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池仲宇頭也不回地說。
向志明臉色更鐵青,大掌重重一拍桌面。「算我自討沒趣!替人作牛作馬這麼多年,只落得一個滾……」
「你確實幫助了我許多,但我也讓你賺了不少錢。當年,這家經紀公司我有能力獨資的,但我沒有,這還不算報恩嗎?」
「現在紅了,說什麼都對,也不想想某人剛出道時,我那時涎著臉四處幫某人求案子,卑躬屈膝……」
「你把你認為我應該還你的人情債寫成明細給我,我直接匯款,一次清償……」
「池仲宇,你不會說話就繼續裝酷啦!人情可以這樣算嗎!」楊淘對著池仲宇背影低喝一聲,才轉頭看向向志明,「抱歉,他想睡覺時,行為能力跟五歲孩子一樣。」
「你少跟他裝熟。」向志明瞪著楊淘。
「我沒裝……」
楊淘一看池仲宇正轉身走進房間,立刻一個箭步跟上,沖進房間。
「等等……」詹斯往前要追。
向凱文攔住了他。
三人等著楊淘被罵或被趕出來,因為池仲宇有臥室潔癖,根本不讓別人進臥室。
可此時,那邊除了幾聲說話聲之外,再無任何異狀。他們互看了幾眼,不約而同地朝臥室前進,只見——
楊淘正彎身取出睡衣和干淨毛巾放到池仲宇手上。
「我已經幫你換好床單了。要開香氛機嗎?」
「嗯。」池仲宇拿了東西進浴室。
楊淘在香氛機里放入燻衣草精油,調暗了燈光,打開床頭小燈。
即便他記憶里沒有她,但他的身體並不排斥她靠近,這樣就夠了。楊淘這麼告訴自己。
「如果你們沒要離開的話,可以麻煩你們替他倒杯開水,拿一顆鈣片嗎?」楊淘轉身看向門口的三個男人。
三個男人完全無言了。如果不是她在池仲宇家裝了監視器,就是她真的和池仲宇很熟;因為她做的那些舉動,確實都是池仲宇就寢前的習慣。
池仲宇不喜歡讓人進他的臥室,但少數幾次他累到極點時,會先吩咐他們替他先備妥這些事。
「好了,你們看到了,他沒趕我走,還允許我待在房里,代表他認得我。他都不計較了,各位就不用擔心那麼多了。晚安。」楊淘朝向凱文揮揮手。
「你不要得寸進尺!那是因為仲宇太累,沒力氣趕你走!」向志明想進到房間,卻被向凱文拉住。
「哈,你之前是演連續劇出身的嗎?說話很狗血耶……」楊淘干脆雙臂交握胸前,一臉看戲模樣地看著他。
「你給我……」
「滾!」浴室里傳來池仲宇的低吼。
「我去幫你倒水。」楊淘一溜煙跑出房間。
浴室里再沒有其它聲音。
「爸,我們先到客廳吧。」向凱文拉著爸爸的手往外走。
「她也要走。」向志明瞪著回頭朝他笑得很張狂的楊淘。
「如果宇哥要她走,剛才就不會讓她待在房間了。」向凱文低聲說道。
向志明揮開兒子的手,忿忿瞪了他一眼。
「仲宇說過你是他這輩子的大恩人,是他事業上的父親,我代替別扭的他向你說『謝謝』。」楊淘朝他一鞠躬。
向志明看著她的九十度大禮,一怔,臉上怒氣褪去不少。
「拜。」楊淘一揮手,溜進廚房。
向志明看著她的背影,回頭對著另外兩人低吼︰
「反正,如果出了事,你們就給我負責!」
向志明氣呼呼地走向大門,踫地關上大門。
「你爸爸怎老是一天到晚在生氣?」詹斯問。
「噴火龍的天性就是噴火,不然是要叫他吐蓮花嗎?」
詹斯笑了出來,抓住向凱文的手臂走到角落。
「她一定就是老大說的那個不知道他們是一對的公主。」詹斯壓低聲音說道。
「她看起來確實不像把他們兩人當一對,但她也不像是公主。」
「尋常王子也不會像老大那麼……嗯……需要花時間相處。」池仲宇心思甚少外露,甚至不喜歡說話,有時連回話都懶,點頭搖頭就是全部。
向凱文一挑眉,拍拍詹斯的頭。「你的腦子最近愈來愈精光了。」
「呵呵,我也這麼覺得。」詹斯一臉樂悠悠地說道。
「你喔……」向凱文揉揉他的頭發。
能得到心中偶像向凱文的稱贊,詹斯笑意更深。
「我們要不要先離開,好讓他們獨處?」詹斯問。
「你不怕被我爸炒魷魚?」
「如果她真的是那個公主,宇哥一定會想起來,他一定會保住我的飯碗的。」
「萬一宇哥就是想不起來呢?或者我們弄錯了呢?你還是要冒著被炒魷魚、從此再也看不到池仲宇的風險這麼做?」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宇哥是我的偶像,我想助他幸福。而且,萬一我不能待在宇哥身邊,至少還有你可以照顧宇哥。」詹斯拉著他的手,正經地說道。
「你如果丟了工作,我也會辭職的。」向凱文黑眸緊盯住詹斯的眼。
詹斯屏住氣息,只覺得有股熱氣開始往臉上沖,他月兌口說道︰
「凱文哥,你真是太講義氣了,我也要成為像你這麼有肩膀的男人。」
「我不這麼認為。還有,你可以不要一直拉著我的手嗎?不是說要走了嗎?」向凱文抽回手,推了下眼鏡。
詹斯帶著傻笑很快地跟了上去,臨走前還跟剛好走出廚房的楊淘交換了一眼,用嘴形跟她說——
加油。
第8章(1)
當池仲宇穿著天藍條紋睡衣、濕著發走出浴室時,楊淘正盤腿坐在他床上發呆。
一看到他出浴,她立刻跳下床,拿著另一條藍色毛巾挨到他身邊。
她最喜歡看他剛洗完澡、穿著睡衣的樣子。喜歡洗很熱的水的他這時臉頰會微紅,那雙號稱有魔力的黑眸則會有點氤氳和佣懶,性感到有時會讓她忘記自己要跟他說什麼。
他接過毛巾,簡單擦了擦頭發。
「你餓嗎?」她站到他面前問道。
「這樣問是表示你要煮飯?」
「你才剛撿回一條命,何必再冒著生命危險呢?」楊淘干笑兩聲,撓撓腮幫子說道︰「通常都是你煮給我吃,不過,安城泡面加蛋,我沒問題,立刻去煮一碗給你。」
她走向房外,卻被他突然扣住手腕,扯到面前。
他身上的皂香伴著體熱朝她襲來,她不自覺地深吸了一口,然後呼吸和心跳一起亂了起來。
「我現在不餓,我比較想弄清楚的是我們究竟是什麼關系。」池仲宇挑起她的下巴問道。
「我們就是朋友……」她想起他們曾有的關于朋友的爭執,聲音頓時變小。
「我不會給一般朋友我家的鑰匙,代表我們關系匪淺。」
「我們的關系確實很不一樣,但真的不是你想象都那種……」
「和你當朋友,我有什麼好處?」
楊淘咽了□□水,突然心虛了起來。「那個……我看起來似乎是沒法子為你做什麼,不過那是因為我故意把事情都留給你做,因為那是你的休閑嗜好。不過,我想我現在可以幫你吹頭發。」
楊淘聲未落,就已經側身從抽屜里抄出吹風機,挨到他面前,就怕他覺得她沒用,一腳把她踢出去。
幸好,七樓和十五樓的房間裝潢一樣,生活日用品的擺放位置也差不多——因為池仲宇之前有規定她得照他的方式擺東西。
「我可以自己來。」池仲宇拿過吹風機,自顧自地吹了起來。
楊淘看著他對她不瞧一眼的漠然,覺得胸口悶悶地痛著。
她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她爸打來的電話。
「爸,怎麼了?」她走到房間角落說話,「沒事,我會努力的。我朋友還好。對,他還沒想起來……嗯,好,我知道明天是鐘妹生日,媽要煮飯請她。好,我再問問他願不願意到我們家一起吃飯……但你們要有心理準備,他不是一般人……我是什麼意思……就是他長得不是一般人……嗯,好,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