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陳妃呢?听說她跟九公主很『神似』?」
「欸,是我表哥太想念翮翩了,所以產生了錯覺!那個陳妃雖說一顰一笑、行事作風之間,的確與翩翩有點像,但翩翩只是任性卻不刁蠻,她卻是刁蠻又狠毒。」橘衣嘟著嘴道。
「能夠得寵三年,恐怕不只有點像而已吧?」
有時候,她甚至羨慕陳妃,自己只是空有一張相似的臉,而陳妃卻與九公主「神似」「神」可以長久保留,「形」卻只能維持一時,如果她和陳妃能一輩子待在玄熠身邊,等到年老色衰之時,最終受寵的,可能仍舊是陳妃。
「嫂子,」橘衣調皮的眨了眨眼楮,「妳是不是喜歡上我表哥了?」
「啊?」如意一驚,半晌無語,「郡主……何出此言呢?」
「這不難猜呀,就憑妳不斷地間我關于妳和翩翩像不像的問題,而且在千鳥湖畔也沒有對表哥下手,答案就顯而易見了。」橘衣得意揚揚,「妳就承認吧,嫂子,這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
「就算我喜歡他又有什麼用。」她深深地嘆息,「我始終是義父的人,是他的仇敵,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
「太上皇收養妳,只不過是想把妳當一個殺手而已,何曾顧及過妳的性命?妳真以為他是真心對妳好呀!」橘衣叫道,「換了是我,才不會替他賣命呢,欠他多少撫養費,扔還他銀子了事!就算是青樓的妓女,還有贖身的一天呢,憑什麼妳這輩子都得歸他所有引」
「不是『賣』是『恩』。」如意搖頭,「一個人,不能忘了別人的恩情。」
「迂腐!」橘衣戳了戳她的額頭,「妳呀,還真的像翩翩,都像到骨子里去了--哼,跟她一樣迂腐!」
「怎麼?九公主她也……」
「她也是顧著父女的親情,所以拋下表哥,自盡了。」橘衣的口氣又氣又悲傷。
「九公主她、她不是病死的嗎?」如意又是一驚。
「哼,那不過是對民間的交代罷了,宮中的丑聞,哪能流傳出去?當初政變之後,太上皇逼翩翩刺殺表哥,翩翩哪里舍得傷害自己的心上人,所以左右為難,只好自盡了。」
「怪不得……」怪不得玄熠那樣愛她,這樣敢于犧牲的女子,誰人不愛?怪不得他這些年來不斷地在找尋她的影子,除了舍不得青梅竹馬的感情之外,還因為有一份深深的愧疚吧?
「喂,妳可不要像翩翩那樣傻,知道嗎?」橘衣盯著她叮囑,「如果我當初知道她的想法,肯定不會讓她干那種傻事的!如果真的愛一個人,就應該與他一起面對困難,而不該這樣逃避。她以為她這樣可以一了百了?哼,除了增添太上皇與表哥之間的仇恨,除了讓表哥內疚,讓太上皇痛心,她這樣做毫無用處!」
「可我應該怎麼做呢?」如意一片迷茫,「連九公主都做不到的事,我能做到嗎?。」
「如果換了是我,會努力去化解他們之間的仇怨。」橘衣無奈地聳聳肩,「就算化解不了,也不要傷害自己的生命,讓這份仇怨加深。翩翩真的太蠢了,有時候,我真想把她從陵墓里揪出來,好好教訓她一頓!哼,她倒好,快快樂樂投胎轉世去了,苦了我們這些想念她的人。」
「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如意忽然想起了什麼,「當時郡主妳會看著我流淚,就是因為在思念九公主吧?」
「對呀,從前我是她身邊的婢女,但她待我如親姊妹一般,我們是這世上最要好的朋友。」橘衣笑了笑,「那一天,听說有位剛入宮的貴人,模樣長得跟她一模一樣,我便心存好奇跑到御花園里去瞧妳,那一瞧呀,真的快把我的魂給驚出來了,我想,不得了了,天底下哪有這麼相似的人呀?幸好事先躲在花叢里,妳們都沒看到我驚呆的樣子。」
「後來郡主還替我解圍……我心里一直很感激。」她很快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這麼說,陳妃也知道九公主的事了?」
「不,她什麼也不知道。」橘衣搖頭,「她一直以為是因為自己貌美,所以表哥喜歡她。」
「王爺沒有告訴她從前的事嗎?」如意錯愕。
「表哥又不是傻瓜,為什麼要告訴她?讓她懷恨在心嗎?」
「可是……那天王爺把一切都告訴我了,」她越想越覺得費解,「他為什麼要告訴我?為什麼不一直瞞著,讓我傻呼呼地自以為詭計得逞。他這樣做,豈不是間接讓義父對他警覺嗎?」
「他真把一切都對妳說了?」橘衣也覺得不可思議,「表哥的心一直是那麼深不見底,竟然對妳敞開心扉?奇怪,真的好奇怪……」
對呀,那夜玄熠對自己的坦白,當時她因為過于傷心,沒來得及細想,現在回憶起來,的確奇怪。
玄熠很少會對別人說那麼多秘密的,那是有預謀的陷阱,還是不知不覺的流露?
第七章
如意知道此次行動失敗,不久之後,義父就會派人來責罰她。
等了幾日,果然接到司馬宣的飛鴿傳書,約她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出宮一見。
身為妃子,出宮一趟不容易,除非有正當的理由,比如到寺里進香還願之類。
她當然也只好用這個理由上報玄熠,但她知道他肯定不會相信自己,很可能,還會派人跟蹤她。
丙然,當她準備出宮的時候,玄熠最親信的侍衛站到了她的車馬旁。
「娘娘,傳王爺口諭,請娘娘您三思而行。」那侍衛恭恭敬敬地道。
「怎麼,王爺不讓我出宮?」
「不,王爺說了,娘娘如果您真的想出去,他絕不阻攜。只是外面世道亂得很,他擔心娘娘會遭遇不測。」
玄熠他真的……是在擔心她,而非懷疑她?
如意霎時有些愧疚--為自己的胡亂猜測,為他的好心腸。
的確,此去對她而言,凶多吉少,義父若知道她背叛了他,定不會饒過她,叫人當場殺了她也未必可知。
但她必須去,去給義父一個交代。如果真能如橘衣所說,能盡自己的力量化解這兩個男人之間的恩怨,那就更好了。
「多謝王爺的好意了。」她笑道,「我自己會多加小心的,請他放心。」
「不如小的跟隨娘娘出宮吧!」那侍衛又道︰「王爺也曾吩咐,如果娘娘執意要出去,就讓小的跟隨左右,若發生了什麼事,也好有個幫手。」
「不敢煩勞大人。」就算她真遭遇不測,也是她自找的,義父身邊的人武功不弱,何必讓這個可憐的侍衛身陷險境。
「娘娘是怕小的礙手礙腳?請放心,小的只會遠遠地跟著,不會礙娘娘什麼事的。」
「瞧瞧大人您說的,我怎麼會這樣想?只不過……我真的需要一個人出去走走,一個人靜一靜。」
「既然如此,小的也不敢勉強娘娘了。」侍衛抱拳一躬,「娘娘請多保重,小的這就去回稟王爺。」
「請大人轉告他……」
這一去,她可能再也回不來了,總該給他留幾句話做為紀念,不枉兩人相處一場。可是,她該說什麼呢?說什麼才能讓他記住她、不怨恨她?
蹙眉思索之間,忽然撫到胸前那塊比翼扣--他惟一親手送給她的東西。
于是將那墜著綠玉的紅繩解開,交到侍衛手中,雖然有萬分的不舍,但還是一咬牙,把這對她而言很珍貴的佩飾取了下來。
「煩勞大人轉告王爺,就說如意不配佩戴此物,請王爺日後把它送給一個更好的女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