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置摧佛一顆價值連城的寶石,被南桓國上下小心翼翼地保護著、珍藏著、愛戴著……
但忽然有一天,傳來了一個不幸的消息--公主因病亡故!
從此以後,街坊鄰居們再無茶余飯後的話題,愛打扮的閨女們也不知該再模仿誰。
此時此刻,如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就站在九公主曾經住餅的宮殿里,而且,這座宮殿從此以後要歸她所有,彷佛身子忽然飛上了九重雲霄,腦子一片眩暈。
她抬頭望望空中,空中似乎還蘊藏著九公主的笑聲,她撫了撫身邊的椅子,椅子上似乎還殘留著九公主的體溫。
曾經是傳說中的一個人,現在居然離自己那麼近,這種感覺,奇異而美妙。但想到這個人已經不在世上了,又忽然感到一絲淒涼。
「王爺為何如此厚愛我?」良久良久,如意低低地問。
「厚愛?」橘衣聳肩一笑,臉上的表情諱莫如深,「這只是暫時的。」
「暫時的?」如意不解地凝眉。
「對呀,每一次,他覓得了中意的女子,都會讓她們搬到景陽宮來,可是能夠一直住下去的,至今卻沒有一個--包括最受寵的陳妃。」朱唇微啟,吐出令人瑟縮的話語。
「郡主是說……陳妃也曾經住餅這里?」她聞言一驚。
「對呀,她曾經在這兒住餅三個月。可是有一天,表哥忽然下令,替她另外建造了延慶殿,她大哭大鬧,死也不肯搬走,但最終表哥還是面不改色,讓她搬了。」她搖了搖頭感嘆,「現在妳知道陳妃為何如此嫉妒妳,存心刁難妳了吧?」
「我……」不知該因玄熠的冷絕感到齒冷,還是該對張揚跋扈的陳妃表示同情。
「所以,妳也不要以為住在這兒是什麼天大的榮耀,也不要以為表哥對妳一見傾心。」橘衣的神情益發嚴肅,跟剛才調皮可愛的模樣判若兩人,「若想一直住下去,妳得下一番苦功才行。」
「多謝郡主提醒。」她盈盈一拜,「只不過,奴婢還有一事不明。」
「哦?請說。」
「郡主為何對奴婢如此關愛?」義父曾說,南安郡主是心直口快且聰明絕頂之人,在她面前,不必遮遮掩掩。
「哈,我對每一個剛入宮的女子都很關愛,」橘衣恢復爽朗的笑容,「因為覺得妳們太可憐了!」
「可憐?」如意沒想到對方會用這個詞來形容自己,但仔細思索,這個詞用得再恰當不過--波瀾起伏的命運全系在一個喜怒無常的男子身上,縱使在人前再風光,這樣的人生也終究可憐至極!
「妳不介意我好好看看妳吧?」橘衣忽然又道。
「看我?」如意露出迷惑的眼神。
「對呀!」一把抓住她的手,攜她來到陽光底下,橘衣仔仔細細、目不轉楮地盯著她的面龐,彷佛在打量一個多年不見的老朋友。忽然,那麼調皮無憂的大眼楮淚水蒙,充滿了幽傷。
「郡主,妳怎麼了?」如意一驚。
「沒什麼。」橘衣輕輕拭去淚水,「我只是想起了從前的一些事,很懷念。」
「郡主……」她錯愕地愣住,不知該說什麼。
「說過不要再叫我郡主了,」橘衣吸了吸鼻子,「我原本只是一個宮女,五年前才被封為郡主,如果妳真的想讓我開心,就叫我一聲死丫頭吧!」
「死丫頭?!」如意更是驚得說不出話來。
「欸,我就知道妳不敢叫。」橘衣擺了擺手,轉身便往外走,「我今天失態了,妳別介意。一會兒自然會有伺候妳的人過來,我就先回去了。」
「郡主--」
如意想上前喚住她,但橘衣卻走得飛快,霎時穿廊而去,不見了蹤影。
都說這深宮之中,諸人各揣心思,行事詭異……沒想到,就連表面上純真可愛的橘衣也是如此。如意嘆了一口氣,端坐在鏡前,沉思久久。
不一會兒,果然有宮女太監前來跪叩,伺候她沐浴包衣,掌燈用膳。
如意月復餓,匆匆吃了些飯菜,待她漱了口水、喝了茶,太監們又重新鋪了干淨桌布,換上新一輪的美酒佳肴。
「我已經吃飽了。」她詫異地道。
「娘娘,這是為攝政王備的。」太監回報。
玄熠今晚會來這兒?
如意發現自己的心一陣猛烈的跳動。她不是沒有料到他會來……只是,听說剛入宮的女子都會被蓄養數日,修身養顏,待到容光煥發之時,他才會前來寵幸。沒想到,她進宮的頭一天,他就來了!
正思忖著今夜該如何應對他,只听太監一聲通傳,玄熠便緩緩踱入室內。她只得凝神定氣,跪拜迎接。
玄熠已經換了一身家常衣袍,神態頗有些疲倦,只擺了擺手,示意她不必多禮。
苞隨其後的侍衛很知趣地連同宮人們一並退到了屋外,將房門掩上,卻只是虛掩而已。透過窗影,可以看到他們皆筆直地站著,手持兵刀,彷佛害怕這深宮之中會突然發生變故,要時時警惕。
「王爺要先喝一碗湯嗎?」一方空間只剩下孤男寡女,如意不由得有些緊張,清了清嗓子道。
「我先前在御書房已經用過點心了,這會兒還不餓。」玄熠半靠在躺椅上,雙眼微閉,輕拍了一邊的位子,輕輕道︰「妳過來坐。」
「是。」如意只得怯怯地走過去。
從前,在江陵的時候,義父曾請來嫵媚妖嬈的青樓女子教她伺候男人的絕技,她也以為自己跟男人獨處時能夠談笑自若,但這會兒才發現,原來想象與現實大相徑庭,她仍舊如此害羞……
「妳很怕我嗎?」他看著她微顫的身子,不禁失笑。
「不……奴婢只是覺得有點冷。」她小聲答。
「這宮里很久沒有人住了,覺得冷是正常的。」伸臂一攬,他將她攬入懷中,「有時候,我也覺得這兒很冷。」
她依著他胸膛,雙頰緊貼他壯實的胸肌,听見他平穩的心律,忽然有一股舒慰的感覺彌漫全身,彷佛浸在溫泉水里。
雖然還是免不了緊張,雖然仍舊瑟縮,但比起剛才的不知所措,卻好得多了,
「妳的手真的好涼。」他的大掌握住她的柔荑,聲音溫柔得完全跟他威嚴冷峻的外表毫不相符,「還是夏天呢,就這麼涼,等入了秋,那可怎麼得了……」
似乎被這過于溫柔的語氣觸動了,如意終于敢抬起頭,與他的雙目對視。
她發現他的眼楮閃著寒星一般的光澤,彷佛蘊含著無限的幽傷,他的箭眉微凝,長長的睫毛不為人知地輕抖,似有無聲無息的淚花要被抖露出來。
他的拇指忽然攀上了她的玉頰,不斷地摩挲,彷佛要把她面龐上的每一寸肌膚都撫一遍,他的唇也忽然俯了下來,觸踫他撫模過的地方,也是一點一滴的,似乎想把她吸納進他的骨髓里,永不分離。
如果不是因為幸存著一分理智,如意定會產生某種幻覺--以為他深愛著自己,那種愛,用「刻骨銘心」和「滄海桑田」也不足以形容。
冷不防的,他撐起身子,將她高高地抱起,直走向床榻……
如意禁不住喘息起來,再笨的人也會明白此刻這個男人想干什麼,但她仍舊褪不去處子的青澀,心里按捺不住一片驚慌,想掙扎,激烈的顫抖又讓她沒有力氣掙扎。
她摟著他的脖子,瞪大眼楮盯著他,身子僵硬得如同一具石像。
「怎麼了?」玄熠注意到了她的不適,「很害怕嗎?」
「不,奴婢只是、只是……」她想用一笑來表示自己的輕松,可支離破碎的語句卻出賣了她此刻真實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