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小福星 第16頁

讀書人都有竹子一般的氣節,不輕易向人折腰,他們頂天立地,仰不愧天,俯不怍于人,讀聖賢書、做聖賢事,為朝廷效力,使百姓豐衣足食,四海升平。

平遠侯府將嫡女下嫁自以為是給足了女婿面子,認為他該誠惶誠恐的伏低做小,把妻子捧得高高的,對侯府也要感恩戴德。

殊不知他們的驕矜自大正好觸了陸敬之的逆鱗,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以勢凌人,而且這種事還發生在他身上,文人體內的骨氣一發不可收拾,雖然暫時隱忍,但累積了一定實力後便立即反擊。

他納秦姨娘為妾便是反抗的第一步,並在最短的時日讓其懷孕生子,意思是說不光謝皎月有孩子,只要他願意,他可以讓更多的女人生下他的孩子,不只謝皎月一人。

為此,整個平遠侯府氣炸了,故意壓著他不讓他升遷,以此為桎梏,想讓他低頭。

可惜陸敬之根本不在意升不升遷一事,他更樂于當個小縣令為百姓做事,不肯回京,甚至自願請求外放,措手不及的侯府只得放手,反倒讓勤政愛民的陸敬之有機會在地方上做事,成為百姓眼中的好官。

「你……你少岔開話題,你的銀子是怎麼來的,該不會是假藉我爹的名目斂財吧?」陸青瑾一副不相信他有本事憑自身能力賺取銀兩的神情。「抄書。」

「抄書?」她一怔。

「是的,抄書,我的字寫得好,十分受書肆的歡迎,因此當作復習抄書再交給書肆換取銀兩。」他確實抄了不少書,閑來無事的消遣。

「一本書能有多少錢,頂破天幾百文。」她輕蔑道,十分看輕蔣三閑,覺得人家肯收下他的書八成是看在她爹的面子上。

「二兩銀。」

她一窒。「二兩銀?」

「一個月十本書便是二十兩,一年兩百四十兩,扣去我買書的一些雜項,一年好歹存下百來兩,三年來約有三百多兩,我花一百二十兩銀子買下一套文房四寶算過分嗎?」他一筆一筆算得一清二楚。

「二、二十兩……」一個月?她的月銀才五兩。

不只陸青瑾咋舌,一旁不作聲的陸青黛也瞠目,雖然對身為嫡女的她來說,幾百兩根本不是個事兒,她做幾件衣服就沒了,她娘有的是錢,她最不缺的就是銀子。

可是蔣三閑悶不吭聲的攢下一筆銀兩,府里上下居然無人知曉,這得瞞得多深呀,讓人感覺很不好,有點吃里扒外的意味,同時也讓她娘顏面掃地,堂堂的刺史夫人養不起外甥,逼得他書也不好好念在外掙銀子。

唯一淡定且不受影響的是抱對大腿的陸青瑄,抄書是有,但她不信蔣三閑真會以此謀生,不過是做做樣子糊弄人罷了,他自個兒都說了私產頗豐,把家里細軟都帶出來了,還能窮到哪去。

「青謹表妹,你還要金鱗墨、青竹紙、紫犀毫、潮州硯嗎?你若不怕壞了名聲我倒是不介意。」蔣三閑拿起一方硯台往前送,表示她要就給她,私相授受于男子而言並無太大的損失,只會被當成少年風流事。

這便是世道的不公,放在女子身上是一大丑事,害及一生,可是對男子卻是不痛不癢,過眼雲煙般的小事。

「你、你不要過來,什麼破爛東西,本小姐瞧不上,就留著讓陸青瑄練她那手爛字。」已知男女大防的陸青瑾兔子蹦般往後一跳,嫌棄無比的不許他靠近。

「三妹妹,我是你二姊,你真不好連名帶姓的喊我,被人听見了對你不好。」唉!她性子太暴躁,被秦姨娘寵得無法無天,容易被當槍使,小小年紀就有品性差的傳聞。

好在他們很快就要回京了,在這里的種種惡名會一筆勾銷,京里沒人知道她的惡形惡狀,張牙舞爪。

不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陸青瑄還是不看好三妹,在大姊有意無意的推波助瀾下,她只會更糟而不會好轉,在京城也是不得人緣的小潑婦。

「不用你管,貓哭耗子假慈悲,自個兒都泥菩薩過江了,還想管到我頭上來。珠玉,咱們走,這里臭氣沖天,燻著小姐我了。」陸青瑾憤而帶著貼身丫頭往外走,頭也不回。

「是,小姐。」珠玉瞪了氣著她家小姐的陸青瑄一眼,婢隨主樣,心高氣傲。

陸青瑾走過蔣三閑身側時,狠狠地丟下一句︰走著瞧,你給我記住了,我不會讓你得意太久。

她一走,被留下的陸青黛就有些尷尬了,想甩手一走了之又想留著,她實在看不慣有人為陸青瑄出頭,這人還是她親表哥,內心有股好強的不服氣,她才是嫡女,他姨母的親女兒,為什麼他護的不是她,而是光有長相的庶妹。

難道他也只看重皮相,被狐媚子迷住了?

好面子的陸青黛不甘心輸人一籌,明明她是府里最重視的女兒,為何一個她不要也瞧不起的表親居然無視她,明著說著剮心的話,讓她兩面不是人。

「咳!咳!三妹妹說的是氣話,表哥別放在心上,她就壞在那張嘴上,本性倒是好的,請你諒解。」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果然不能指望她,純粹是扯後腿的。

「她說的是氣話,表示是你做得不好,上行下效、有樣學樣,身為長姊的你沒帶好底下的妹妹。」蔣三閑像課堂上的夫子似板起臉,煞有其事的說教,講規矩、訓示。

她面上一僵,暗生怒火,心想一個小書呆也敢教訓她。「是的,表哥,我知錯了,以後我會管好妹妹們。」

她爹都沒說上一句,他倒是擺起架子了。

「不是嘴上說說而已,是要做給人看,刺史府也不窮,姨母又是出自高門,怎麼一個個目光短淺,像窮瘋了似的,居然臉皮子都不要的向人討要。青黛表妹,是不是姨母沒給你銀子花用?回頭我跟姨母說一聲,缺錢就不用給我銀子了,我靠抄書也能養活自己……」

陸青黛臊得慌,這臉打得啪啪響。「表哥說的哪門子話,虧了誰也不能虧了你呀!我們姊妹之間是鬧著玩的,誰會當真,有來有往感情才會好,二妹妹,你說是不是?」

「大姊姊,你去年借的青玉葵花鎮紙什麼時候還我,還有爹給我的‘泉山垂釣圖’,那是一釣翁大師晚年的畫作,價值千金,還有琥珀碗、夜光爵、碧玉杯、金瓖玉馬鞍……」

「停——」目光冷得不能再冷的陸青黛高聲一揚。

陸青瑄狀似不解的眨著眼。「大姊姊不還我了?你之前說是‘借’,可是借了好久,我怕你忘記了。」

已經是她的東西了,還想要回來?「大姊最近比較忙,等過些時日空閑了,整理整理就還給你。」

她一听,喜形于色,拿起紫犀毫沾金鱗墨,攤開青竹紙就要做一番書寫。「大姊姊,不用你費心,我都記在腦子里了,我一件一件寫出來,你不要嫌妹妹字丑呀!」

噗!蔣三閑以手覆口,掩住嘴邊笑意,他一臉寵溺,不好笑得太明顯,暗忖︰這丫頭太有才了,一鳴驚人。

不過陸青黛的臉色倒是不怎麼好看,一張滿月臉繃得緊實,沒什麼表情。「二妹妹,還做姊妹嗎?」

「為何不?」血緣天性,切割不了。

「凡事別太計較,大姊也幫了你不少是吧。」她語含暗示,用言語威脅,在刺史府中唯有听話才有出路。

「我沒跟大姊姊計較呀,你看我博古架上的擺設都被你拿走了,我也沒說不可以呀。可是我也喜歡,想到就哭,哭著哭著就睡著了,想著大姊姊只是借一下就放心了。」她拍拍胸口,一副我相信大姊姊不會貪了東西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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