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夠奸! 第10頁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殷飛龍低吼,心中動怒。

這腔怒火,是緣于兄弟們對他的誤解,還是緣于曲安安有可能受到的傷害?他仍舊不能確定地回答。

「大哥,流言已經滿天飛了,如今你只能想個辦法闢謠,沖著我吼是沒有用的。」魏子攤攤手。

「闢謠?」他一怔,

「對呀,大哥,我有一條妙計,你不妨一試……」

「說吧!」一再告誡自己對她的疼惜並非迷戀,只是對一個暗戀女子的響應,那麼如今也只有闢謠這一條出路。

「大哥,不如……我替你找個押寨夫人吧!」魏子湊近他耳邊神秘地道。

「什麼?!」殷飛龍愣了愣,隨後怒喝,「你這個王八蛋,你在說什麼?」

「哎呀,大哥不要誤會,我不是叫你真的娶一個押寨夫人,我只是叫你做做樣子,假成親而已,暫時平息兄弟們心中的怒氣。」

「可你叫我到哪兒去找一個押寨夫人?總不能為了一己之私,玷污一個女孩子清白的名聲吧?」

「嘻嘻,這個嘛……就包在我身上了!」魏子拍拍胸口。

「你敢強搶民女?」殷飛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有膽子你就試試!我最恨強搶民女的家伙!」

「唉,大哥,我怎麼會那樣做呢?我會替你物色一個心甘情願的女孩子,讓她配合我們演一出戲,只要事後給她一筆銀子,我想她應該也不會介意的。」

「真能找到這樣的女孩子?」思索了半晌,他猶豫地問。

「當然!」魏子很篤定地點頭。

看來,萬般無奈之際,也只有出此下策了。殷飛龍心中感到無限悲涼,卻只能默許。

第四章

那個女孩被領進來的時候,殷飛龍呼吸一窒。

她是個漂亮的女孩,雖然打扮土氣,一看便知來自鄉下,但那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楮配上晶瑩如雪的肌膚,舉凡男人見了無不怦然心動。

不過,讓殷飛龍窒息的,並非她的美貌,而是她眉心的一顆紅痣。

每當看到眉心有痣的女孩,一向沉著冷靜的他便會在大庭廣眾下失態,因為這朱砂般的一點紅,勾起了他十歲那一年的回憶。

那一年,在大雪將至的傍晚,在梅花盛開的牆外,他第一次看到了這眉心的一點紅,第一次跟同齡的女孩說話。

從小苞著爹娘東奔西跑,家境又那樣貧寒,他幾乎沒有一個玩伴,同齡的孩子也不屑做他的玩伴。

那個傍晚,第一次有個孩子邀他一起玩,而且還是那樣一個漂亮的女孩。

他的心暖暖的,永遠也忘不了當時既緊張又興奮的感覺。

她遺留下來的雨花石自己一直帶在身邊,雖然他不知道她的名字,雖然她大概早已不在這個世上,輪回轉世變成他不知道的模樣……但一看到跟她眉心同樣有痣的女孩,他便忍不住凝望著她們,善待她們。

「大哥,她叫喜兒。」魏子道。

「喜兒……拜見寨主……」那女孩膽怯地移動著步子,彷佛心里很害怕,身子有些微微顫抖,十指不斷絞著衣角。她稍稍拾眼望了望殷飛龍,然後咚的一聲跪倒在地,聲音細若蚊蟲,幾乎讓人听不清楚。

「魏子,」殷飛龍低低地道,「這女孩不會是被你搶來的吧?」

「大哥,冤枉呀,你有明文規定不許兄弟們強搶民女,我哪敢呀!」魏子一臉無辜。

「不是搶來的,難道是從人販子那兒買來的?你們這些搶東西搶慣了的家伙會自己花錢買東西?」

「大哥,雖然不是從人販子那兒買的,但的確不是強搶,」魏子回頭對那女孩喚了一聲,「喂,妳也說句話,是否是自願來此呀?不要讓大哥誤會咱們!」

「喜兒……的確是自願來此。」喜兒怯怯地答。

「妳的名字叫喜兒?妳有父有母,怎麼會自願來此?,」殷飛龍問語出奇的溫柔。

「喜兒的母親早已亡故,今春父親也病重,家里值錢的東西都當掉買藥了……喜兒逼不得已,只好自扎草標賣身救父,是這位好心的哥哥給了我銀子,並讓我來……來伺候寨主您。」

「你們這不是趁人之危嗎?」他轉身狠狠瞪了魏子一眼。

「大哥,我們救了她的父親,怎麼能算趁人之危?」他不服。

「幾位哥哥的確沒有強迫我,」喜兒大力點頭,「家中除了父親之外再別熟人了,喜兒無依無靠,又無力謀生,常常飽一頓餓一頓……听說寨主身邊無人伺候,喜兒甘願當個打雜的,為我和父親掙一日三餐。」

「大哥,听見了吧?」魏子得意揚揚地一挑眉,「我說了沒有強迫她!」

「好吧,」他終于點頭,「妳就留在我身邊吧,每天拿些飯菜回家給妳父親,月底我再給妳算工錢。」

魏子詭異一笑,朝喜兒使了個眼色,喜兒愣怔之後,連忙叩叩磕頭。

看著那眉心的朱砂痣隨著磕頭的動作晃動,忽然一陣感傷又竄上殷飛龍的心頭,他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獨自踱向門外。

許久沒有這樣的憂愁情緒了,他一直以來都以氣壯山河的霸王自居,強迫自己忘掉慘痛的回憶。

但今天,一顆重遇的朱砂痣讓發生在雪沁山莊的往事襲上心頭,他憶起了不知名的她,也憶起了父母的死……

這個春天的傍晚,不同于那個下雪的傍晚,但夕陽給他的感覺卻是同樣的陰沉晦暗。

他來到院里,涼風拂過他的長袍。

院里的綠樹間拉了無數道繩,有人在晾衣,衣裳隨著長風飄蕩,嘩啦啦地響,那人便隨著這響聲哼著歌謠。

「就要吃晚飯了,還出來做什麼?」哼歌的人瞧見他踱過來,回眸笑道。

原來是曲安安。

她的病看樣子已經好了,一身輕便的裝束,一臉恬淡的妝容,神采奕奕的模樣。

「出來隨便走走。」他淡淡地答,繼續踱著步子,最後依著一棵樹站定,目光卻依舊飄忽不定。

「怎麼了?」她覺察到他的不悅。

「沒事。」他的思緒仍沉浸在昔日里,面對她的關切有些心不在焉。

「這些天……多虧你細心照顧我。」曲安安忽然低眸嬌羞一笑,似花瓣被涼風吹過。

「大病初愈,不要過于勞累,」他指了指她晾在樹間的衣物,「這些事叫下人們做便好。」

「可我想親手……親手為你做點什麼。」她的聲音更低。

「為我?」他一怔。

「嗯,」她真心誠意地點了點頭,「你照料我,我總該報答你一下才對,可你什麼也不缺,我也想不到用什麼方式來報答……所以我想著,親手為你洗幾件衣服……」

「妳是說……」他不由得一驚,「這些衣物是我的?」

「剛從你房間里收拾出來的,」曲安安不好意思地咬咬唇,「雖然擅闖你的房間是我不對,可……」

「等一等!」他似猛然想到了什麼,「那件黑色的袍子,就是我擱在椅子上的那件,妳也洗了?」

「哦,那件袍子呀,」她笑了,伸手一指,「它看上去又髒又舊,而且也沒見你穿過,應該不是你經常換洗的衣服吧?喏,我晾在那兒了。」

「妳……」殷飛龍非但沒有絲毫高興,反而像誰挖了他的祖墳似的,雙眼瞪得駭人,三步並作兩步地沖到那袍子晾掛的地方,整個人僵住了。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她臉色微凝,怯怯地移到他身後。

「誰讓妳多管閑事!」他回頭對她大吼,吼聲震天,「妳把它洗破了,妳知道嗎?」

「就破了一個小洞……」她支吾著開口,「這布料年月久了,自然會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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