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所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白若楠才趴在前院的躺椅上。累了一天,方才又喝了點酒,躺沒多久,睡意越來越濃,她連動一根手指都懶,好希望就此沉入夢鄉。
「妳睡在這里是沒關系,但可能會感冒。」朱岩桐來到躺椅邊,蹲與她側趴的臉平視。
白若楠有些吃力地睜開眼。
「我……馬上就起來了。」嘴里這麼說,身體卻沒有听話的打算。她真的好困,困到連掙扎都沒力氣……
朱岩桐忍俊不禁地笑了笑。「我可以抱妳回房間去。」
原來還被睡神纏身的白若楠突然睜開眼,搖搖晃晃地坐起身。
「我起來了。」用不著勞駕……
朱岩桐差點笑出聲,轉念一想卻又有些哀怨。
讓他抱回房有那麼恐怖嗎?雖然他之于她不過是個陌生男人,但她難道看不出來他是一個童叟無欺、絕對正派的優質好男人嗎?
他有些不是滋味,卻又為她的反應感到好笑。
「不要太勉強,小心跌倒!」朱岩桐站在一旁,雙手抱胸看著她吃力地站起身,酒精讓她的平衡感有些失調。
「我很好。」怎麼好像有地震?墨西哥地震會很嚴重嗎?周遭景物搖晃的程度至少有芮氏七級……努力站穩身子的白若楠才這麼想,腦袋一偏,就差點倒了下去,朱岩桐眼明手快地抱住她。
「妳看,叫妳小心,不要逞強了。」說罷,他橫抱起她。
「地震……」白若楠有些口齒不清地道。
「哪來的地震?」朱岩桐抱著她走進屋內,取笑道︰「是妳喝太多了,誰拿酒給妳的?」
「哪……哪有?我沒有喝酒。」那是飲料,甜甜又冰冰的,很好喝哦!吃了那些玉米餅讓她口好干,如果可以她還想多喝一點……白若楠心里反駁著朱岩桐的話,眼楮卻已瞇成一條線,嘴角彎彎的像在笑,又像貓咪在打瞌睡。
朱岩桐搖搖頭,輕笑,抱著她回到她的臥室。
「晚安。」他將白若楠往床上一放,替她蓋好薄被。
觸踫到柔軟的床鋪,白若楠舒服得直想申吟,然後把自己完全放松,但她腦海深處有個聲音一直在提醒她……
「對不起。」眼楮沒睜開,嘴巴輕輕張合著,聲音有些含糊,卻還是讓正要離開的朱岩桐听得一清二楚。
「什麼對不起?」他在床畔蹲下,看著她困倦得幾乎已經沉入夢鄉,只留一絲游離的神智,不知為了什麼原因,仍然固執地不願安眠。
白若楠像在夢囈似的,強迫自己撐開眼皮。
「我本來就想跟你說……我對你……態度很不好,對……不起……」睡神在和她拔河,只差一步她就要投降了。
朱岩桐有些訝異,忍不住漾起溫柔的微笑。
「妳沒有態度不好,我也沒有生氣,好好睡吧!」他輕哄道。
听到他沒責怪自己,白若楠終于放心地綻開一抹小女孩似的笑,任睡神將她帶往夢的國度。
朱岩桐在床邊看著她的睡顏許久,微笑漸漸淡去,琥珀色的眸子變得深沉而復雜。
心里頭那只無名怪獸悄悄的長大了,完全沒有經過他的同意,就佔去了一個角落。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眼,將那些莫名其妙的思緒甩開,記起上衣口袋里放著她的眼鏡,他順手將東西拿出來。
總不能一直不還給她吧?朱岩桐想著,腦海里突然靈光一閃,笑意又回到他的臉上。
「再借我幾天。」他輕聲道,將眼鏡放回口袋,起身離開房間的同時,只留下一盞柔和的夜燈陪伴床上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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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薄霧在晨光穿射中散盡。
白若楠是自然而然地醒轉,還不太能適應陌生的天花板,眼楮眨了半天才坐起身。
她……她昨晚竟然沒刷牙、沒洗臉、沒換睡衣就睡著了!
匆匆忙忙地下床準備梳洗,一直到鏡子里又出現那個頭發像用膠水黏死、穿著素色套裝,還戴著備用粗框眼鏡的女人,白若楠才算是著裝完畢,抬頭挺胸地走出臥房。
偌大的房子里半點動靜也無,不過這不影響白若楠,她決定先到島上的小村子去,記得昨天來時有看到零星的幾間飲食店,應該可以在那里解決早餐。
一直到白若楠吃完早餐,回到屋子里,又看完一本帶過來消遣用的書,中午十二點過一刻,朱岩桐才一臉睡眠不足似地打著呵欠,頭發披散著,身上仍然穿著四角褲,夢游似地下樓來。
「早啊!」他懶懶地打了聲招呼,完全不介意自己懶散的樣子被她看光,走進廚房從冰箱里拿出一大瓶冰牛女乃,仰頭咕嚕咕嚕牛飲掉半瓶。
白若楠拿著書,坐在大廳的藤椅上──本來她是打算在房間里看,不過因為有事想和朱岩桐商量,就在客廳里邊看邊等,誰知這一等,一個早上就過去了,一本書也看完了。
「早。」不知為何臉蛋微微發熱,白若楠坐直身子,手中的書隨便翻了一頁,佯裝正在專心閱讀。
朱岩桐走出廚房,手里還拿著喝了一半的牛女乃,感到奇怪地看著白若楠。
「妳穿那樣不熱?」他光看就覺得很熱,這里日夜溫差可是相當大的,而且他眼尖地發現她雙頰和耳朵有著淡淡的紅暈──當然,他不知道那並非因為氣溫的關系。
從書本中抬起頭,白若楠連忙搖搖頭,身上卻冒著薄汗。
朱岩桐看了她好一會兒。
她果然準備了備用的眼鏡,短時間內大概不會向他要回原來的那副。
雖然這正合他的意,不過她正襟危坐的模樣,真的讓他好想把她身上那些礙眼又嚴肅的裝束扒掉,看看她充滿生氣、不再繃緊的模樣。
不過……這個想法好像有點色色的?朱岩桐連忙把剩下半瓶牛女乃也喝光,移開差點變成般的眼神。
白若楠看見他唇上一圈白色的牛女乃漬,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
她的笑容讓朱岩桐心里又癢癢的,也不介意她的取笑,相反的,他倒期望她可以經常笑。
將空瓶子放在回收的籃子里,他問︰「妳吃過飯沒有?」
「中午還沒。」其實,他喝牛女乃的樣子還滿可愛的。白若楠有點訝異自己會這麼想。
「那我請妳吃午餐吧!等等我,我去換件衣服。」說罷,他走上樓,忽然想到什麼似地又轉過身,指了指她身上密不透風的套裝。「我覺得妳最好去換件輕松一點、夏天穿的衣服。」
因為真的有點熱,白若楠听從他的建議,回房換了件短袖襯衫和七分褲,那已經是她最輕便的裝扮。
而朱岩桐所謂的換衣服,不過是把頭發束成馬尾,搭了件襯衫,褲子還是松垮垮的熱褲,襯衫前襟仍然沒半顆鈕扣是扣上的。
因為白若楠在身邊,他猜想她應該不喜歡煙味,所以只在嘴里叼了根野草充數。兩人並肩走在前往村子的小路上,由于白若楠刻意與他距離五步之遙,他只好一腳踩進草叢里,把較好走的小路讓給她。
不去特意思考自己為什麼處處配合她,反正他對很多事情都覺得無所謂,一天不抽煙也不會少塊肉,不走小路也不會因此就摔倒。
白若楠很安靜,讓朱岩桐忍不住好奇地打量著她。
「改天妳教我怎麼把頭發盤成那樣。」他半開玩笑地道,實在很好奇為什麼她的頭發能夠一根都不亂翹。
白若楠看向他,一臉嚴肅,她的字典里似乎沒有「開玩笑」這三個字。
「我建議你,去把頭發剪一剪比較快。」
好冷淡的回應!朱岩桐有種想躲到角落畫圈圈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