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小福星 第23頁

「有婚書?」蔣三閑訝異。

「嗯!放在我爹的書房,有一回我回府省……呃!看我爹時,無意間在兩本書的夾縫間看見一張發黃的婚書,上面是我爹娘的名字和他們的生辰八字,以及雙方立具的父母……」猛然乍見時,她愕然不已。

陸青瑄想說的是回府省親,那時她已嫁做人婦了,因發現丈夫心有所屬的對象竟是男子,她悲憤不已的想找親爹訴苦,陸敬之不在,她便在書房等他,一邊抽泣一邊想著她的丈夫為何好男色,用一個又一個的謊言騙她。

哭累了,她便站起來在書房內走動,看到書櫃上有本她找了好久卻沒找到的書冊正在觸手可及之處,于是伸手抽書。

書塞得太緊,她抽了幾回沒抽出,不甘心地用椅子墊腳,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書取出,誰知此時一張折得四方的紙從頭頂飄落,她也沒多想的打開一看,泛黃的紙張竟是婚書。

其實乍見「顧九娘」三個字的時候,她根本不曉得那是她娘的名字,事隔多年,她對娘親的面容早就淡忘,記名在謝皎月名下她就是嫡女,哪還記得庶女的出身。

她一直認賊作母,把害死親娘的謝皎月當母親看待。

後來她爹回來了,她順口一問,兩鬢已斑白的爹親竟然紅了眼眶,悲傷而懷念的說著︰「顧九娘是你娘,爹自幼定了親的青梅竹馬。」

聞言,她震驚得不能動彈。

錯了、都錯了,原來她喊的顧姨娘不應該是姨娘,而是爹的元配,只是尚未拜堂便成為別的女人的夫君。

那一段日子她渾渾噩噩的,不知道用什麼心態來接受這個事實,加上婚姻的不順遂,有了厭世的念頭。

也許是忽然覺得身邊最親的人都在騙她,沒一個可以信任,因此她對活下去感到懷疑,一個沒有孩子的女人,益發嚴厲的公婆,不足以依賴終身的丈夫,以及需索無度又落井下石的姊妹,她越來越痛苦,感覺生不如死。

不過在她死後的那幾年,她以鬼魂的形態在人間游蕩,很多以前她不明白的事一下子了然了,大姊令人作嘔的白蓮花嘴臉,三妹見不得人好、惡毒的心性,還有謝皎月做了婊子還要牌坊的偽善。

她的娘親是被人害死的,而凶手始終逍遙法外,背地里嘲笑母女倆都傻,傻得猶不自知被玩弄在鼓掌之間。

當鬼的她想報復,如同話本上的索命,可是她發現自己辦不到,即使少了身軀的她還是有著良善之心,她沒法置人于死地,為自己和娘親報仇。

只是她重生前的最後兩年,她恨著的幾個人都得到報應,謝皎月病魔纏身、面容枯槁,一被新納的姨娘折磨得死去活來,那名姨娘竟與顧九娘長得十分神似,對謝皎月的加害不遺余力。

一瞬間,她都要以為是她娘重新投胎,再世為人。

大姊陸青黛被小妾毀容,主母之位也被取代,所生的一對兒女抱養在婆婆屋里,始終與她不親,另一朵比她更會作的白蓮花成為她孩子的娘,她被關在小屋子里不見天日。

陸青瑾倒是好一點,腿斷了,成了殘疾,不過有一對孝順的雙生女,在她不快的破口大罵時還願意照顧她,幫她喂飯、擦身翻身,一人一頭用著竹椅抬她到外面曬太陽。

只是等兩女都嫁了,她的下場又會是如何……

陸青瑄沒再看下去,因為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她往後拉,再有知覺時已經重生了。

「我娘不是姨娘,她只是被搶去丈夫的女人。」所以她堅持不喊姨娘,因為她娘才是最受委屈的那個人。

面色一柔的蔣三閑輕揉她頭頂。「即便如此,你還是得依照世俗的規矩走,在世人的認同下,謝皎月才是你的嫡母,畢竟你爹和你姨娘並未拜過天地,也沒拜祭過祖先。」

名分取決于明媒正娶,一紙婚書做不得數,最多是陸父背信忘義,有了新人忘舊人,是名負心人。

聞言的陸青瑄有些難過。「難道我娘的一生就這樣了嗎?為了我爹只能屈居為妾。」

看她面有惆悵,他失笑地一彈她白玉耳垂。「也不盡然。」

她驟然抬頭。「什麼意思?」

他笑道︰「嫁個好相公,日後官居高位,給你姨娘請個誥命,到時便能與你嫡母平起平坐,甚至她品級一高,謝皎月還得起身向她行禮,以前受的罪都能討得回來。」

「是你嗎?」陸青瑄兩眼發亮。

「你說呢?」他但笑不語。

「一定可以的,你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首輔大人,天下事不就你一句話。」她太興奮了,不曉得自己說了什麼。

「首輔大人嗎?」目光一閃的蔣三閑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

「是的,首輔大……呃!呵呵……我是說以三閑表哥的才智,要爬上高位並不難。」發覺說錯話的陸青瑄一連忙改口,臉色微微白了些,想笑卻笑得十分艱澀。

「瑄兒。」他語氣一輕。

「嗯。」她一應。

「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他冷不防一問,話中卻帶著篤定。

她一怔,眼神有些迷惑。「什麼什麼時候回來,我哪兒也沒去呀。」

「我是指……」他頓了頓,盯著巴掌大的小臉目不轉楮。「重生。」

陸青瑄先是困惑,繼而僵住,而後全身發冷,接著是……「你、你在說什麼,我听不懂。」

她不想被活活燒死。

「我也是。」重生之人。

「咦?」她驚訝的睜大雙眼。

「三年多前。」

「什麼?」怎麼可能比她早。

她死時他還活著,雖不知他幾時死的,可是在她重生前他還在朝廷中翻雲覆雨,權勢滔天。

「你大概在落水後回來的吧。」一向畏畏縮縮的人忽然變得膽大,敢直言對人,若無一番遭遇哪說的通。

她訝然。「你怎麼曉得?」

蔣三閑眼帶笑意地吻吻她玉額。「我比你聰明。」

「哼!」反正她就是草包美人嘛。

「我回來的那一天正好是我娘過世的第二天,那時我便知道有人要放火燒我娘的棺木,因此我提早一天將她下葬。」說到此,他目光一冷,隱約感覺到大火逼近的灼熱。

那一天,他將值錢的細軟收拾好,用油布一層一層包得死緊,事先將水缸的水裝得半滿。

大火一起時,他便跳進水缸里躲好,上面再用石蓋子蓋住,僅留一條透氣的縫隙,他曲著身抱住油布,沒發出半點聲音,靜靜地等著火越燒越旺。

為了瞞過放火的人,正廳中央仍擺放一具裝了一截樹干的棺木,來者在棺木上潑油,火折子一丟便走人。

少年的蔣三閑一見人走了,于是趕緊從水缸里爬出來,從容指揮救火,最後才從後門離開,然後投奔身為刺史夫人的姨母。

雖然他有足夠的銀兩自立,可以買屋置地,做個小地主重新開始,可他知道他沒死的事一旦被指使放火的幕後之人知曉,他的小命有可能不保。

他想活著,查清楚爹娘與誰結仇,他們的死是否單純,或是另有內情。

而剌史府是他最好的躲藏之地,一來有侍衛保護,想害他的人不易得手,二來他可以利用剌史府做為掩護,暗中探查父母的過往,以及可疑的仇家。

重生前的他一直不明白左相皇甫世清為何刻意刁難他,讓他的升遷之路險阻重重,而福安公主又為什麼一見到他的臉便神色大變,拔出發上的簪子想要劃花他的臉孔。

斗了一世終于將人斗倒,他還是不解其中緣故,直到重生後他追查一番,這才查出端倪。

原來皇甫世清曾與他娘親訂親,在成親前生變,他因愛生妒而恨上父親,不時地派人刺傷他泄恨,卻沒想到最後一次真的把人殺死了,這才引發山洪爆發掩埋所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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