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什麼問題?我最喜歡吃糖醋魚了。」
「吃跟做是不一樣的。」眼神給她有點小懷疑。
「待會你就知道了。」敢小看她?瞧她端出十八般廚藝滿足他!
「走吧,快下雨了。」看了眼天上,濃沉烏雲密集,路不絕起身,順手拉班梓一把,「記住,不可以淋到雨,知道嗎?」
「這種天氣淋點雨也不會冷啊。」
「不是冷不冷,而是你體質的問題。」雨點滴滴答答地掉落,他抓著她往後門跑,「你只是生病,沒有腦殘,敢忘就給我試試看。」
「記住就記住,干麼好像我忘了就是我腦殘一樣?」
「你自己說的,別記到我頭上。」拉著她的手很自然,仿佛他的手打一開始就該牽著她的。「到你房里,把你剛才說的再說一次,讓我做個記錄。」
班梓張大眼,心驚驚肉跳跳。「不好吧~」雖然他說是藥的副作用,但那鬼壓床的感受好真實,跑到她房間談這個問題,感覺就像跑進鬼屋講鬼故事一樣,她心髒哪受得了?
事實上,她嚴重懷疑,壓她的極有可能是這個房子的女主人,換言之,就是他老婆啦。
但這種事……她總是外人,不方便說,就猶若他臉上的面罩,她從未問過他,因為她認為那是個人隱私,人家要是沒主動提起,她當然不可能主動提問。
「為什麼?」
「那個……」她腦筋動得飛快,「魚還沒殺。」
「魚放在那里又不會逃。」路不絕看向廚房。
「但是……」
「還在想到底是不是鬼壓床的事?」
噠!正中紅心,準確得讓她啞口無言。
「……」
「這麼膽小?」他一臉好笑,「膽小,又不肯相信我說的話,班梓,你很難搞耶。」
「我不是不相信你,這也跟膽小沒關系好嗎?」再鐵齒的人都要敬鬼神三分的。
「好啦,膽小就膽小,我又不會笑你,你就大方承認吧。」
「就跟你說不是……」啊啊~火大啦!反手扣住他。「走就走,怕你啊!」
反正他說只是副作用嘛!氨作用有什麼好怕的?反正還有一個墊背的在啊,怕什麼?呿。
被拉著走的路不絕看著她的背影,黑眸噙笑,仿佛傾落一地月華,柔潤多情,只是她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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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下個沒完沒了,午後下得更起勁,完全沒有停歇的跡象,到夜幕開始低垂時,才有漸緩的趨勢。
醫生說她不可以外出,所以只能無奈地看著雨發呆。
雖說這屋子像幢藏有魔法的城堡,但是現在的她連一點探訪的心情都沒有,一來怕探知他的隱私,二來怕被×界朋友欺負,所以她按兵不動。
房里不敢待,她就杵在客廳臨窗的那張貴妃椅上,看著外頭遭雨水洗禮過的林木,不知為何,這片陰郁仿佛飛進她的心底,扎了根,發了芽,害得她莫名心酸,想要無病申吟一番。
這幢房子位在郊外,那天來時,她注意到附近沒什麼建築,如今雨勢下得人心郁悶,感覺像是遺世獨立般地處在世界的一角。
不知道是昨晚的噩夢所致還是怎麼了,她竟莫名心傷,一股酸意從心底深處滲出之後便無法遏抑,沖上鼻頭,酸澀了眼眸。
一片陰影壓來。
「你在干麼?」沐浴完畢的路不絕邊擦著發,邊晃到她眼前,「不要裝病,我洗澡前幫你量過血壓,一切都正常,所以不要以為裝病就可以不用準備晚餐。」
班梓沒力的瞪他。
好啦,她是孤兒一枚,生病前日子從沒悠閑過,但總不能因為她是市井小民,就連傷春悲秋的機會都不給吧。
她也想學美人臨窗愁雨,誰知道他一來,氣氛都不見了。
「我餓了。」怕她還在發呆,路不絕繼續搖她。
「你餓死鬼啊!」餓餓餓,換點新鮮的話可不可以?「你的冰箱空空的,要我怎麼變出晚餐?」
「空了嗎?」他晃到冰箱前查看。
「不然我去撈魚。」要不是被禁足,她早就跑去撈魚當晚餐了。
「不可以,外頭還在下雨。」路不絕蹲在冰箱前搜尋剩余的糧食。
「雨變小了。」噢,才第一天,她就覺得自己要發霉了。
「不可以。」他漫聲應著,從里頭抓出快餐包。「班梓,這里有意大利面,還有起司,弄個焗烤意大利面吧。」
「你確定我一定會?」真以為她中西皆宜啊?
「你不會?」
「……會,我了不起,我什麼都會!」一個自立自強的孤兒,什麼都會,天下無敵!
班梓不甘願地下廚去,而他卻不知道跑去哪了,等晚餐搞定後,她開始在「城堡」里尋找他。
她害怕鬼魂再找上門,抱著恐懼的心態找完二樓,回到一樓,找進他房里,便見他倒在床上動也不動,像是睡了,卻又依稀听見壓抑的申吟聲。
「你怎麼了?」
「……沒事。」他應得有些虛弱,依舊沒起身。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看醫生?」她有些擔憂地走到床邊,驀然發現他臉色有些蒼白,向來飛揚的眉緊鎖著,像是正在鎖住某種痛楚。
她突然想起,今天除了用餐時間,他幾乎都沒出現在自己眼前,原來是一個人躲起來忍受痛苦,他一定很不舒服吧。
「我就是醫生。」路不絕習慣性地勾起唇,戲謔的說︰「你是在擔心我有個萬一,就沒人醫你?」
「擔心。」她坐在床畔,很老實地回答,「但不是因為怕沒人醫我。」
啐,把她說得好像很會利用人。
她可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受了他莫大恩惠,如今見他有狀況,她哪可能無動于衷?
收起戲謔笑意,路不絕笑柔了有些慘白的唇。「放心,我沒事。」
「看起來像有事。」雖說他臉上大半部被面罩遮著,但嘴唇都白成這地步,再沒醫學常識也看得出來他很有事。
「老毛病,待會就沒事了。」
「什麼老毛病?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幫忙?」她自動自發地掀起被角,意外拉起他的褲管,驀然發現腿上有道猙獰的傷痕,一直往上蔓延著。
她呆住。
那是什麼樣的傷?是車禍造成的嗎?好可怕……在這傷未好之前,那是多麼巨大的疼痛?
「我可以告你性騷擾喔。」他的聲音涼涼傳來。
班梓立刻幫他把褲管拉到腳踝,完全遮住傷痕。心莫名狂顫著,仿佛有一口氣卡在咽喉極深的地方,教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他繼續攻擊。
她忽地回神,將卡住的郁悶狠狠咽下,粉顏緋紅。「什、什麼?!我只是想幫你,我、什麼、什麼……」
解釋到一半,突地听見門鈴響起,那是一首快樂頌。
「不用解釋,去開門。」
「欸,我去?可以嗎?」來的人肯定是他的朋友,那她去開門,要怎麼介紹自己?人體實驗甲,還是女佣乙?
「可以。」路不絕緩慢地爬起身,眉頭攏出小山,剛毅的下巴繃得緊緊的。
「我扶你吧。」她伸出手。
「先去開門。」推開她的手,他堅持自己起身。
「喔。」伸出的手僵在空中,有股說不出的失落感在心底成形,讓她無端難受起來,但門鈴還是不要命地響著,她只好認命的去開門。
打開門,門外的人不知為何,一看見她就渾身僵直,像塊巨石動也不動的杵在外面。
「請進。」看什麼啊,難不成她臉髒了,還是怎麼了?
不過這個人有點面善耶,好像在哪見過似的。
「呃……路呢?」