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凱文愣了一下,沒想到她連這事也知道。
「我可以讓你看我跟他的LINE通訊……」楊淘遞出手機。
「你如果有心造假,可以偽造對話。如果你真的有你說的那麼重要,池先生早就主動聯絡你了。」
「誰知道他車禍有沒有撞到頭什麼的啊!還有,他上上次離開台灣時,在機場等起飛的時候,我還跟他通過電話……啊……你快派人去查他的通聯紀錄。我們經常通電話。」楊淘見向凱文還是一臉冰山,急得想去搖晃他的腦袋。
向凱文緊閉著嘴,臉上仍沒有其它表情。
但她能怪他嗎?如果不是和池仲宇通電話的正是她本人,他也不相信池仲宇是那種會和人在電話里閑聊的個性啊。
「查通聯紀錄也要時間。」向凱文只相信小心為上。
「我馬上叫人去查。」楊淘低頭傳LINE給助理,要她飛奔到公司的電信局申請她的通聯紀錄。
向凱文讓保鑣將她攔在門外之後,看了詹斯一眼。
詹斯看了楊淘一眼,覺得她像是要哭出來了,也就不忍心再多看,快步和向凱文一起走進病房——
病房里,躺在病床上的池仲宇身體正隱約抽搐著。
他蹙著眉,感覺五髒六腑一波波翻絞的劇痛。止痛藥沒能完全止痛,只是麻痹了神智,讓他一直沒法子太清醒,他甚至連說話都不能。
他不喜歡這種昏迷感,但只要他一沒打針,那痛就會變成排山倒海而來的巨擊,就算他想忍,還是會痛到痙攣,所以醫護人員就直接加藥,因此他這幾日總是在昏睡。
恍惚間,他有印象看過爸媽擔心的臉,可那不是他最想看到的臉,他想看到……
好幾次想開口讓人叫她過來,但他甚至連發聲的力氣都沒有,總是才想起,便又昏沉沉地不敵藥力了。
「宇哥,你醒著嗎?」向凱文說。
池仲宇勉強抬起眼看向並肩而立的向凱文和詹斯。
「嗯。」池仲宇努力發出聲音。
「有一個叫做楊淘的人,說你會想見她……」詹斯月兌口說道,假裝沒看到向凱文的瞪視。
「嗯。」池仲宇微乎其微地點頭。
「要讓她進來嗎?」詹斯問。
「嗯。」池仲宇睜大眼,努力想保持神智清醒。
「你看,宇哥是認識她的。」詹斯朝向凱文一笑,立刻往門外走去。
詹斯開門跟保鑣說了幾句話之後,便陪在楊淘身邊一起進到病房。
楊淘一看到躺在床上的池仲宇,立刻就要飛撲過去。
「慢著。」詹斯攔住了她,還是認為安全為上
池仲宇瞪著她,想說話卻說不出來。
「你……好好躺著。」楊淘看著池仲宇虛弱蒼白的模樣,急到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池仲宇看著她,微乎其微地點了下頭。
向凱文看著宇哥盯人的模樣,小心謹慎的個性還是讓他開口問了句。
「宇哥,你認得她嗎?」
池仲宇看著她好一會後,從她焦急的眉眼到她不自覺往前傾的動作,然後他想起了她的那番朋友論,于是——
他搖頭。
「你騙人!你怎麼可能不認得我!車禍撞到頭了嗎?!」楊淘急得又想往前沖,但詹斯扣著她,沒讓她移動半分。
「我是楊淘!可能你現在頭昏眼花,把我誤認為路人甲乙丙,我可以走近讓你看清楚一點……」
池仲宇又搖了下頭,然後閉上眼。
「你給我張開眼楮!」楊淘掙扎著想往前沖,氣喘吁吁了起來,「你認得我,只是一時被撞胡涂了!」
「如果他只是一時被撞胡涂,那麼他清醒之後,就會再去找你……」向凱文推了下眼鏡,對于這事他也覺得疑惑。如果宇哥不認得她,方才為何要讓她進門?況且,他認為宇哥那神色分明是認得她的。
「恐怕我們必須請你出去。」詹斯箝著她手臂往門口走。
「不可以!我出去會造成他的遺憾!如果你真的忘記一切,我又沒有陪在你身邊,你會很孤單的……」
淚水飆出眼眶,她驀地低頭抿唇用力忍住,等到身子不再抖得那麼厲害後,才再度抬頭看向池仲宇。
池仲宇也在此時睜眼看著她。
「只要池先生願意,他可以有很多人陪。」向凱文沒堅持詹斯趕人。
因為若換作是平時的宇哥,現在早就讓他們把楊淘趕出去了,哪容得她在這里待上這麼久。
「很多人陪是一回事,朋友又是另外一回事。我是最難得的那一個,他在我面前可以……」當他喜歡做的家庭主夫和宅男。
她把話吞了進去,因為這話關系到池仲宇的隱私,她不能為了證明自己而掀他的底。
「請你離開吧。」向凱文看了詹斯一眼。
詹斯立刻將楊淘往外架去。
「池仲宇!你一定要想起來——」
詹斯將她架出病房外,交代保鑣不得讓她入內後,這才放開她。
楊淘喘著氣,抬頭眼巴巴地看著女圭女圭臉詹斯。
「他月兌離危險期了嗎?」
「是的。現在需要好好靜養。」
「你們確定他真的沒撞到腦袋嗎?一切記憶都正常嗎?」
「沒有。他一切都很正常,只是不認得你。」
楊淘看著他眼中的憐憫,不由得苦笑了起來。「是啦,我知道我表現沿比他更像是那個撞到頭、而且還有妄想癥的人。」
詹斯笑了出來。
「他真的沒事嗎?怎麼會在這里?」楊淘看著病房,忍不住又問。
「他走路到餐廳吃飯時,被一部酒駕車撞上,整個人飛了出去。醫生說痛個十天半個月免不了,但沒骨折沒斷手斷臂,是老天保佑。所以,他會沒事的。」
「我會祈禱他平安無事的。」
「希望他早點想起你來。」
「謝謝你。」楊淘對他感激一笑。
鈴鈴鈴。詹斯的手機響起,他按下接听鍵。
「喂。」
「公事公辦,收起你的羅曼蒂克情懷。」向凱文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詹斯收起手機,模了模頭,只能佩服這家伙的料事如神,于是,他臉色一整,向楊淘點頭後,轉身走回病房。
楊淘站在原地,決定先去買咖啡飯盒補充能量,再回來作長期抗戰。因為她不相信池仲宇會不認得她。
第7章(2)
楊淘的長期抗戰計劃只持續了兩天。因為當她買完咖啡和便當回來後,就再也沒法子進人醫院了。
她猜想是因為向凱文通知了醫院,她于是被列為危險名單,連進醫院的機會都沒有,一進大門就被請了出來。
而她不可能真的以公布池仲宇住院的消息,來換取和他踫面的機會啊。
況且人一旦多了,她就更不可能接近池仲宇了。
她把助理傳來的通聯紀錄轉寄了一份到池仲宇原本的手機里,以為向凱文也許會看到。然而訊息一直顯示未讀,她只好埋伏在醫院試圖堵到向凱文。
偏偏醫院出口有好幾個,她坐了一日一夜,久到她差點想在街頭幫人畫插畫賣藝,還是連個影子都沒見到。
偏偏手邊的案子又近截稿期,工讀生妹妹被案主催到快崩潰,頻頻詢問她回國的時間,加上台灣這邊還有一個插畫家行動藝術車的企劃案,她一定得到場,所以,在日本待了兩天之後,很不情願地回台灣。
但在忙碌之余,她總不停地想著不知道池仲宇是否已經出院回到台灣
了?她和池仲宇住在同一棟大樓,應該比較有機會踫面。
她開始拿出那快蒙塵的十五樓鑰匙,頻頻上樓巡視——之前她覺得他家偶爾還是會有工作人員出入,她不喜歡別人對于他們的關系問東問西,因此極少上樓。
但現在情況不同,她要抓緊每一個能在池仲宇面前露臉的機會。池仲宇如今這種狀況,正是最需要她陪在他身邊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