漢們一片驚艷的欷吁之聲,他竟半點也不好奇?

曲施施先前十足的自信,頓時喪失了一大半。

「失敬了,」他抱了抱拳,「實在不敢煩勞您親自送水來。」

「我本來就是跑堂的,這些事是我應該做的。」她維持著微笑,提腳想邁進房門。

「姑娘且慢。」他卻攔住了她。

「怎麼?少主還缺什麼?我馬上到樓下給您拿。」

「不不不,」他連連搖頭,伸手扶住水盆的邊緣,「這些瑣事莊某自己動手就好,姑娘請回吧!」

「我把水端進去,伺候您洗完臉就走。」

「房里亂得很,實在不好意思請姑娘進來坐。」他高大的身子儼然擋住了整扇門的去路。

「少主說的是哪里話?」她哭笑不得,「這些本來就是我應做的事,您若執意攔著,我姊姊會怪我侍奉不周,會罰我的。」

「實在不方便請您進去。」他倔強得很,「曲掌櫃若怪罪您,我會替您說話的。」

這小子到底在干什麼!

曲施施有些微微動怒。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別的男人如果知道她要進他們的房間,早就興奮得手舞足蹈了,他卻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難道是怕她進屋偷了他的寶貝?

好吧,就算她存心要偷他的寶貝,面對她如此美麗的容貌,他總該猶豫片刻才對吧,怎麼能毫不猶豫的就把她趕走呢?

難道他真的視她為無物嗎?那麼她為了吸引他的目光,這麼多年保養而成的美貌豈不全然白費了?

她把心一橫,端著水盆硬往房里闖。她孤注一擲,賭他無法抗拒她的美麗,賭他最終會屈服。

然而她還是錯了。

只見他高大的身軀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胸膛一挺,那水盆便匡啷一聲,掉落在地。

望著濺在他身上的水花,她有些愣怔,難道他寧可讓自己變成落湯雞,也不肯請美人進他屋中一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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