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勒還不賴 第19頁

「前輩!」格沁改口,再作掙扎。「晚輩或許眼前本事不足,但我和孅孅是真心相愛,本事不足可以修煉,但兩情相悅卻無法取代。」

「誰管你能不能被取代?!」逍遙散人冷哼。「我說了,我的徒兒不嫁窩囊廢!」

「師父哪……」小手推蹭老人,孅孅跺足,眼看著就要掉眼淚了。

「師什麼師的?!師父不吃妳那一套,說了不許就是不許,這小子油嘴滑舌又沒本事,看了就討厭,要不你們就去無媒苟合,別來央我作這個主。蠢丫頭,師父這是為妳好,郎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嫁個窩囊廢,吃苦一輩子。」

「我不是窩囊廢!」格沁終于忍不住低吼了。

「不是窩囊廢就別擋住我的光!走開走開,趁著天還沒黑快點下山,我和你之間無話可談。」

逍遙敵人不耐地揮手。「熱鬧瞧完了,棋局繼續,養貓的,該你了,這一局,嘿嘿……」他搓掌。「再幾顆棋子兒,你就得認輸了。」

「下棋不急,我另有『正事』待辦。」

白衣老人唇角瀟灑噙笑,用蒲扇指了指灰頭土臉、站在一旁的格沁。

「小子,人家有師父,欺你沒有?我向來最看不慣人家倚老賣老、仗勢欺人了,你過來,這一局你若能贏了他,我作主讓你留下,不過你得喊我聲師父,再學了本事去贏得臭老頭的香徒弟,非把那臭老頭兒氣得七竅生煙不可!」

「喂喂喂!養貓的,敢情你現在是閑閑沒事兒干,想找碴?」

「你管我想做什麼?」白衣老人仍是搖扇微笑。「我認我的徒兒,不干你事,莫非你是怕輸給個後生小輩、輸給一個窩囊廢,證明你是個比窩囊廢還要窩囊的窩囊廢?!」

「你你你--」逍遙散人挽高袖管,被氣著了。「你說啥?我會輸?這盤棋都已經下到了這步田地,我還會輸嗎?」

「誰輸誰贏還不知道,我只是向你要一句承諾,若是這小子贏了你這一局,那你就得乖乖點頭讓他留在這里學本事。」

道遙散人輕蔑地哼氣。「由著你!我就不信一個浪蕩公子、只會哄女人的窩囊廢,能有多大的……」本事二字未出口,白子落下,下子的是格沁。

「蠢小子!」看見白子落處,逍遙散人呵呵大笑。「這一著可堵死了你們自個兒的退路嘍……」

黑子快落,白子從容追隨,一聲緊接著一聲敲打在石頭棋盤上。

隨著棋子落勢,黑衣老人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他瞇緊老眸,不可置信,因為白子絕處逢生,還殺出了一條匪夷所思的血路,黑子一顆顆被深誘入了敵營,讓白子一顆顆地吃掉。

就在最後一只棋子落定,決定勝負前,逍遙散人恨恨地跳起,大手亂揮,將黑子白子全都打落了地。

「不下了!不下了!這根本是在胡攪蠻纏嘛,兩個打一個,老的不要臉,小的沒分寸,我的子兒也敢吃?!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丫頭,回家去煮飯了!」

「師父……」小泵娘被迫提足,身子雖是尾隨著老人,但那雙亮晶晶的眸子卻依依不舍。

「妳的師父在前面,還沒給氣死、好端端地活著,干麼一雙眼兒淨往後瞧?」

不悅地伸過手,逍遙散人將徒兒的螓首轉到了前方。「看路啦!」老人鬼叫。

「逍遙的!吧麼那麼急著開飯?輸到餓慘了嗎?」

白衣老人捻須微笑,逍遙散人懶得理他,只是更加快了腳下步子。

人影緲去,白衣老人將視線轉回了格沁身上。

「小子!甭再痴瞧了,心既是你的,人就跑不掉,天命既定,誰也阻不了。」

天命?!

訝然旋過視線,格沁看著老人自信滿滿的笑容,突然想起一個人。

那個打從十四歲起,便被所謂的「天命」給纏住的慕朝陽。

這麼巧,印象中那位給慕老伯指點迷津的世外高人,好像也是住在黃山上,莫非,眼前正是那讓慕朝陽恨得牙癢癢、為他竄改命運的雙貓大仙?

「您……是雙貓大仙?」

白衣老人微笑未語,點點頭。

雙貓大仙與逍遙散人是師兄弟,雖然本事奇高,卻都不喜張揚,做事少留萬子,是以知曉兩人的人並不多。尤其雙貓大仙,人人都只知道他會算命,卻不知道,他的武功更是高深莫測。

兩人不愛張揚亦不愛收徒,是以各自約定,一生僅能收一徒,少惹麻煩。

「既然僅收一徒……」格沁行過拜師禮後困惑地問︰「何以會是我?」

「為什麼不是你?」雙貓大仙搖扇微笑。

「不提別人,光朝陽的資質就比我好得多了。」

雙貓大仙揮揮扇。「我和他沒這師徒緣,我比較喜歡你這種的,又聰明又懶。」

前一句贊美聰明才讓格沁笑起,那後一句的懶,就讓他再也笑不出來了。

「干麼不笑?說你懶,是在贊美你,若非資質夠,想懶還懶不了呢!聰明的人會不斷想出聰明的辦法,不就是為了要讓自己可以懶得更名正言順嗎?」

「師父,」格沁略蹙眉。「徒兒不懂。」

雙貓大仙嘻嘻笑。「一步一步苦學,那是笨人用的笨方法,咱們聰明人,只要腦筋多動一下,就能勝人百倍。像逍遙和他那徒兒,沒得說,兩個人的資質一樣平庸,用的都是笨方法。」

榜沁搔頭,難掩愧色。「不瞞師父,徒兒打小苞過的師父不少,但就是敗在這『投機取巧』四個字上,才會本事不足,淪落到今日的地步。」

「什麼叫做投機取巧?什麼又叫做本事不足?」

雙貓大仙仍是搖扇微笑。「你最本事的一招就叫『支使別人心甘情願為你干活』。那慕朝陽功夫再高,卻不及你精明,許多回不也都敗在你手上,或是成了你的護帥兵罷了嗎?」回想起在北京城及回疆的過往,格沁有些無言以對,半晌,他抬眸,認真看著雙貓大仙。

「師父雖然說的沒錯,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這世上畢竟沒有一樣東西,是可以讓咱們依恃一輩子的。」

「你能有這番體悟更好。」雙貓大仙呵呵笑,拍拍他肩膀。「慢慢來吧!先把基本功學好,等時機一到……」雙貓大仙將眸子鎖緊了逍遙散人離去的方向。「師父自有助你速成神功的辦法。」

速成神功?!

雖听得迷惑,格沁仍是重重點了頭。他信任師父也信任自己,還有一點,為了孅孅,為了得到逍遙散人的肯定,為了不再是個窩囊廢,他一定得辦到!

就這樣,格沁和孅孅在黃山上住了下來,只是一個住在「逍遙屋」,一個住在「雙貓居」。

黃山上一切都好,唯一不太好的是孅孅師父對他的厭惡及排斥幾乎是與日俱增,不論他在他面前是如何認真地表現。

「別理他!」雙貓大仙搖扇笑道︰「那叫偏見,改不掉的,但凡事均有它的好,說不定哪天咱們還能利用。」

對于師父三不五時的玄語,格沁早已習慣,反正只要時間到,師父自會解釋清楚。但他對逍遙散人依舊禮貌周到,不想孅孅為了他夾在中間難做人。

孅孅知道師父不喜歡她的情郎,為了不讓師父發飆,也為了讓格沁可以利用白天學武,所以兩人多半只能偶爾在夜里,趁著逍遙散人熟睡了後偷偷相會。

這一夜,孅孅听見了外頭響起野狼嚎叫,粉頰一紅,眼波一轉,豎直耳朵,確定隔壁房的師父已然鼾聲如雷後,溜下床、推窗爬出,出來前還沒忘了將她努力了幾日的成果順道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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